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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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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泡汤的一次吆喝,却等到了意外收获,那名男大学生喜出望外,忙招呼着两人往店里的收银台走。
早上10点多,还早,探头可以看到店里面有一些漂亮的年轻人。应当是Tony、Mary一类的。
见有客人上门,年轻人一下子炸开了锅,热情地围了上来。
杜娟很快地上前一步,将管晓弦挡在自己的身后,不太高兴地看着围过来的年轻人。
她的目光从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滑过之后,暗暗瘪了瘪嘴。她还是有点介意自己的年轻不再。
突然,手腕被一股力道抓住,往后扯,杜娟才回过神来,可也因为走神,刚好被扯了个趔趄,顺着那力道竟直接跌到了管晓弦怀里。
这可不是她故意的。
管晓弦无奈地看她一眼,将她扶正,说:“看什么这么用心?你还真想在这洗头啊?”
杜娟站直身子,捋了捋自己耳畔有些乱了的头发,心里老大不乐意了,她才不想在这洗头呢。
侧转过身,挡住那群年轻人的火热视线。
光是这样还不够,杜娟还双手攀上管晓弦的胳膊,紧贴着她,一步不离地看她跟在收银台办卡。
办卡并不麻烦,三分钟不到就办好了,而在这个过程中管晓弦报的都是杜敏敏的名字和手机号码。
杜娟看到,抬眼看她一眼,鼓了鼓脸颊,没吭声。
果然,女儿是用来坑的。
而且敏敏该高兴啊,她管姨没有打开手机通讯录,就记住了她手机号码,对她多用心啊。
杜娟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算了算了,回去的时候,还是给孩子带点什么礼物吧。
男大学生咧着嘴,笑着送她俩到门口,刚要开口感谢惠顾,一个女孩子从店门口的侧面悄悄摸上来,两只拇指弱弱地抓住那个男大学生的袖口,含羞带怯地偷看管晓弦和杜娟这两个看上去挺厉害的客人,不敢打扰。
见状,杜娟促狭地笑了一下,朝管晓弦眨了眨右眼,带着人快步离开。
“他们真甜。”离开那个店不过三米远,杜娟就忍不住凑到管晓弦耳边,感慨道。
“你怎么知道?”耳朵痒痒的,管晓弦的头微微后仰,“那小伙子都没给任何反应。”
“我就是知道。你看,那女孩突然从角落里冒出来,抓住那男大学生的袖口,一般人都会被惊到下意识甩开吧。但是那个男大学生却没有,不仅没有,身子都稍微朝那女孩侧转了一点。”杜娟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很是自信,“这是什么?这就是爱啊。”
听了杜娟的话,管晓弦愣住了。从胸口某处开始,细微的麻意一点一点扩散开来,甚至传到了手和脚,指尖和发丝。
她从来不知道杜娟是细节控。
一瞬间,她像是一个被提审的嫌疑犯,脑子快速地翻检自己的回忆,回忆自己有没有露过什么马脚,有没有在自己并没有注意的时候,给过杜娟错误的暗示的信号。
有的人可能觉得,你心里已经打算好跟人好好在一起了,过去露过的马脚现在想起来不应该是羞涩和甜蜜吗?
但事实却并不这样简单,过去的她曾经真心实意地想让杜娟远离她,拥有自己的新生活。
但如果她一边决绝地让人走,让人离她远远的,一边在别的地方露着马脚,暴露她内心深处也曾希望杜娟能一直守候在身边的意图,那么她这样的表里不一、欲拒还迎,是多么可耻。
接受了信号,接受了鼓励的杜娟,会不会才那么被吊着,没有放弃。
杜娟搭上她的肩膀,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脸对脸之后,深深叹了口气:“管晓弦你是不是又在瞎想啊?你怎么还是喜欢东想西想的,别把自己为难死了。今天出来玩,我们不想其它的,开开心心笑一个。”
说完,先示范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管晓弦看向她笑着的眼底,简单热烈,很直率地想要照亮她看着的人。
不管时光洪流怎么汹涌,杜娟好像还是那个站在棠平中学花坛边肆意笑着的女孩,而她仍躲在灰暗里,向往、克制又胆怯。
被杜娟特殊对待着的时候,她很傲慢,但这种傲慢大多来自于,杜娟她本就是这样的人,她热情、开朗、慷慨和善良,用真诚和莽撞去对待放在心头上的朋友,她永远不会失望,不会被打败。
可如果让杜娟鼓起勇气,一直不服输地靠近她的,是自己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渴望,那她的那种傲慢多么可笑。
管晓弦望向杜娟,眼神里细碎着说不清的光芒。如果能让她回去从前多好啊,她一定不那么傲慢了,把所有心里藏着的、没有察觉、下意识的话都说出来,动作都做出来,回馈以真诚的,应该是真诚。
杜娟奇怪地回视着管晓弦,两人就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口相望着。渐渐地,杜娟觉得有些拘谨,脸上的笑意却愈发灿烂:“管晓弦你干嘛啊?我听说老年人最爱回忆和后悔,你不会在回忆什么,后悔什么吧?”
管晓弦点了点头,目光移开,落到了远处。
杜娟反倒噎住了,好半晌才抬手摸了摸管晓弦的头:“有什么好后悔的,我们现在都在一块了,你不要贪心。你呢,现在要好好陪我,不然等到你六十、七十了,又要有新的要后悔的事了,知道吗?”
管晓弦再次点了点头,还应了一声:“嗯。”
真乖巧啊。
杜娟挽着管晓弦的手臂,笑着将人往既定的方向走。两人就那么沿着街边走,路过一个有一个的路灯柱,数到第十三个路灯柱的时候,管晓弦忽然抬头:“走右边的巷子。”
“欸,去哪?你们学校不是在那边吗?”杜娟停住脚步,奇怪地指了指前方隐隐露出一角的宁大。
“跟着我走就知道了。”管晓弦将杜娟挽着自己手臂的手放下,改成牵着她,带着她往巷子里走。
这条巷子不宽敞,但是很干净,杜娟虽然对这一片挺熟的,但是她熟的是二三十年前的样子,跟现在已经大相径庭了。起码,杜娟就不太认识这条巷子。
管晓弦带着她在巷子深处的一个老式公寓楼停下了,她开口说:“看,这是我们以前住过的地方,我将它复原了。”
***
管晓弦大二那年,杜娟跟管晓弦的一个室友恶狠狠打了一架,两人伤得不重,但管晓弦还是搬出了宿舍,在校外的城中村里租下了一个小小的一室一厅。
杜娟撒娇打滚上门求同居,被管晓弦无情拒绝。没办法,杜娟只好租下了管晓弦的隔壁,两人当起了门对门的邻居。
那次打架事件的起因是一间小事。
那天,杜娟像往常一样来找管晓弦玩,但管晓弦有事忙,所以杜娟只好退而求其次,送她回宿舍,在路上多说两句话就好。
你念书也不要太拼了,要劳逸结合呀,我看附近的街市,可热闹了,你们同学好多都会去逛的。就算不买东西,看看也不错,你要是没人陪,可以叫我,我随叫随到!”
管晓弦抱着书走在旁边,她的头发长了很多,正是当时校园女神标配的那种黑长直,柔顺地垂落在脸颊两边。
此刻似乎是因为要听杜娟说话,右边的头发被她掖到耳后,露出白皙的右脸颊,在日光下恍若透明。
她听着,但不回话,杜娟也没期待她的回答,蹦蹦跳跳,雀跃地跟在她旁边。
奇怪的相处模式,但远远看去却莫名和谐。
快到宿舍了,杜娟开始磨蹭起来,脚步放慢了许多,她本来还想跟管晓弦再说些什么闲话,从宿舍楼却恰好出来两个女同学,视线落在管晓弦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然后捂着嘴,开始交头接耳,隐秘地笑着从旁边走过。
杜娟抬眼,圆睁的杏眼带着不满的情绪,原地叫住那两个女同学:“同学,你们是在背后说人坏话吗?说什么,我能听吗?”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强势,有些轻软,会让人觉得她疑惑多于不满,并没有杜娟自己想象中那么有震慑感。
但那两个女同学转身看过来,先看到站在杜娟后面的管晓弦。
管晓弦穿着一身黑色毛衣,黑长直的头发服帖地垂落着,清冷的黑色瞳仁毫无遮掩地看过来,两个人下意识后退半步。
但她们有胆子当面议论人,自然不肯承认自己被管晓弦这一眼给吓怂。
“怎么了怎么了,我们俩关系好,咬耳朵说说小话怎么了。心里没鬼,还怕鬼敲门?别人稍微小声说话就觉得我们在议论她,诋毁她,她怕是暗地里做了不少腌臜事吧?”其中一个棕色长卷发的女生站出来,挺着胸,看向杜娟,想从这个“软柿子”这里把受的闷气找补回来。
“胡说八道!你们是谁,你们背后议论同学,往同学身上泼脏水,还有理了?”杜娟往前走了一步,气势汹汹地要和人理论。
管晓弦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无奈地跟着一起向前走了一步。
“我们泼什么脏水了?这栋楼谁不知道我们501出了一个夜不归宿,第二天回来还换了一身衣服的好——同——学啊!”卷发女生娇笑着,“你谁啊?好像看到你好几次了。管晓弦妹妹?这身衣服是附近工厂里的吧,怎么一个妹妹打工都供不起一个女大学生,还需要女大学生自己出去挣啊!平常看你,在路边看到你发传单也就算了,没想到晚上的活也接啊!累不累?唉,躺着的活倒是不累……”
说话阴不阴阳不阳,明明是管晓弦同寝室,知道些什么,但偏偏要装糊涂,往那些事上扯。
恶毒。
杜娟当场撸了袖子:“你嘴巴放干净点!晚上的事什么事,外面做事的人多了去了,个个都是作奸犯科吗?”说完,转过身,问管晓弦,“她们是你一个寝室的对不对?她们平常就这么欺负你?”
管晓弦还没来得及回答,杜娟已经小炮仗一样冲上去了。
卷发女生被杜娟猝不及防地扑倒在地上,尖叫不已。杜娟不放过她,抬手一拳,打到女生胳膊上。
另外那个女生反应过来,她上前去拉杜娟,但拉不动杜娟这个用了死力气的,只好回转过头来找管晓弦求救:“管晓弦,你拉着点你妹妹,在学校打架对谁都没好处,你就不怕今年的项目名额掉了?”
杜娟占着上风。
管晓弦抿了抿嘴,讽刺一笑:“在意的不是你们吗?”
她们最近到处散播那些莫须有的事情,不就为了院里一个有名导师的项目名额吗?靠能力不行,就想着靠歪门邪道。
那女生一噎,心里愈加不喜管晓弦了。
刚入校的时候,她们不嫌弃管晓弦是穷出身,她不感恩也就算了,还整天把自己孤立起来,导致现在男生那里都在说她们501的女生嫉妒管女神,管女神自立自强地让人怜爱。
整天踩着她们的名声在外立人设,让她们早就不爽了。
这次为了卷发女生能拿到那个项目名额,她们几个一合计,干脆把管晓弦的名额弄掉,反正管晓弦有本事,还能找到别的。
只是没想到一向闷葫芦的管晓弦,这次带了帮手来。
杜娟用了大力,硬是将卷发女生给压在地上,又打了几拳。
卷发女生也被打出气来了,咬着牙一个用力,反身将杜娟摔到一边,还用手狠狠抓到杜娟脸上。
长长的指甲登时就在杜娟脸上划出一道血痕出来。
管晓弦这才匆忙上前,将人推开,蹲下去看杜娟脸上的伤,见只是浅浅的破皮,稍稍放了心。
杜娟吐出嘴里的草沫子,对自己被逆袭的结果,很是不高兴,还想继续上前,却被管晓弦拦住。
“别以为这几天我没吭声,就是忍了。你们做的事,我会上报的,到时候怎么道歉你们想清楚吧。”管晓弦转身冷硬地说道。
卷发女生捂着自己被杜娟打了的胳膊与肩胛骨,龇牙咧嘴:“报就报,老娘还不信了,老娘弄不过你!管晓弦你等着!”
说完气呼呼地走了,另外那个女生急匆匆跟上去。
两人去的医务室方向。
杜娟被卷发女生的狠话又刺激了一番:“她什么意思?她还要变本加厉!管晓弦,你可不能忍气吞声,我们追上去,我把她打服帖了。”
管晓弦伸手将人从地上拉起来,指了指她脸颊上的痕迹,无奈地说:“她没见血,你见血了。”
“她内伤了,你看不到!”杜娟昂着头,不服气地争辩。
“好好好。”管晓弦捡起自己放在一旁的书,又看了一眼手表,“但我只有30分钟的时间赶到行政楼了,你一个人去打?”
杜娟撇撇嘴:“打!我一个人也能打!”
“打什么打!”管晓弦用弹了一下杜娟的额头,“她们在乎什么让她们得不到就好了。”
“可是你们一个寝室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谁知道她们会怎么对付你!你的招数好是好,但是能对付君子,不能对付小人啊!”杜娟还是担心。
“我会搬出去的。”因为兼职不方便,管晓弦早就想搬出宿舍了,如今也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搬出去?
杜娟眼睛滴溜溜打转,搬出去,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