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赏七月之城》阿布布

8、遭遇精神病

　　那一片亮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是车?！不是绿灯么？不是说不能用镁光灯改造车前大灯的么？身体怎么不受控制，感觉轻飘飘的？~我不会要死了吧，别这样，我想再见见家人，我想再见见丁安徐天他们，我还想见见刘司毅，告诉他，我很抱歉，我还想……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我隐约听到了一些声音……小心…快转马头…拉紧缰绳……

　　我朦朦胧胧间像是做了一个梦，无数的片段：很久以前的，包括我的小时候，我父母的疼爱，我伙伴们的友谊；不久之前的，徐天，丁安，刘司毅他们，还有高三那很多很多自习课，以及毕业那次旅游；还有那个奇怪的酒馆，一个半山腰的寺庙，很多不认识的人……所有的这些影像在我面前闪现，又好像发生在我眼前，我开口想喊他们，我伸手想抓住点儿什么，我想跑过去跟他们说话，可是我动不了，我甚至没有感觉到手和脚，甚至身体的存在，只能看着前方的来不及看清就过去的画面。空前的恐惧和寂寞袭击着我，我张开嘴巴努力出声想让里面的人听见我的话，可是我一点声音也说不出。我受不了了，用力闭上眼睛，用尽气力，仿佛把肺泡里的气体都压出来一样，想把阻挡在我喉咙深处的牢牢黏住的膜冲破……

　　“啊~~~”忽然之间，我听到了声音，好像是我自己的，手脚似乎也慢慢回来了，可是怎么那么疼，头疼，手疼，脚疼，胸口疼，全身都在疼。疼得我把眼泪都挤了出来，划过我的脸颊，一直到耳朵。心想，果然是车祸，不过应该还好至少我没死，还能觉得痛，应该不会缺胳膊少腿儿的了。想到这个，心中宽慰了些许。

　　丝滑丝滑的浅黄色被子，雕花的床，迷糊中好像还有花香完全把我以为张开眼睛看到的会是医院白色的墙，药水的味道的想象彻底打翻。
　　“还没梦够吗？讨~厌~”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认命的闭了闭本已沉重的眼皮。
　　“姑娘醒来了？~”
　　谁在说话，我努力把目光定在站在我床头的人身上。怎么是个古装的女娃~疯了，我疯了，出现幻视幻听了。“医生，医生在吗？妈~妈？丁安？刘司毅~？我怎么看不见你们了”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应，眼前的人也没有消失的打算。
　　我蹭得一下坐起，看见自己身上奇怪的衣服，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落在淡黄色的被子上，还晕开成了深色的一块。我知道，我得精神病了，能不哭么。
　　“姑，姑娘，请别伤心，大夫说了，那天晚上没伤及筋骨，只是之前受的皮肉伤得重，需要好好调理，会很疼。”女娃说完给了我一个微笑。
　　我捏了衣袖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这病人的衣服料子可真舒服~认真看着女娃，大概十六七的样子，其实也不能叫娃了，但是对我而言还是小孩子一个啊，这也是幻觉么？“这是哪里呢？医院吗？” 嘶哑的声音真难听。
　　“一院？这里不叫一院，这里是宋家在城郊的别院。”小姑娘声音比我的悦耳多了。如果是幻觉也太有逻辑了吧。
　　“那你是？”
　　“我是宋家的婢女，一直在这别院做事的。姑娘叫我小桃就行。”丫头很是亲切的说道。
　　唉~算了，如果是精神病，医生自然会开药给我吃，到时到候这些幻觉就会消失，如果是梦，就顺着它梦到醒吧。
　　“姑娘昏睡了几天几夜，可想喝点水？”她见我没再说什么，边问道边往房中间的桌子走去。
　　一会儿，小桃走回来，把一小杯子放在床边，然后靠了过来，轻轻的扶着我。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谢谢。”让人家小女孩服侍还好意思不~

　　喝了茶，嗓子舒服了一些，脑袋清明了一些，就拉着小桃了解了一下。据说是他们公子在前几天夜里在这附近不小心让马车撞着我了，我立马就晕了过去，后来给搬回这儿来了。当夜就请了大夫，又据这个大夫说，我没被马车伤着，但是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满身伤痕累累，鞭子棍棒各种伤患样样齐，都大多打出血来了。小桃说到这就湿了眼睛，“就这样躺在床上昏迷高烧了好几天。”

　　我潜意识想演戏么？弄这么个故事。
　　“小桃，你就别叫我姑娘姑娘的了，我叫杨一，你喜欢就叫我一一吧。”杨一这名字在小桃面前显得很不斯文诶。
　　“嗯，一一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么？”心肠那个好啊。
　　“我现在没力气动不了，但是有点儿饿了。”不好意思的看着小桃。
　　“那我去给你做鱼粥，完了再给煎药。”笑着就走了出去。

　　我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很简洁的房间，现在是白天光线充足，几扇窗都开得大大的，因为听到有风的声音，但是在床上给帘子遮住了没看清窗外的东西。再看看自己，穿着单件白色的，古装，掀开被子的时候看见双手都破皮了，伤口不止一个，还都挺大，还好结痂了，忒难看。轻轻的拉起染了药膏颜色的裤筒，额的神啊，双腿都给打得想七色的彩虹，红橙黄绿青蓝紫都有。几乎每一块能看的了，一碰就痛，检查了下，还好不像萎缩，也没有继发感染的迹象。暗自想，杨一，你也太有自虐倾向了，要精神病或者做梦至少自己成美女，有钱人什么的啊。

　　想着想着就顺势躺了下来，背部一碰到床褥，又是一片剧痛，“啊！”后面肯定也中招了。忍不住自己拉开了下前襟，前面腹部也有呢，倒是胸口没太伤。

　　哪里的床都一样，像放了催眠的药水，没多久，我就睡过去了。

　　在后来的几天，我醒来的次数逐渐增多，喝了这么多的药膳糖水，还有小桃的悉心照料，身体也慢慢恢复了。我开始觉得，我没有精神病，也不是在做梦了。诊断很可能是：我大概没在我的那个世界了。

　　再半个月后，伤好的差不多了，没变瘸子稍微让我心里舒服了一些。大夫隔几天就要来一次诊视一下，改一下药方，在听说我除了名字都不大记得事情的时候，说可能是伤患惊吓忧思过虑之下的后遗症，能不能记起来得好看运气。可能药膏好，不算留得什么疤痕，但决不是那种凝雪肌肤了，本来就不是。小桃教会了我穿衣服，我能下床慢慢的走动了，洗了在这里的第一个澡，照了第一次的镜子，镜子不很清晰，但还能隐约看到镜子里面的女孩子也是十几二十岁的样子，长头发，不是什么绝世美人，但还算清秀，扯了扯嘴角，竟有几分杨一的感觉出来。相由心生大概说的就是这个吧。除了想到自己可能已经死了，想家人，想朋友和那个我欠他的人，我已经接受了掉落时空漏洞的这个事实。

　　这里下人不多，但也有十来个。小桃是负责厨房煮食和一部分打扫清洁工作的，她不忙的时候就陪着我在这别院到处晃晃，跟她感情也越来越好，她比丁安文静些，可是内里也是活泼的人儿，这样晃了几晃就跟其他人也混了个脸熟。

　　“小桃，我好了以后不知能不能在这跟你一块儿当差？你看，我不知道自己住哪里是什么人了，出去大概也不懂谋生，但至少打扫后勤工作，我还是可以的。起码能得温饱”我坐在厨房的小椅子上帮她加柴火，嘻嘻，会做这个真是应该感谢我高二的学农教育呢。

　　她边熟练的把青菜倒到锅里，边说道，“二公子把你救回来的时候就说了，如果家人把你打这样，你还想回自己家，等你病好了就给你盘缠找人送你回去，让你家人对你好些；如果是你主人把你打这样，就不要让你回了，让管事把你买过来给你找个差事。”

　　“那个二公子是个好人呢~他叫什么名字？”想不到我的忧虑一下就没了，在这里也不用担心再给那些打我的人再下毒手。

　　“二公子名叫宋闻博，老爷是当朝的督察院的御史，二公子也在督察院干事，。都是善人，从来不会乱罚人的，这里他们来的少就更是了。听李大妈说夫人在二少爷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直到现在老爷也没续弦呢。”一句话，就是当官的。呵呵，想不到厨房也是个聊八卦的好地方。看着外面升起的袅袅炊烟，突然觉得虽然没有了电视电脑电话自来水，可这样竟然比在那个世界活得自在和轻松。

　　“二公子有兄长或者姐姐么？”

　　“大公子叫宋闻铠，是军队的将领，就驻守京城。听说立过很大战功的。”小桃停了手中的锅铲，一脸甜蜜又有些恍惚的说。嘿，小妮子十月芥菜呢，起心了呢。古人脸皮都薄吧，就不逗你了。

　　经过了我一阵子的勘察，对这个别院基本有了个了解，这别院呀可不小，前门三道，设计大方却在细微处见精致，正厅后面是一个该有都有的大花园，再后面是后堂，有好几个小院，我住在其中最边边的一个。可是小桃和其他工人住在后堂后面的院子，房间小一些，设备简单，可是不像想象中的奴隶的生活环境，让我对这家人的好感又加深了很多层。
　　“小桃，你看我老住主人屋子多不好啊，我今天就搬过去跟你们一块儿住吧，嗯？”我擦着一个青花瓷碗道，古董啊~
　　“那不行，管事也不会答应的，等上头批了，把你分好管做什么才正式是这里头的人呢，现在一一你还是客人，不能坏了规矩的~”她停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道，“你还是别帮我了，让他们知道怎么办~赶紧赶紧放下抹布”见过还在擦，就要走过来~
　　“好了好了，不会让他们知道的，不干点儿什么我要闷坏的。”
　　“啊~明天就是初一，二公子可能会过来别院的，到时再跟管事和他说吧。”
　　“嗯~那我们快点干完，然后吃东西赏花去，静悄悄的嘻嘻嘻。”想不到自己会跟一个丫头撒娇呢。
　　“呵呵~我看你啊，这些喜好真不像丫鬟~”
　　“诶~小桃，小桃~”管事的声音由远而近，小桃赶忙迎了上去。
　　“有没有看见杨姑娘……啊，杨姑娘在这呢，二公子已经来了，我跟他说过一下杨姑娘的情况，他让我来请杨姑娘走一趟。”
　　“管事不用客气，叫我一一就好了。”
　　“呵呵……请跟我来。”
　　我抛了一个必胜的眼神给小桃后就跟着管事回到了我住的那院子。
　　“二公子就在里面，杨姑娘请进去吧。”管事指向我住的屋子，还稍稍鞠躬。
　　“谢谢管事。”我也入乡随俗行了礼。走向那个我住了快一个月的屋子。就要见到救命恩人，还是有点紧张，忘记问他年龄了，不知道要怎么才算得体应对呢~哎呀，语文很生气，后果也会很严重的。到了门口，屏住，深呼吸一下，轻轻的敲了敲。

　　“进来吧。”一个温柔而有力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我推开了门，微风拂过，在窗前站着一个男人。他听到开门，好像不费一丝力气就转了身。因为背光，我没办法看清他的脸，但是还能隐约看见他的眼睛。这是一个很挺拔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