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离》坐南望北

6、第五章 恶梦与直言

　　“主人，主人，快醒醒！”小锦急得围着沈璃团团转，不时用翅膀拍打在沈璃身上。
　　沈璃一脸痛苦地蜷缩在床上，双目紧闭，牙齿紧咬住下唇，满脸汗水。
　　小锦拍了半天，也没能叫醒沈璃，又怕伤到她不敢使劲拍打，无奈只好飞出房间，去不远处的院子里找凤青轩帮忙。
　　凤青轩被小锦抓住发髻，拽到了沈璃床前。他一看沈璃的情况，也顾不得男女之防，连忙上前摇晃她的肩膀，大声叫她。
　　沈璃□□一声，慢慢转醒过来。张开眼睛，入目是红色的帐幔，一时有些呆愣，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姑姑，您怎么样？”凤青轩见她张开眼睛，直盯着床帐发呆，似乎还未清醒，担心地问道。
　　沈璃听见凤青轩的声音，身子一僵，这才惊觉屋里有人。猛地转头看去，只见凤青轩头上顶着小锦，发髻散乱，几缕发丝垂在额前，很是狼狈。她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锦，快下来，看你把青轩弄成什么样子了。”
　　小锦也想下来，可是爪子被凤青轩的发丝缠住，一时挣脱不开，只好求助：“主人，你帮帮我，我下不来了。”
　　沈璃见她眼神中充满无奈，再配上凤青轩窘迫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
　　“主人~”小锦怨念地喊着。
　　“好好，我来帮你！”沈璃跪坐起来，按下凤青轩的头，帮小锦解开她的爪子，脸上笑意满满，看得凤青轩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耳朵红红的。
　　“好了，快下来吧。你怎么跑到青轩头上去了。”
　　“主人，你被梦魇住了，我怎么叫你都不醒，只好把他叫过来弄醒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姑姑，您感觉怎么样？要不我找孙长老过来给您把把脉？”
　　“没事没事，我身体没什么，可能二十几年没回来睡，一时有点不习惯，你不用担心。”沈璃不想多说，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我们是不是要去流云堂？昨天你父亲有没有什么交代？”
　　“没有，父亲只说让姑姑好好休息。您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凤青轩见沈璃无事，也不好多留，告退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沈璃有些疲倦地躺了回去，闭着眼睛想着自己的梦境。
　　梦中的场景断断续续，有茂密的丛林，有残酷的战场，有宏伟的宫殿，所有的场景中都有一个男人，沈璃始终没有看清他的脸，却觉得那是个跟自己十分亲近的人。
　　最后在一个华丽的庭院中，那个男人身穿大红吉服，沈璃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觉得心如刀绞，疼痛得几乎窒息。
　　沈璃将手轻轻搭在胸口，感觉心脏的跳动，努力让自己忘记那残留的疼痛。
　　“主人，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让那个孙长老过来给你瞧瞧吧，虽然他医术没你好，开些安神的汤药还是没问题的。”
　　“没事的，小锦，我只是做了个梦。”
　　“你梦见什么了？”
　　沈璃不语，慢慢下了床，坐到梳妆台前。只见镜中女子脸色有些苍白，长发垂下，显得十分羸弱，沈璃自嘲一笑，镜中女子也扯了扯嘴角。
　　那个男人不是沈璃认识的人，感觉如此熟悉，又激起这么大的反应，难道是凤九离的情人。
　　其实沈璃并不想知道凤九离的事，或者说自己从前的事情。死过一次的人，前尘往事应该一笔勾销。重生这种堪比中亿万大奖的小概率事件被她撞到，不可能是为了重复以前的痛苦，她应该尽情享受新生的快乐。
　　凤九离也好，沈璃也好，都已经过去了。虽然不可避免的因为过去的事，使得现在的她要承担后果。不过也无所谓，再凶险也不过是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
　　满血复活毕竟是意外之喜，珍惜机会，抛开所有包袱好好活着才是正经！
　　这就叫顿悟吧，阿弥陀佛！
　　沈璃双手合十，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在心中念了句佛号。
　　对凤木宸，估计还是要说实话才行。按照小锦的说法，凤木宸从小跟着凤九离生活，她跟凤九离的性格不一样，而且没了从前的记忆，行事一定不同。凤木宸这人精明得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异样，现在明里暗里安排人监视她，应该是想了解清楚再做打算。她虽已是“俎上鱼肉”，但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掌握主动权，主动出击才对。
　　沈璃将散乱的头发绑成了一条松松的辫子搭在肩上，看着镜中的小锦，心想，这个小盟友还是要争取的。
　　“小锦，以后你叫我阿璃怎么样？我的朋友，就是白笙，就是这么叫我的。你也不是我的宠物，不要老叫我主人了，以后咱们做朋友。”
　　“真的么，主人，你要跟我做朋友吗，小锦可以吗？”小锦一下子飞到梳妆台上，撞倒了好些首饰盒。
　　“嗯，当然了。你是我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不对，是鸟，也是永远会信任、帮助我的对不对？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嗯嗯，以后小锦就是主人的朋友！”小锦激动地在桌上转圈圈。
　　“要叫阿璃，走，洗漱去了。”

　　沈璃还在跟衣服较劲的时候，凤木宸已经在外面敲门了，沈璃只好牵住腰带，将门拉开一条缝探出头去。只见门外站着凤木宸、凤青轩和一个女子。
　　“姑姑，不知道方不方便进去说话？”凤木宸见沈璃只露出个脑袋，也不知是何意。
　　“啊，那个，那个，请问你是？”沈璃看着那个女子问道。
　　“姑姑，我是景琪，琪儿，您这是…..”女子眼中含泪，一脸惊讶地道，话还没说完，就被凤木宸打断。
　　“姑姑是不是有什么事吩咐？”
　　沈璃也不回答，看着那女子说道：“景琪是吧，你先进来。”说着缩回了脑袋。
　　景琪疑惑地看了一眼凤木宸，见他点点头，便推门进了房间。
　　来到内室，景琪见沈璃衣衫不整，头发随意绑了个辫子，完全不似往日圣女姑姑严谨的样子，心中更加疑惑。
　　沈璃也没有要帮她解惑的意思，“我跟这衣服纠缠半天了，就是理不顺，请你过来帮帮忙，好不好？”
　　景琪连忙称是，上前帮沈璃穿好衣服，又打散沈璃的辫子，把大部分头发盘起，在脑后结髻，插上朱钗固定，剩下的头发绑好垂在肩上。
　　收拾停当后，沈璃打开门，将门外父子让到客厅中就坐，凤青轩赶紧找出茶具，给屋内几人奉茶。
　　“听青轩说，姑姑今日晨起被梦魇住，不知现在如何？如果感觉不适，还是叫人看看的好。”凤木宸不提刚刚的事，只是关心地问起沈璃身体状况。
　　哼，刚刚那么明显，现在还装糊涂！
　　“没什么，做了个恶梦而已，不用这么紧张。这位景琪是你夫人吗？”沈璃也不再隐瞒，直接问凤木宸。
　　除了凤木宸，其他两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瞪大眼睛看着沈璃。
　　“是的，姑姑。景琪是当年姑姑带回山上的孤儿，30年前与我结为夫妇，是您为我们主婚的。”凤木宸不紧不慢地介绍着。
　　沈璃微笑着点点头，不再出声。
　　“景琪，你带青轩先回去，我有话跟姑姑说。”
　　景琪有些犹豫，但还是依言退出了房间。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也不需要我多解释了吧。”沈璃微笑着说，“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姑姑如果想告诉我，木宸自然洗耳恭听，如果姑姑不想说，木宸也不会问，只要姑姑平安就好。”
　　沈璃露出一丝讶异，“这么相信我？你不怕我不是你的圣女姑姑？”
　　“不会的，小锦只会跟着姑姑。如果您不是，不用我出手，小锦就会发难。既然她肯跟着您，那不管您有没有以前的记忆，性格如何改变，您都还是圣女姑姑。”凤木宸笑着道。
　　“噢，原来不是相信我，是相信她。”沈璃一指站在茶几上的小锦，心里骂了句‘老狐狸’，“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害我白担心了半天。”
　　“咳……那姑姑是因为这件事做恶梦吗？”凤木宸笑得眯起眼睛，掩饰性地咳了一声。
　　“不是。梦的事情以后再说，先跟你说说我昏睡之后的经历吧。”沈璃看他一副憋笑的样子，不由翻了个白眼，“我记不清受伤的事了，只记得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而且变成了一个婴儿。后来我就在孤儿院，就是收养弃儿的地方长大。成人以后，我跟一个朋友一起做特工为国家工作，最后在执行任务时出了意外一起死掉了。
　　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在寒冰洞里，小锦跟我解释之后，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我现在已经将以前的事情全忘掉了，只记得在异世生活了二十五年，所以可以说我是圣女，但也已经不是以前的圣女了。你明白吗？”沈璃说着端起茶杯，一面喝茶，一面暗暗留意凤木宸的表情。
　　凤木宸一阵恍然，“怪不得姑姑变化如此之大，原来有这样的奇遇！”
　　“是啊，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让我想起过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按照你们说的，我是你们的吉……精神领袖，那我一定要与其他人接触，跟我相处过的人估计是瞒不住的。如果被他们发现，你打算如何？”
　　“我今天来就是想跟姑姑商量这件事的。刚刚景琪的反应您也看到了，如果别人知道了这件事，可能比她还要惊讶惶恐。虽然未必会有人对您不利，但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打算只对七室长老做些解释，其他门众先不要惊动。昨晚我已经传信，让父亲和祖父回来，到时我们再一起商量。相信他们过几天就会到达，姑姑可以趁此机会，好好休息。”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听你的吧。”沈璃闻言心里一松，点头道：“其实，你不觉得失望吗？”
　　盼了二十五年，盼回来的主心骨变成了空心的，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一般人都会失望的吧。
　　“只要姑姑平安回来就好。”凤木宸含笑摇头，“这些天就让景琪过来照顾您吧，也可以跟您说说以前的事。”
　　“那就多谢了，我还真有点搞不定这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