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离》坐南望北

93、第九二章 帮你拿到雪髓，了却我们的缘分

　　“其实也不尽然。”龙暄合边走边道，“如果不贪心，就算不能通过考验，也可以从中得到些好处。”
　　“那你说说，从风清门发现这仙府，折了多少人在那里？又有多少人是活着出来的？”凤九离语带嘲讽。“恐怕死掉的不胜枚举，活着回来的不超过十指之数吧。尘世间多的是贪心之人，尤以修仙者为最，为了成仙得道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不然那些死在戒刀之下的人岂不都是冤死的！”
　　“那你呢？不想要这仙府吗？不想白日飞升？”
　　“白日飞升有什么好的，天上少不了清规戒律，人间虽争斗不断，可是少有强过我的，宁作鸡头不作凤尾，你明白不？”说着，凤九离又拉过秦牧生，“再说，在人间有我的乖徒弟，事事都顺着我，我干嘛非得找不自在！”
　　龙暄合听得目瞪口呆，最后无奈地摇头，“这话要是被你那些师长听见，不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才怪！辛辛苦苦培养出一个好材料，居然不想成仙了。”
　　“你呢？你为什么不飞升？”凤九离问出了盘旋心中的问题。早在她上次来的时候，龙暄合就隐隐有渡劫的迹象，以他的修为早就应该渡劫成仙了，可是这次，她却觉得龙暄合的修为不升反降。
　　龙暄合微微一笑，“我自然有我的使命。”说着，转身继续向前。
　　使命？！凤九离暗自撇嘴，却没再细问。
　　接下来，三人加快速度，在甬道中飞掠而过，火把摇曳不定，三人的身影映在两边石壁之上，如同鬼魅。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面洞口传来光亮，隐约映出一个人影。
　　龙暄合停下脚步，扬声道，“此时你不在门口守着，到这里做什么？”
　　“故人前来，总得见上一面啊！”一个爽朗的男声传来，“凤九离，你不声不响地拿了我的东西，也不打算跟我打个招呼吗？”
　　凤九离并未见过此人，眼珠一转，便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她笑道，“你那东西又没什么用，我拿便拿了，这么小气！”
　　边说边走，三人很快来到那男子近前。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长着一张娃娃脸，一双杏眼满含笑意，歪着头看着三人。
　　“啧啧，对着你的脸可不能再喊你老乌龟了，脸太嫩！”凤九离边摇头边一本正经地道。
　　“这是辎影，你们也算是老熟人了。”
　　“久仰久仰！”辎影拿腔作势地向着凤九离作揖，“被我们龙大爷记挂在心里的果然是美人啊！”
　　龙暄合微微皱眉，刚要出言呵斥，便听凤九离道，“我原以为与龙兄结伴修行，又是那等原形的妖修会比龙兄还要严肃几分，没成想是这样爱说笑的性子！”
　　她向辎影身边凑了凑，一脸好奇地上下打量，“我倒是好奇你是如何坚持在这仙府修炼的！”
　　“外面太冷，”辎影懒洋洋地道，说着一指龙暄合，“里面这个有时候比外面的天气还冷些，所以我只能靠睡觉度日。不如这次你带他出去走走，跟你这样的妙人一起，说不定他能除了人身也多点人气……”
　　“辎影！”龙暄合突然高声喝止，疾言厉色的样子是凤九离从未见过的。
　　辎影朝凤九离耸了耸肩，再不作声。
　　龙暄合微微一叹，对凤九离道，“咱们快些走吧，过了时辰路怕是不好走。”
　　凤九离将俩人神色看在眼里，心思转了转，终是未再开口，只对龙暄合点了点头，随着俩人继续前行，却也没错过龙暄合如释重负的表情。
　　后面的路俞发难走，即使凤九离法力大增也不由有些气喘，秦牧生更是吃力，却也咬牙跟上。
　　这仙府的路堪比迷阵，前边走过的星象洞窟都是小菜，不过有“土著”带路，迷路是不可能的，凤九离很快到了雪髓所在的冰窟。
　　还没进去，寒气已经扑面袭来，缁影走在最前方为后面几人撑起结界，挡住凛然如刀的寒气。凤九离功力大进，加上前面有人相护，自觉没有第一次来时那般吃力，她上前半步，运气将秦牧生护在身后。虽说雪髓之气对修习冰系术法的秦牧生来说是大补之物，可是他现在功力不足，直接接触无异于自寻死路。
　　凤九离从红绫中抽出龟石，准备进洞敲一块雪髓下来，却被龙暄合拦住。
　　“我之前答应过要帮你的。”他接过凤九离手中的龟石，从腰间掏出一个玄色的“布袋”，施施然地进了冰窟。
　　缁影靠着雪石铺就的洞壁，斜斜挑眉看着凤九离。
　　“我说，你已经过了那道门了？”
　　凤九离点点头，“是啊。”
　　“啧啧，看不出啊，你个做贼的，定力居然还不错！”
　　听闻此言，凤九离呵呵一笑，道，“我做贼做得光明正大，目的明确，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好多了。”
　　缁影深以为然地点头道，“确实如此！”
　　“你不打算趁龙兄不在，把刚才的未尽之语讲完？”
　　“他不想你知道，我何苦多管闲事，你要是有兴趣自去问他便是。”缁影眉心微微皱起，扭头不再与凤九离搭话。
　　凤九离心中愈发疑惑，自从见到龙暄合以来，她总有种不安的感觉，缁影的话和龙暄合的态度更加重了这种感觉。
　　到底是什么事，让缁影如临大敌，而龙暄合又一味回避隐瞒呢？
　　凤九离尚未想出头绪，那厢龙暄合已经提着袋子出了冰窟。他来到凤九离跟前，将口袋打开一个小口，露出里面淡蓝色的晶体一角。
　　“东西不大，你把它封在袋子里，路上运气隔绝寒气，不会有人察觉。”龙暄合边说边将袋口扎紧。“龟石也在里面，回去找地方放好，别用手拿。”
　　“多谢龙兄！”凤九离接过袋子，对着龙暄合拱了拱手。
　　东西终于到手了，此行收获颇丰啊！
　　龙暄合笑道，“不必客气，我也只能帮你这些了。你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尽快回去吧，我送送你。”说着径自领头向外走去。
　　凤九离一愣，没想到龙暄合居然这么快就赶他们走了。她回头看了依然斜靠着洞壁的缁影一眼，对方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来是非走不可了！
　　凤九离将袋子系在腰间，抬脚跟上龙暄合的脚步。
　　一路走，她一路思量着再遇龙暄合后他的种种怪异行为，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现在他的态度是否还代表着这件事与自己有关呢？既然有关，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她心里隐隐有些预感，却始终缺了最后一块拼图，看不清事情的全貌。
　　还未等她想明白，龙暄合已经站住了脚，凤九离跟得紧，心里又想着别的事情，没防备下差点撞进他怀里。
　　龙暄合扶住她的肩，笑道，“你还真是变了，原先那样严谨的人，居然也会有这么冒失的时候。”
　　凤九离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一时不小心，再说你停得也太快了！”
　　“强词夺理！”龙暄合轻斥一声，“已经到门口了，你们从这边出去，离雪山边缘不远，往东南是北狄，西南是西域，选哪边走都好。”
　　凤九离心中一惊，抬眼死盯着龙暄合，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口袋，材质与装雪髓的如出一辙。
　　他将口袋递到她面前，道，“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希望以后能助你一臂之力。”
　　一直懒洋洋的缁影终于变了脸色，他皱眉上前两步，扯住龙暄合的袖子，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沉声道，“你真的决定了？！”
　　龙暄合笑而不语。
　　缁影合了合眼，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随后从怀中掏出一物抛给凤九离。
　　“这个小东西给你了，反正留在这里也是浪费。”说着气哼哼地甩袖而去。
　　凤九离险险将东西接住，只见一个巴掌大的龟壳，其上笼罩着一层似有若无的气韵，再细看上面的花纹与缁影原身上的居然十分相似。
　　手里的东西都不是凡品，但凤九离来不及仔细欣赏，急急开口问道，“龙兄，到底发生了何事？”她微一顿，声音沉了几分，“是否与风清门有关？”
　　龙暄合没有回答，没有疤痕的脸颊显得有些苍白。
　　“你没飞升与玉灵子有关？”凤九离再进一步。
　　她的眼睛清澈见底，带着追求真相的执拗。
　　这孩子一直如此，最初她吸引他的也是这样执着又真挚的眼神，时过境迁，她性情大变，内里还是一如往昔。
　　龙暄合抬手在她头上拍了拍，“快些走吧，最好在两个时辰内离开雪山。咱们缘分已尽，以后你不要再来这里了。”
　　凤九离被惊得目瞪口呆，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了！
　　龙暄合推着她的肩到了出口，外面阳光透过厚厚的冰晶撒进洞中，没有一丝温暖的感觉。
　　“龙兄！”凤九离倔强转身，“就算你觉得我帮不上忙，也不必急着赶我走啊！再说，虽然我没你功力深厚，在这世间也少有敌手，如果你真有危险，我自然要留下帮你，或者你和缁影随我去影山隐居。”
　　龙暄合无奈摇头，“阿离，我说过我有我的责任，我们是不能离开这里的。而且这件事你不宜插手，知道多了也不过是更为难罢了。”他犹豫了片刻，道，“以后你多小心玉灵子，此人争强过甚，行事不择手段，不能不防。”
　　话至此处，地底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隆声，山洞跟着摇晃起来，凤九离猝不及防向后倒去，原以为会倒在冰上，却听见身后闷哼，整个人靠在秦牧生怀里。
　　这一下大家都没防备，秦牧生赶过来给凤九离做了垫背，胸口被砸得生疼。
　　晃动没有持续多久，不过远处沉闷的声响连绵不绝，龙暄合不再犹豫，将二人推出洞口，随后封闭了出口。
　　“记住，不要再回来了，快走。”
　　龙暄合只留下了这句话，便消失在了冰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