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离》坐南望北

14、第十三章 花开两朵，一起闹腾

　　“站好！”头顶上传来低沉的男声，随即凤九离被推进了屋，“去把衣服换了！”
　　她吐吐了舌头，迅速换了衣服，挽好发髻，来到正屋时，步言等人皆已落座，屋里气氛却有些诡异。
　　步言自顾自地喝茶，一派悠然自得，宁柏微笑着陪坐在一旁，也很正常。倒是凤木宸面色讪讪，难得露出些许尴尬，凤青轩则是一副“我不存在”的表情躲在一边装屏风。
　　凤九离完全没留意这些，高高兴兴地挤走了宁柏，坐到步言旁边。“你早就到了，怎么不来找我！”
　　步言上下仔细打量了凤九离一会儿，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宁柏说你变化极大，我还不信，倒是比以前呱噪了不少。什么时候启程？”
　　凤九离撇撇嘴，朝凤木宸的方向一指，“喏，那个才是主事人，你问他。”
　　凤木宸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刚刚见到步言，他也当自己是个主人，想着要招呼客人，结果被步言无视，碰了一鼻子灰。凤九离这话一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调侃他。不过被凤九离封为“老狐狸”的人，自然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失礼于人前。
　　“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姑姑可以随时启程。我一早来是想请姑姑到流云堂用餐，在祠堂祭拜后再上路。”
　　“好啊，走吧！”凤九离嘟着嘴，故意不理步言，带头向外走去。

　　在流云堂用过早饭，又到祠堂给凤氏祖先上香祭拜后，凤家几人和七室长老在流云堂门前为凤九离送行。
　　凤九离拍了拍凤木宸的肩膀，“我走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不要太想我！”说着又凑近一点，低声道，“你的人就不用跟着我了。”说完还朝他眨眨眼睛。
　　凤木宸一怔，随即笑着答道，“是，姑姑保重！”
　　凤九离随意挥挥手，转身看向步言，等待神奇的一刻！
　　步言见她满眼兴奋好奇地看着自己，恍惚又看到了她小时候的样子，不对，现在的她显然更淘气一点。他无奈一笑，抬手在她头上敲了一记，顺势将她斗篷上的帽子拉起。
　　凤九离的视线被帽子挡住，连忙抬手掀开，再一看步言已然不见了踪影，一只巨大的黑色大雕站在她面前，将阳光挡了个结结实实。
　　“OH MY GOD!”凤九离兴奋地绕着大雕转了两圈，“公鸡中的战斗机啊！”
　　步言虽不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显然十分不喜欢被人叫成公鸡，他挥动翅膀，把她拨到一边，扭头就要飞走。
　　凤九离眼明手快，一个纵身飞扑而上抱住了大雕的尾巴，整个人吊在上面不肯撒手。“你说要带我去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步言懒得理她，甩了甩尾巴，居然没把她甩掉，只见凤九离挂在大雕的尾巴上左摇右摆，活像一只耍赖的猫。
　　凤木宸不禁扶额长叹。幸好今天没搞欢送仪式，否则圣女积攒下来的威望非得丢得一干二净不可！
　　就在众人或偷笑或感慨之时，秦牧生走了过来，伸手将凤九离从大雕尾巴上拉了下来，牵着她的衣袖把她带到大雕身边，轻轻一托，将她稳稳地放在了大雕背上。“师父坐稳了，路上小心！”
　　“嗯，你也保重，有空来看我。”凤九离兴奋地朝他点点头，转身整个人扑倒在雕背上，搂住大雕的脖子。“步言，快，起飞了！”
　　步言翻了个白眼，一矮身，张开巨大的翅膀，如箭一般冲向高空。翅膀掀起的气流，让秦牧生脚下踉跄，退后了几步。
　　宁柏、凤延平和凤青轩与众人一一作别，随着步言飞离了影山派。
　　凤木宸目送他们远去的身影，心中暗暗向先祖祷告：希望姑姑一切顺利！
　　而秦牧生则在反复咀嚼着凤九离临别时的那句话，心绪复杂，暗暗的问自己：我应不应该去看她？或许这样分开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时间是最无情也最公平的东西，它不理会任何人的挽留，当然也不会为任何人加速。
　　当平安王府的三小姐沈玉雪躲在角落里，一边观察着府里的情况，一边皱着眉头感慨时间过得太慢时，她的奶娘、贴身丫头们已经乱作一团，只希望时间再慢一点，好在晚饭前找到小主子。
　　当然，谁都没能如愿。
　　晚饭时分，府里上上下下都没心思吃饭，为了寻找不足三岁的三小姐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禧瑞堂中，郑氏老夫人端坐上首，双目微闭手中捻着紫檀佛珠，王妃秦氏面色苍白坐在下首，一方绢帕在手中几乎要被绞碎。
　　堂屋正中跪着已经瘫软的奶娘和丫头们，三小姐的大丫头欢歌强压着泪意又将小姐“失踪”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今日晌午，小姐起得略早些，说在屋里待得憋闷，想去练武场找少爷们玩，又说王妃近日精神不好，不要扰了王妃休息，将去处回了知书姐姐，待王妃醒来再告知王妃。奴婢跟知书姐姐回了事，便带着小姐去练武场。一路上小姐不让奴婢们抱，路过金桂园时，奴婢就劝小姐在园中凉亭里休息。
　　小姐见那园中金桂开的正好，一时兴起说要为王爷酿桂花酒，叫奴婢们都去摘桂花。奴婢见园子不大，又是内宅，便让奶娘陪小姐在亭中等候，奴婢带着几个丫头去摘花。”说到这里，欢歌低低抽噎了几声，“奴婢离开不过一刻，期间还听见小姐在亭中指挥丫头们采花，但等奴婢回到亭子里的时候，小姐已经不见了……”
　　老夫人啪的一声将佛珠拍在案几上，沉声道：“李氏，即是你陪着雪儿在亭子里头，你来说雪儿去哪儿了！”
　　奶娘李氏闻言打了个寒战，哆哆嗦嗦几乎语不成句，“奴、奴婢一直看着小、小姐，真的没有偷懒……”说到这里，李氏再也抑制不住，大哭起来。“奴婢冤枉！老夫人饶命，饶命！”
　　王妃声音颤抖，却透着彻骨的凉意，“我信你是个周全人，让你照顾雪儿，你却！雪儿平安回来便罢，不然我…..”
　　话音未落，只听一个稚气的声音响起：“祖母、娘，我们回来了！”来人正是平安王府的两位少爷沈玉溪、沈玉涧，而沈玉溪背上背的赫然就是失踪多时的三小姐沈玉雪。
　　此时沈玉雪双手搂着哥哥的脖子睡得正好，完全不知道自己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秦氏瞧见了女儿，一口气呛在喉咙里，猛地起身上前从儿子身上将女儿抱到自己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滚出来，一双手上上下下摸着女儿，见她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沈玉雪被抱下来时已经醒了，张眼一看，美人娘亲哭得泪人一般，心下惊叫不好，伸出小手胡乱摸着娘亲的脸，“娘，娘，您别哭了！哭多了对眼睛不好！”
　　秦氏心中又急又气，伸手在她小屁股上拍了几下，“为什么不听话！不带着丫头，自己跑出去，娘多担心你，你知道吗！”
　　沈玉溪见妹妹挨了打，急忙上前解释，“娘，是我疏忽了。雪儿一个人过来，我也没想到给娘送个信儿，请娘不要责罚雪儿！”说着，朝王妃跪下重重磕头。
　　沈玉涧低着头暗暗挑眉，随即也跪下磕头。
　　老夫人来到跟前，见孩子们都没事，心中稍安，伸手拉起跪着的两兄弟，摸了摸沈玉雪有些凌乱的小脑瓜，“孩子们平安回来就好。”又对沈玉雪道：“你这孩子实在顽皮，怎么能不说一声自己跑出去呢！看你爹回来罚你！”
　　“祖母~”沈玉雪鼓着包子脸撒娇，还没来得及求情，只听父亲爽朗的声音传来，“小丫头又犯什么错了，说来听听，我看应该怎么罚她！”
　　沈燚一身锦衣紫袍，头上束着金冠，见到屋里情景，不禁皱眉。秦氏一双眼睛已经哭肿，抱着沈玉雪仍是泪流不止。沈燚上前给郑氏行礼，将其让到上座，转身扶着妻子坐在下首。
　　听沈玉溪说了事情经过，沈燚不由得苦笑，伸手点在女儿的小脑门上，“看看，一家人被你搅得天翻地覆，累得你祖母也不得休息，你啊！”
　　沈玉雪从母亲怀里挣扎出来，整衣敛容对着祖母和父母亲拜道：“孩儿不孝！为了自己开心，连累祖母、爹娘担忧，孩儿知错了！”
　　这么个小小的人儿，长得雪团一般，平日里全家人都将她捧在手心，虽说今天因她私自离开而担忧生气，但见她平安回来气已消了大半。此时瞧这小娃娃一板一眼地请罪，连秦氏都忍不住破涕为笑。
　　郑氏将沈玉雪搂在怀里拍了拍，“算了，算了，既然知道错了，就不罚咱们雪儿了！在外面玩了这么久，饿不饿啊，咱们吃饭去！”
　　“祖母最好了！”沈玉雪笑着卖乖，心知自己这顿教训算是过去了。“祖母，欢歌姐姐他们也不罚了，好不好？是我趁他们摘花儿的时候偷跑出去的，不是他们的错。”
　　郑氏闻言瞧了沈玉雪一会儿，又看看跪在一边瑟瑟发抖的丫头们，开口道，“照顾你是他们的责任，没照顾好就是他们不对。现在既然你要求情，也可以罚得轻一些，只不过…..”说到这里，她停下来，看着沈玉雪。
　　沈玉雪心中微动，面上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看着郑氏等待她的下文。
　　郑氏点着她的小鼻子，道，“这个月十五，你得跟我进宫去看贵妃娘娘。如果再遇到八皇子，你不能任性不理人。如果你做不到，你身边这些人就都打发出去！”
　　果然如此！沈玉雪无声吐槽，口中连连应是，心想先过了这关再说吧。
　　今天在王府里转了一大圈，收获不少，王府布防、反应速度、逃跑路线都被她探了一遍，还顺便用那个整天管东管西的奶娘试了试她配的迷药。虽说她不可能马上出府，但机会永远属于有准备的人，家里人是不可能同意她去找阿璃的，所以她必须早作准备。过段时间还要找个好点的理由，求父亲教她习武才好。只是有点对不起美人娘亲，哭得双眼红肿，不好好养养恐怕又要病一场。
　　当晚，秦氏将沈玉雪带到自己房中休息，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儿，她不知不觉又落下泪来。
　　沈燚回到房里，见妻子守着女儿落泪，上前搂着妻子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怎么了？雪儿这不是好好地睡在这里吗！”
　　“哎，雪儿这样大胆调皮，在我们身边自然没事，如果日后真要入宫…..王爷，我很怕，你求求皇上，不要让雪儿入宫，好不好？”
　　沈燚无声叹息，拍了拍妻子的背，“卿娘，现在雪儿还小，你不要太过忧心。如果以后雪儿真的不想入宫，我自会想办法护着她。”
　　沈玉雪听着爹娘在床边私语，渐渐放松了身体，嘴角含笑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