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模块[无限]》诗酒田园

22、黑影

　　以往的乔薇，抽到过女海盗的角色，风姿飒爽，站立桅杆上，俯视所有人。

　　蔚蓝闭上双眼，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

　　“各位客人请起床用早餐。”

　　大副和铃铛的声音传来，乔薇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怎么这么快，她觉得自己还没睡呢！

　　“各位客人请起床用早餐。”

　　大副的声音每停顿两秒就会再次响起，就像是定好的闹钟一样招人烦。

　　“各位客人请不要迟到。”

　　乔薇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起来，旁边的周晴睡地比乔薇还要沉，用被子将脑袋蒙住，继续睡。

　　“醒醒，迟到了该受罚了。”

　　乔薇用力将周晴推醒。

　　作为有强度起床气的周晴来说，这个时候她只想发火。

　　“为什么！连觉都不让睡！”

　　周晴顶着一头鸡毛坐了起来。

　　“NPC是不讲道理的，起来了。”

　　乔薇穿好衣服，昨晚的事她还记得，迟到者会自动砍下手指脚趾，穿成骷髅串献给船长，半夜还会出来找人抢夺自己丢失的肢体。

　　她可不希望周晴变成那样。

　　两位女士收拾妥当后，在走廊里遇到了几位眼熟的玩家，大家无一例外睡眼惺忪。

　　两人在走廊尽头看到了蔚蓝和林卓。

　　“你们再不出来，我们就要去敲门了。”林卓开玩笑道。

　　周晴跨上林卓的胳膊，再次开启撒娇功能。

　　“人家等在现在才出来，就是想让你去找，结果你竟然没去找人家，太失望了。”

　　“明天一早恭候在您家门前。”林卓立刻认错，周晴咯咯咯地笑起来。

　　乔薇不像周晴，有爱发电，看到老公就精神了，她半眯着眼睛，走路摇头晃脑。

　　“小心脚下。”

　　耳边传来适时地提醒，乔薇勉强睁开眼皮，看到脚下几厘米的地方有一摊血，她立刻缩回脚，顺着血迹看过去。

　　这是黄头发小伙子的房间，昨天大副将他拖走，血流了一路。

　　血液鲜红，还在提醒着所有玩家，他们中的一个已经玩完了。

　　“这血。”乔薇不甚清明大脑突然灵光一闪，她回过头问身后的蔚蓝，“现在几点了？”

　　“哦，发现了。”

　　蔚蓝将手腕转向乔薇，其上一串红色数字，0305。

　　“凌晨三点？”乔薇吃惊道，“三点叫人吃早餐？”

　　“大约是海盗船的优良传统，客随主便，你不要鄙视他们吃早餐的时间。”

　　乔薇没有鄙视，就是生气，她半夜醒了一次，现在三点又被叫起来，难怪困地要死。

　　宴会厅里，客人们昏昏欲睡，大副却一副打了鸡血的模样。

　　“新的一天，想必客人们都充满了生机，今天船长会和客人们见面，请大家稍做等待。”

　　说完，大副站在旁边开始挺尸。

　　“船长要来就要，干嘛让大家在这里等。”周晴大声抱怨着。

　　大副：我装作没听到。

　　“人家都还没睡醒呢，烦死人了，你家船长不睡觉的吗？又不用上班，多睡一会儿不好吗？”周晴继续道。

　　众人原本就困，被她这么一喊更困了，其中乔薇表现地最为明显，脸直接载倒在餐桌上，还打着呼噜。

　　大副：……

　　其他人没有乔薇的胆量，努力睁着眼睛保持清醒。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乔薇突然被一道嘹亮的声音吵醒。

　　“客人们，船长要来了，请大家表示欢迎。”

　　乔薇睁开眼，看到宴会厅的大门缓缓打开。

　　船长穿着整齐的衣服从门外走了过来，众人看到船长的脸后，顿时呼吸一窒。

　　昨晚死去的年轻人的脸长在了船长的脖子上。

　　船长走过宴会厅，众人的目光一路跟随着他。

　　船长带着雪白的手套，全身包裹严实，除了露出来的头颅。

　　他的脸虽然是年轻人的脸，但是行动缓慢，看起来垂垂老矣。

　　他慢吞吞坐在主座上，目光扫过众人，同一张脸，长在年轻人身上就显得天真无辜，长在船长身上就显得诡异至极。

　　大副摇了摇手里的铃铛。

　　“早餐正式开始，请客人们用餐。”

　　众人看着空荡荡的餐桌，不知道今早的食物究竟是什么。

　　蔚蓝饶有兴趣地看着船长，他的身体极不协调，脑袋转的时候，身体不动，眼珠转的时候，脑袋不动，总之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身体多处地方同时运动。

　　“吃什么？”乔薇的肚子叫了两声，毕竟她昨天吃的不多。

　　“哦，看我这记性。”大副恍然大悟般地对身旁的水手招手。

　　“去把从海里打捞上来的美味给客人们端上来。”

　　两个水手走出去，几分钟扛着黑色重物走了进来。

　　重物发出恶臭气味，水手将重物扔到餐桌上，大副用枪杆将包裹着重物的破布挑开。

　　破布里包裹着各类内脏，心肝肺、肠子，应有尽有，有的内脏上爬满了虫卵，白色的虫卵混合着黑红色血肉。

　　“唔！”

　　客人中的不少人忍不住呕吐出来，尤其是蔚蓝身边那位男士，他的室友就是那位可怜的小伙子，昨晚一晚上都在惊恐中度过。

　　“今天大家来的太早了，厨房还来得及将食物煮熟，可是大家已经饿得等不及了，新鲜的食材最美味了。”

　　大副贪婪地看着混合物，甚至流下了口水。

　　乔薇看到大副的模样，胃里翻腾地更加剧烈。

　　“昨天我们吃的就是这些东西？”她质问道。

　　大副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混合物上移开。

　　“啊，是啊，我们总是用最美味的食物招待客人。”

　　众人：呕。

　　没人没动刀叉，大副显得有些失望。

　　“不吃东西可是会饿的，饿了会没有力气，怎么帮船长对付海怪？”

　　蔚蓝将椅子向后移了移，远离餐桌。

　　“只想替船长分忧，吃饭都没有胃口了。”

　　大副对蔚蓝的恭维很满意，裂开嘴巴笑了笑。

　　“真是位得体的客人，我替船长欢迎您的到来。”

　　“哦，那麻烦船长亲自跟我说声欢迎。”蔚蓝看向那张怪异的脸，目光紧紧第盯着船长。

　　船长将眼珠转向蔚蓝的方向，因为蔚蓝的座位比较靠近他，他的眼珠直接转到了最左侧，仿佛要从眼眶里跑出来。

　　船长的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从外观上看，肚子起起伏伏，仿佛有东西要钻出来。

　　乔薇盯着大肚子，脑海里出现产妇生小孩的画面。

　　声音越来越大，客人们全部发现了异常，船长挣扎地要站起来，大副的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他的肩膀上，船长瞬间安静下来。

　　大副盯着蔚蓝，前一秒还在夸赞这位客人，后一秒已经想让这位客人去死了。

　　“船长嗓子不舒服，不方便说话。”

　　“哦。”蔚蓝意味深长道，“可是船长不说话，我们怎么帮助船长分忧呢？”

　　“等船长能说话的时候，自然会和你们说。”

　　乔薇忍着反胃，同样将椅子向后移了一段距离。

　　船长不说话，相当于NPC不发布任务，那么他们怎么能够通关呢？

　　乔薇试图诱导NPC走剧情。

　　“我是船长请来的女巫，需要我帮船长看看嗓子吗？”

　　大副愣了下，片刻后道。

　　“船长不喜欢其他人的触碰。”

　　“没关系，我是女巫，不需要触碰，只需要靠近船长，就能够洞察他的病情。”

　　大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扭曲着脸，说了一声请。

　　乔薇从座位上站起来，拎着繁复的裙子走到船长面前。

　　乔薇当然不懂巫术，她之所以走过来就是想看清楚，别人脸为什么会长在船长的头上，他之前有自己的脸吗？为什么能够换脸？昨晚年轻人明明掉进海里了，那个时候他的脸还在自己头上。

　　船长全身仍旧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他的眼珠用力上翻，费力地看着乔薇。

　　船长的脖子、脸颊处，并没有缝合的痕迹。

　　乔薇弯下身，看着船长。

　　“你要对付的海怪在哪儿？”

　　听到海怪两个字，船长的肚子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大，还要剧烈。

　　“走开！不要惹船长生气！”

　　大副猛地挥手，准备将乔薇推开，挥到半空，却被握住手腕。

　　男人嘴角扬起，目光中带着不屑。

　　“不要对女人动手。”蔚蓝道。

　　船长的肚子鼓起大包，大副的眼睛睁地老大，害怕极了。

　　“你们懂什么！快让他平静下来！”

　　“不行，他需要激情。”

　　大副急地掏出腰间配枪，却发现手枪不见了。

　　“是在找这个吗？”

　　蔚蓝伸出左手，用食指挑着一把手枪。

　　“还给我！”

　　大副去抢蔚蓝手上的手枪，乔薇盯着船长的肚子看，他的肚子越来越大，像是快被吹爆的气球。

　　“妈呀，这是要生了？”

　　周晴跳过来围观。

　　或许是为了印证周晴的话，船长的肚子砰地一声炸开，血肉飞起，乔薇迅速地拉着周晴后退，速度极快，躲过了肉末的袭击。

　　周晴怪异地看了乔薇一眼，船长一声嘶吼，她的注意力再次被船长吸引过去。

　　只见他的肚子裂开了一条大口子，一只黑色的触手从裂口处伸出，之后是第二只、第三只，七八只触手撑在肚子四周，而后触手用力撑着肚子边缘，一只黑色的头颅从肚子里伸出来。

　　“啊——”

　　玩家中不知道谁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随后此起彼伏的叫声在宴会厅响起。

　　“都喊什么！没见过怪物啊！”

　　周晴嗓门极大，靠实力碾压众人，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怪物长得有点像章鱼，大脑袋十几只触手，与章鱼不同的是，它的脑袋更像人。

　　怪物爬出来后，船长就坍塌成一张皮。

　　怪物的双眼瞅着四周的人们。

　　“是它吃了那个小伙子吧？”

　　和小伙子住同一间房的男人说道。

　　他不知道自己的室友究竟遭遇了什么，只能从眼前的情景推断。

　　就在众人还在思考着男人刚才的问题时，一只触角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到男人面前，将男人裹住。

　　“不——”

　　要字还没说出口，男人已经被缠地满脸通红，怪物用一只触手划开男人的肚子，大脑袋钻进肚子里，转眼间，几只触手也缩了进去。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

　　男人的肚子迅速缝合，他望向众人，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大副也被男人的模样吓到，手枪仍旧在蔚蓝手里，拿着枪的蔚蓝对着男人肚子开了一枪。

　　可男人的速度比子弹还要快，猛地躲开，他四肢着地，仰着脑袋，看了蔚蓝一眼，之后连跳几下，逃了出去。

　　乔薇：“这是什么怪物？”

　　“是船长要对付的海怪吧。”蔚蓝说完，看向石化在原地的大副，“船长。”

　　大副缓慢地抬起头看过去，“你说什么？”

　　蔚蓝指了指大副胸前的怀表，“只有船长才会有。”

　　“原来你就是船长。”周晴第一个走过来，“为什么装大副？说！”

　　乔薇跟着过来，她比周晴好点，动了动脑子。

　　“船长是和海怪达成什么协议了吧？比如，船长主动为海怪提供食物什么的。”

　　大副的脸色白地跟刷了白漆似的。

　　是的，他是和海怪达成了协议。

　　海怪吃船员，还要吃他，他没办法，便想到从镇子上邀请客人来，海怪每天都会吃人，他会把犯错的客人送给海怪，而海怪吃下客人就能够用客人的皮活动，以船长的身份选择下一个食物。

　　“所以，我们的目标就是刚才的那只怪物。”乔薇一边想着昨晚的事儿，一边说道。

　　“是，只要你们能制服海怪，我就送你们离开。”船长重新站立起来，NPC的精神总是恢复地极快，他已经从被识破身份的尴尬中走了出来。

　　他重新走到主座上，恢复了船长的身份。

　　“我们的船只航行到此，遭遇海怪袭击，各位都是我请来的宾客，也是帮我铲除海怪的贵人，这只海怪极为凶残，每天需要进食。”船长微微停顿一秒，“今晚它会来选择食物，只需要一个人就好，各位可以推选出一个，送到船长室，如果各位不选择的话，怪物会随机抽选，那样的话，不一定会死几个人。”

　　周晴咬牙道：“我可真是谢谢你的好意。”

　　船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众人，海怪胃口极大，打是打不过的，只能用食物喂养。

　　众人离开宴会厅，大部分没有去甲板而是回房间休息，毕竟海怪就藏在海里，或许就在船底。

　　乔薇没有和周晴一起回去，而是独自前往三层。

　　三层结构与二层不同，三层的布置更加豪华，乔薇从楼梯走下来，装饰豪华的三层一个人也没有。

　　木门上方都标注着每个房间的作用，乔薇寻找着船长室，向东走直到尽头，乔薇才找到标着船长室的牌子。

　　她弯下腰，将耳朵贴到门上，里面没有动静，乔薇判断NPC并没有在这里才悄悄推开房门。

　　木门十分厚重，乔薇微微用力，木门还是发出咯吱一声轻响，她紧张地放慢动作，发现四周没有声音传来，才继续推门。

　　船长室内，一张木桌，其上摆放着羽毛笔和厚厚的航海日记。

　　乔薇迅速地翻找着她想要的东西，抽屉没有上锁，她有些感叹自己运气真好。

　　可是，怎么没有呢？

　　乔薇将每一张纸都拿起来仔细看，却一无所获。

　　就在她蹲在地上，拉开最后一个抽屉翻找时，一个巨大的影子笼罩在她身上。

　　在微弱灯光的照射下，那影子仿佛张着巨口的怪物。

　　乔薇的左手翻看着文件，感到身后传来一丝冷意，她低下头，目光撇到怪物投射到地上的影子。

　　乔薇目光一沉，身体突然闪向左侧，就在乔薇以为自己躲过一劫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乔薇：……

　　难道有两个怪物？

　　“你也来找它？”

　　那只手的主人懒洋洋地开了口，乔薇原本就提起来的心愈加往上提了一些。

　　怎么到哪儿都能遇到他？

　　蔚蓝收回自己的手，自动忽略掉乔薇略带嫌弃的目光，走到乔薇身侧，两人肩并肩站在一起。

　　距离两人不远处，一只未成年哈士奇大小的动物匍匐在地上，对两人露出尖锐獠牙。

　　“长得可真够丑的。”

　　蔚蓝对着动物摇了摇头。

　　动物似乎听懂了蔚蓝的话，对着他低吼一声，呲了呲牙。

　　蔚蓝：“自尊心还挺强。”

　　“它是什么？”乔薇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像狗又像猴子的怪物。

　　“你养的宠物吧。”

　　蔚蓝走到“小狗”面前，与它对视。

　　怪物瞪大眼睛，再次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蔚蓝托着下巴，仿佛在端详新型物种。

　　“只会叫，没什么杀伤力。”蔚蓝下结论道，为了验证猜想，他还用脚踢了踢怪物的脚。

　　怪物：生气！

　　乔薇也发现，这怪物从始至终没有动过位置。

　　两人和一个不知是什么的动物，对着看了一会儿，动物时不时叫一声，两人都没什么反应。

　　“大约是傻的吧。”蔚蓝只能如是猜测。

　　既然此动物没有杀伤力，乔薇便准备继续翻找，蔚蓝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它跟着你过来的，你不认识它？”

　　“嗯？”乔薇没明白蔚蓝的意思。

　　蔚蓝难得正经，语气也没有那么吊儿郎当。

　　“它是跟着你从屋外进来的，在你找东西时，它就在你身后，这东西什么时候跟上你的？”

　　乔薇只能将注意力再次转移到怪物身上。

　　“吃饭的时候还没有。”

　　“去过什么地方？”蔚蓝问道。

　　乔薇回忆自己去过的地方，唯一可疑的也就是昨晚去了甲板。

　　“海里上来的话，就是昨晚了。”乔薇不知道这动物跟着她是准备找个机会把她吃了还是怎么着。

　　“虽然看起来无害，不过还是解决了比较好。”

　　蔚蓝拿出一把锋利的弯刀，对着怪物走了过去。

　　怪物看到刀后，总算有了点反应，在蔚蓝发起进攻前，突然闪到一侧，蔚蓝的刀追过去，怪物纵身一跃，冲出房门，整个过程一点声音没有，蔚蓝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在这一刻钟幻听了。

　　他回身问乔薇，“你听到声音了吗？”

　　“没声儿。”乔薇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楚，蔚蓝适才的动作极快，而怪物的动作更快，几乎只能看到影子。

　　两人安静了足足两秒，蔚蓝率先打破沉默。

　　“美女是来找这个的吧。”

　　他抖了抖手里的纸，乔薇眼睛一亮，“真有契约？”

　　蔚蓝将契约收了回来，“我要求换房间。”

　　乔薇愣了一下，“你要和我换？”

　　蔚蓝：“……”

　　蔚蓝怀疑乔薇脑部受伤，智力退化。

　　“我换到你房间，为了感谢三号模块中的救命之恩，我需要保护你不被刚才的怪物咬死。”

　　乔薇这次没有问什么，而是说道，“换房间会受到处罚。”

　　“如果是那只海怪来处罚的话，也许今晚你就能完成这轮的任务。”

　　乔薇并没有同意蔚蓝的要求，毕竟这是明显违背NPC的要求，太过冒险，蔚蓝没有再说什么。

　　乔薇从蔚蓝手中接过纸条，其上果真是一份契约，可契约的内容却不是船长所说的。

　　契约是以第一人称写的，内容是，本人自愿和海怪达成交易，接下来的日子，将无偿为海怪提供食物，而海怪则需要救助自己的儿子，使之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