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恋也疯狂gl》蒲苇冥冥

16、第 16 章（已修）

　　管晓弦垂眸看着杜娟坐在玄关拖鞋换鞋，没有说话，但杜娟能感觉到她身上柔和的气场。

　　不刺人，要是胆子再大一点，将这看作是管晓弦的宠溺也未尝不可。

　　虽然不服气，但不得不说还是老了的杜娟更有本事，也不知道对管晓弦做了什么，居然能让管晓弦这个感情刺头儿变得这么和煦。

　　杜娟脱了外套，换了鞋，偷偷打量起玄关鞋柜上的鞋子。

　　干净清爽，只有管晓弦一个人的痕迹，就连杜娟现在穿的拖鞋，都是放在一边的一次性拖鞋。

　　杜娟不知道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高兴的是，她现在也只是一个来这里需要穿一次性拖鞋的客人罢了。

　　高兴的是，起码这个家里没有管晓弦缅怀前夫的遗迹。

　　好在杜娟这人有一大优点，那就是不怎么拧巴，计较这些细枝末节除了让自己生闷气之外有什么用。

　　而且，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连娃都有了，不是也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吗？

　　想想看，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反正她只是多了个女儿，那男人已经乖觉地消失了。

　　她没道理挖坟一样，把这事挂在嘴上心上，傻缺地提醒管晓弦她曾经嫁人生子的事。

　　再说了，嫁人生子的是五十多岁的杜娟，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才二十二岁，风华正茂，喜欢的人还没追到手，脑子里没余地放别的心事了。

　　至于管晓弦也嫁过人的事，说不在意那是假话，你辛苦追啊追啊，没追到手，却被个对她不好的人截了胡，你气不气？

　　气死了是肯定的。

　　但同样地，那男人也乖觉，也消失了，又把管晓弦还给她了。

　　现在，看看她自己，再看看管晓弦，歪路真的走了不少，但最后登堂入室的仍然是她，笑到最后，笑得最好。

　　至于其它的她没有的记忆，看看过去，再看看现在，杜娟直觉不太美好，不知道就不知道，想得起就接受，想不起，忘记算了。

　　为过去发生的种种拧巴是浪费光阴的行为，她一睁眼一闭眼已经失去了近三十年年的光阴，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应该被浪费。

　　至于管晓弦怎么想，杜娟不怎么在意，反正管晓弦脑子里想的东西从来没让她顺心过，所以忽略管晓弦的想法，她觉得现在是最好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时候。

　　“在想什么？”管晓弦见她换好鞋半天没起身，有点担心，“不舒服吗？”外面冷，家里开了温度比较高的空调，一冷一热的快速变化，容易伤身体。

　　“在想你啊。”回过神来的杜娟笑着仰头，心里卸下了许多东西，语气也因此变得有点儿吊儿郎当。

　　管晓弦责怪地回视：“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多老不正经吗？”

　　“管晓弦你词汇量还是这么贫乏啊，以前是小不正经，现在是老不正经，你都不换个词儿。”

　　杜娟自己说着说着就大笑起来，房子里的氛围无形中也轻松了许多。

　　氛围一松快，杜娟就敢四处打量了，看到厨房的时候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自己可以做的事，志气满满地往厨房那边走过去：“敏敏说我现在很会做饭，但你知道的，我二十二岁之前真没试过一个人做饭，真好奇我能做成什么样子。”

　　“反正你现在要工作，那正好，我不打扰你，你把厨房借给我呗，我熟悉熟悉，你的中午饭我承包了！”

　　管晓弦跟在她身后：“没做过就别做了，还得学，中午我们出去吃，我认识的一家私房菜在这附近，我带你过去。”

　　杜娟坚定地摇头：“不要，私房菜我们下次再去，今天我就要给你做饭！你是不是嫌我做得不好？是啊……跟私房菜主厨比起来，我肯定差得远……唉，我果然什么都不会，真是没用，难怪你总是看不上我……”

　　管晓弦语塞，默默看着杜娟戏精一般演起来，最后只好妥协：“你做吧，我都吃。”

　　闻言，杜娟一秒收起自己的苦瓜脸，笑出了眼尾的褶子：“管晓弦，我会证明你的选择是对的！敏敏说我做饭好吃，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很有天赋，也就是我以前没学，我要是一学啊，保证比私房菜主厨做得更好吃。”

　　管晓弦摇着头笑，行吧，能怎么办，相信吧。

　　说起来，杜娟家是有做厨子的基因的，她爸爸往上数三代都是镇上大饭店的大厨。

　　但杜娟确实没做过饭，家里妈妈、姐姐轮流做饭，轮也轮不到她煮饭做菜。

　　如今到了这里，敏敏说她现在很会做饭，杜娟眼睛一亮，觉得点亮厨艺这个技能似乎挺加分。

　　管晓弦现在身居高位，工作忙起来吃的都是外面的饭菜，要是她能够亲手做顿家常菜给她吃，她说不准就被她的宜室宜家给感动了呢？

　　敏敏昨晚给的录像带里都是这么拍的。一定能行。

　　杜娟欢快地打开冰箱，但入眼处，却是空无一物。

　　显然，管晓弦很少，甚至可能从来不在家做饭。

　　老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杜娟有些被冰箱里的现状噎到了，鼓了鼓脸颊，犹豫再三：“那个……管晓弦，我们需要先去买个菜，你有时间吧？”

　　小心翼翼的样子，让管晓弦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告诉我位置，我可以自己去！正好我醒过来之后都没有好好逛过这里的超市，是叫超市吧，我听敏敏说过。正好你工作忙，我闲着也是闲着。”

　　杜娟误解了管晓弦的“摇头”，悻悻地改了话头，喋喋不休地证明她可以自己一个人去买菜做饭，不会打扰管晓弦，希望她的管晓弦不要嫌她烦。

　　“我摇头不是想拒绝你的邀请。”

　　看着杜娟急于解释的表现，管晓弦心里渐渐生出一股酸涩，她垂眼盯着杜娟不断开合的嘴唇出神，替她难过。

　　半晌才缓缓抬手，绕过杜娟的肩膀，按亮冰箱门上的一个按钮。

　　冰箱上的屏幕旋即被点亮，上面出现了花花绿绿的标志。

　　“你想吃什么？我记得你喜欢糖醋排骨。”管晓弦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

　　“嗯，排骨！”杜娟缩在管晓弦和冰箱之间，侧抬起头偷偷打量管晓弦，心里暗叹着：这个管晓弦，好温柔啊。

　　“一份够吗？”管晓弦垂眸认真地点着屏幕，不等杜娟回答，自问自答地说，“还是点两份吧，你先用一份试试看能不能做。”

　　“你不相信我？！”杜娟忘了自己的高龄，像个年轻女孩一样，抓住管晓弦的衣角，噘着嘴撒娇。

　　管晓弦手上的动作一顿，没有看人，光听声音，眼里就闪过了一丝笑意：“相信你，你喜欢吃，所以才点两份。”

　　杜娟点头，手上攥着管晓弦的衣角，晃了晃：“这还差不多，那我听你的，点两份。”

　　虽然，杜娟知道，这两份就是怕她厨艺不到家，毁了一份排骨。

　　管晓弦伸手打算拽回自己的衣角，但想了想，又不动声色地收回来，任由杜娟攥着。

　　接下来，管晓弦让杜娟说想要的食材，她来选。

　　一连串点下来，杜娟兴奋上了头。

　　她是个来自过去的乡巴佬，没见过这种高科技，也没见过这么物产丰富的时代。

　　五花八门的食材任由她选择，这也太豪横了。

　　因此，兴奋过了头的杜娟点菜点得不亦乐乎，根本不像是想做一顿饭，倒像是要在管晓弦家搞一个生鲜仓库出来。

　　管晓弦也不拦着，已选菜单的长度越来越离谱。

　　“叮……”

　　放在书房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管晓弦转头朝二楼书房的方向看过去。

　　杜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里知道，管晓弦大概要去接电话，不能陪她了，她很懂事，但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管晓弦抬手戳了戳她微微鼓起的左边脸颊，并没有走开，而是按开了藏在头发里，戴在耳边的蓝牙耳机。陈瑾的声音传来。

　　“Boss，您上次让我找荣家那群道士，我不是听您的又给推了吗？但不知道怎么，听说是您找的，那群道士里管事的马道长寄了张名片过来，说您迟早会去找他的。他说话意味深长的，也不知道在故弄什么玄虚，您看要留名片吗？而且，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那名片上一个字也没有，只有乱七八糟的纹路。”

　　管晓弦蹙了蹙眉，目光瞥向正在自己点屏幕的杜娟，心里的犹疑越来越大。

　　荣家不是小家族，他们找的道士应当是有些本事的，如今那马道士的态度那么奇怪，难道杜娟说的是真的。杜娟现在身体里的灵魂，真的是借尸还魂而来的？

　　年轻的灵魂在苍老的身体里醒来，得多委屈？她相识相知，一路陪伴三十多年的那个杜娟又去哪里了呢？

　　到底要不要纠正这一切？

　　“你把名片留着，出差回来之后交给我，辛苦了。”

　　“OK！”说完正事，陈瑾刚要挂电话，却听见boss那边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管晓弦，葱姜蒜在哪儿，我怎么没找到？”

　　是杜娟的声音。

　　杜娟是故意的，她好像隐约听到道士什么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电话，挂掉挂掉，赶紧挂掉。

　　管晓弦向杜娟走近几步，抬手翻了翻屏幕，将葱姜蒜加进订单里。

　　看着她动作，杜娟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在这啊。”

　　两人一来一回，电话那边的陈瑾却是屏住呼吸，听了十几秒。

　　“boss，你在干什么？”陈瑾好奇地问。

　　他家boss居然和别人在一起买菜！

　　“做饭。”管晓弦随口应着，忽而灵光一闪，抓住杜娟还在翻订单的手指，将大米也加进订单里。

　　被管晓弦漫不经心的声音给噎住，陈瑾原地凌乱，他家boss会做饭吗，可别把屋子给烧了，接着终于想起了方才的声音，试探着问：“是娟姨做？”

　　“嗯。”管晓弦应了一声，忽然发现陈瑾事儿说完了怎么还没挂，便主动开口，“没事我挂了。”

　　说完，直截了当地挂断了电话。

　　被挂电话的陈瑾情绪挺复杂。好吧，娟姨做饭总比他从没见过下厨的boss靠谱，屋子大概率不会烧了，但是他还真没想到娟姨会去boss家做饭。

　　boss公寓的指纹锁是他设置的，设置了两个人，一个是boss，一个是娟姨。

　　但他知道，娟姨从没去过，就连物业都没见过本人。作为一个称职的秘书，他把娟姨的照片给物业看了，一再叮嘱，这个人若是来了，一定要放行。

　　万万没想到，娟姨真的去了。

　　她俩的陈年疙瘩终于解开了。

　　他就出差了几天，世界变化可真大。

　　接电话挂电话只用了几分钟，管晓弦没当回事，但杜娟心里却长了根刺儿。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道士呀？”

　　管晓弦翻了翻已选的订单，趁杜娟不注意，删了一些不好做的食材：“不会找道士来的，你不用害怕！”

　　被戳中心思的杜娟悻悻然笑几声，道：“我才没有怕。”

　　“还要什么？”管晓弦摇摇头，心道，没有怕，那你现在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杜娟又点了几个。

　　管晓弦知道她点多了，仍旧没制止她。如果这一顿用不完，她就把敏敏叫来处理剩下的，孩子年轻，能吃。

　　等杜娟终于停下来，管晓弦才把订单提交。

　　“这样就好了？我们打开冰箱就能看到那些东西了吗？”

　　杜娟好奇地摩挲着冰箱边缘，问道。

　　她跨过去的时间实在是太多，近三十年的时间呀，她感觉这里人们的生活方式已经和从前大相径庭。杜娟已经很尽量平静去对待那些不可思议的事了。

　　“想什么呢？又不是魔术。”管晓弦伸手将冰箱门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瓶水，“三十分钟左右，物业管家会送到家门口。”

　　杜娟刚要伸手去接那瓶水，管晓弦却拿着水避开，解释道：“我想差了，等一会儿，我去给你兑点热水。”

　　杜娟点了点头，跟着叮嘱了一句：“你也少喝点冷的，你每次经期的时候太难受了，看得我都跟着痛。”

　　管晓弦低头将水倒在杯子里，掺了热水，加了蜂蜜，递到杜娟手上，说话语气和缓：

　　“现在没痛了。”

　　她停经早，已经停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