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狱到天堂》孑鲱

5、5

　　第五章（上）
　　隆冬，大雪纷飞。
　　整个天地都笼罩着皑皑白雪，墓园里一个黑色的身影显得分外醒目。
　　“希澈，你离开我的那天，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雪。”
　　韩庚站在希澈墓前，照片上的希澈巧笑倩兮。献上鲜红的玫瑰，韩庚凄然微笑，雪在他头上和肩上积了厚厚一层。
　　“为什么偏偏在这样的日子离开我？我的生日成了你的忌日。真是讽刺，是怕我忘了你吗？！”
　　希澈的身体在他怀里迅速冷掉，满地白雪被染成凄厉的鲜红。韩庚抱着希澈的尸体在雪地里坐了一整天，不哭不闹。似乎所有的情绪都随着希澈一起离开了他。希澈死前淡淡的微笑，成了韩庚日后无数个夜晚的梦魇。
　　远处，始源躲在树后静静的看着韩庚。他还没有勇气与韩庚一起站在希澈面前。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韩庚离开后，始源才慢慢走到希澈墓前，同样献上了一束鲜红的玫瑰。也只有这样艳丽的花才配得上希澈的美。
　　“哥，我好像还是输给了你。你死了，把我和庚的幸福也一起带走了。”始源伸手把墓碑上积雪清理掉。蹲下来，盯着墓碑上的照片，苦涩的笑笑
　　“哥，其实最残忍的人是你。因为你死了，所以我永远无法赢你。我不会再为我所做的事愧疚，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始源站起身，拍掉身上的雪转身离开，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看着墓碑冷冷的说
　　“还有，就算是痛苦我也绝不会让他离开我。谁也别想带走他，就算你也不行。”
　　雪依旧在下，冰冷的墓碑前留下两行深深浅浅的足迹。
　　从墓园出来，韩庚去了赌场，自从事情都交给基范后自己就好久没去了，听说基范干得很不错。韩庚刚进门基范就迎了过来。
　　“庚哥，你来了。”
　　“嗯”韩庚拍拍基范的肩，径直走向楼上的办公室。
　　基范看着韩庚的背影，一阵失落。什么时候起，我只能这样看着你的背影？
　　“基范！看什么呢？”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子打断了基范的神游。
　　“东海啊，没什么。”
　　东海是赌场的waiter，与基范年纪相仿所以很谈得来。东海可以说是基范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东海在这里已经快两年了，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优秀的dealer，可由于当时什么也不懂年纪又太小所以只能从waiter做起。基范空闲的时候常会教东海一些赌博的技巧。
　　“东海，你上次说你在这快两年了，是吧？”或许东海可以帮他解开一些疑惑。
　　“是啊，怎么了？”
　　“你知道希澈这个人吗？”
　　“知道，金希澈，是崔少爷的表哥。以前这家赌场一直是他管理的。”
　　表哥？竟然是崔始源的表哥！
　　基范一早就看出韩庚对于赌博、赌场没有一点兴趣，却一直留在这里，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是想要守护住这个希澈曾经呆过的地方吗？
　　“那金希澈是怎么死的？”
　　“车祸。我来的时候他刚去世不久，赌场没人管理一团乱。所以我才这么容易被录用，呵呵。我没见过金希澈，不过听前辈们说，他很厉害，长的很漂亮而且很聪明。”
　　“东海，那你知道庚哥和崔始源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你也别打听。他们三个人的事可是禁忌的话题。”东海小心翼翼的在基范耳边提醒。
　　韩庚坐在办公室望着下面热闹的场面出神。无论外面的世界怎样，这里始终是一片繁华。每个人脸上都充斥着简单的欲望，看不出喜怒哀乐。
　　希澈，我讨厌这个贪婪的地方！可是除了这儿，我却找不到其他可以缅怀你的地方。
　　咚……咚……咚
　　“进来！”
　　“庚哥。”
　　“基范啊，什么事？”
　　“呃……，也没什么，只是想问你吃饭了没？”
　　“陪我喝一杯吧。”
　　韩庚到酒柜前拿出瓶洋酒，给基范倒了一杯，也给自己一杯。
　　基范接过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可以和韩庚一起喝酒基范很开心。韩庚将酒一饮而尽。“基范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2月9日？”
　　“呵呵，今天是我的生日。”
　　“真的吗？哥，生日快乐！”
　　韩庚又倒了一杯酒，仰头灌进去。
　　“再也不可能快乐了！2月9日，我来到人世希澈离开人世。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韩庚语气平静的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可眼神却空洞的吓人。基范的心再次抽搐起来，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安慰的语言。年轻的他还无法深刻理解爱所带来的伤痛。
　　“基范啊，你喜欢这儿吗？”韩庚坐到基范身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
　　“不喜欢！我恨赌场。”基范喝干杯中的酒，辛辣的酒滑进胃里，令他不禁皱眉。
　　“为什么？我好像还从没听你说过你以前的事。”

　　第五章（下）
　　“也没什么，我很小的时候全家就移民到美国了。我父母根本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所以就去了赌场。他们没时间管我，小时候我很瘦，经常挨欺负。所以12岁我就开始学拳击了，可是我依然被欺负。因为很多时候我不敢还手，如果还手就会被开除。而且我父母就必须赔偿医药费。我爸妈在赌场也一样，我爸经常会被客人打骂，我妈有时还会被一些混蛋调戏。可是没办法，他们找不到其他出路。我爸受了气之后经常就会拿我发泄。后来我开始在外面打架，被学校开除后，我跟家里关系更坏了。直到有天晚上我打了一个美国人，我看着他在我面前倒下，我不知道他死没死。后来我逃回了韩国，在super winner赢了些钱后却被人修理了。再后来我就遇到了你。美国对我而言是个地狱，而赌场是地狱之门。”
　　基范平静的叙述，没有一丝情绪波动。隐藏感情的样子和韩庚很像。也许这也是韩庚当初救他回来的原因。
　　“我也不喜欢这。这的确是个地狱，可曾经这是我的天堂。”
　　韩庚扔掉杯子，开始整瓶喝。
　　“是因为金希澈吗？”基范小心地问
　　“嗯？你听说他了？”
　　“也没什么，只知道这里曾经是他管理的。”
　　“是啊，我们是在这认识的。那时我刚来韩国身上没什么钱，所以来这打工，因为这里薪水高，又不会耽误上学。可是就像你说的那样，赌场的工作并不好做，那时我在这做waiter，呵呵，我从没想过我这张脸会这么让男人喜欢，总是会有些混蛋找我麻烦。那时我遇到了希澈。哼，老套的英雄救‘美’，不过有时命运就是这样充满悬念又毫无悬念。”韩庚自嘲的笑笑，又灌了几口酒。
　　“在韩国的日子对我而言同样是地狱，直到遇到希澈，他给我的宠爱让我仿佛置身于天堂。我还以为就会这么幸福的过下去。可我果然不是那么命好的人，在我以为已经到了天堂的时候又一脚把我踢回地狱，而且是更深的地狱。”
　　韩庚一边说一边喝，一瓶酒很快喝掉大半。基范没有拦他，只是坐在旁边静静听着。希澈和始源的爱曾带给韩庚怎样的伤害，基范也许还不能完全体会，但那种身在异乡，没有归属感的辛酸却是基范完全感同身受的。
　　韩庚还在没命的喝着，心里却舒服多了，已经好久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么多话了。不知为什么对着基范，韩庚竟会有这种倾诉的欲望。两年多以来第一次敞开心扉竟然是对眼前的这个少年。
　　其实基范又何尝不是呢。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他从没想过要和谁分享。可是对着韩庚却可以这么轻易的说出来。
　　我们可以这样敞开心扉，是因为我们都是被上帝遗弃的人吧？
　　韩庚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基范拿开他手中的酒瓶，静静看着韩庚的睡脸。那真的是一张天使的脸。可是上帝为什么要抛弃这样的天使呢？
　　基范并无邪念的吻上韩庚的唇，靠在他身边闭上了眼睛。

　　晚上基范把韩庚背进崔宅。意外的是始源看见基范背上不省人事的韩庚，竟没有发火。只是一句话不说，把韩庚从基范背上抱下来抱回楼上。
　　放好热水，始源将韩庚轻轻放进浴缸，小心为他清洗身体。再将他抱回床上。从床头柜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个设计简约的白金手环。始源将手环轻轻套在韩庚左手的手腕上。在他身边躺下从后面把韩庚圈在怀里。
　　“庚，生日快乐。”

　　直到身后响起细微的鼾声，韩庚才缓缓睁开眼睛，盯着手上的手环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