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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一行白鹭 ...

  •   汽车这个玩意儿无论多贵,只要你不发动,它就是一铁皮壳子,除了能挡点儿风,它只是高效地同步室外温度。譬如说在冬季北方的深夜,窝在一辆没发动的汽车里,那感觉是相当的保鲜!
      李鑫看了看手机:PM23:49。可怜的大夫紧了紧身上的防寒服,觉得自己已经冻得实实惠惠成了块儿小鲜肉!看看后视镜,那真是冷得小脸儿煞白啊!标准小白脸儿!李鑫这辈子没对自己颜值这么自信过!
      燕淮坐在李鑫身边儿的副驾驶位上,被李鑫用两件加拿大鹅裹成了一只熊。李鑫伸手摸了摸他,还行,没烧,他松了口气。
      燕淮对李鑫很重要,他不能让他死在滨海!
      现在,这只黑黢黢的熊坐在座椅上,正拿着一只夜视望远镜沉稳地监视着远处。他已经坐这儿将近三个钟头了,真稳当,屁都不带放的。
      燕淮观察的地方不很繁华也不很背静,三层楼的建筑,难得在自己有进深院落,黑漆漆的并不像一般买卖家那样灯火辉煌,门口一块儿霓虹招牌朴素而怪异:无边业海。
      入夜之后,楼上有些灯亮陆续了起来,淡淡暖色,克制又低调。亦有些许车辆停在很远处。李鑫发现:这条街上划线停车位供给数量高于其他街道。但是这个地方又很安静,往来行人,脚步匆匆,即便是入门是客,也是熟门熟路,面目模糊。
      突然,燕淮回头拿起远距离变焦镜头飞快地对准一个地方,“咔嚓”“咔嚓”地拍了起来。
      李鑫用小型制式望远镜向着燕淮拍照的地方看:一辆普桑车停在路边,下来一个年轻男人迅速地送了一小包东西进去,很快又出来了。这个人出来之后并没有走远,只把车开到了路口拐角处,没熄火,双闪亮了将近一分钟。
      燕淮悄无声息地下了车,他猫腰潜在普桑不远处,用扛狙击步枪的姿势把镜头稳稳对准了普桑车主。他下车的时候就把加拿大鹅脱了,穿那个太笨,而且行动起来有声音,燕淮知道,自己现在干的事儿相当于玩儿命,不可丝毫疏忽。
      普桑车主显然对这个黑暗中的窥伺者毫不知情,他的车的内灯大开着,陈旧的黄光打在他身上,让他成了黑暗中一个绝好的拍摄对象,或者……一个靶子?
      很快就有人围拢过来,他们不说话,快速地现金交易,人们手中传递东西偶尔被镜头高清捕捉,塑料袋里骨灰样粉末白森森的。
      燕淮眯起眼,飞快地拍下了这一幕。
      全程不到三分钟,普桑扬长而去。
      蹑手蹑脚地返回李鑫那辆大众脸儿的雷凌车,燕淮觉得自己已经冻木了,嘴里哈出来的气儿都不是白的。李鑫扑上来,不由分说用加拿大鹅把祖宗裹住了,说:“靠,你都硬了。”
      燕淮乏力地瞪了他一眼:“臭流氓,我是冷!”
      李鑫摩挲着他问:“能启动了吗?你需要暖风!”
      燕淮声音闷在防寒服里还有点儿抖:“再……稍等一下儿。”
      李鑫接过燕淮的变焦相机,看他拍的东西。
      燕淮小心地用大衣把他盖住,以防相机的光被外面看到,他非常谨慎。
      李鑫闷在大衣里只看了几帧就“操”了一声!
      燕淮捂住了他的嘴。
      果然,一分钟后,有人从无边业海出来,谨慎地用强光手电扫了一下儿附近停驻的所有车辆。燕淮早有防备,他飞快地拽着李鑫趴下,装车里没人。
      事实证明,这也就是个例行的巡查,男人很快回去了,毕竟天儿冷,就难免疏忽。
      看他回去了,燕淮轻声说:“我们也走。”
      李鑫伸手启动,可能是刚才震撼太过,大夫的手都有点儿抖。就在这时,他看到:驾驶室的外玻璃上,无声无息地按了一只苍白的手……
      李鑫差点儿叫出来,燕淮死死地按住了他的嘴,右手摸上了靴筒。
      “咔哒”一声,有人拉开车后门,理直气壮地坐了进来。
      燕淮和李鑫慌忙回头,车里没开灯,借着依稀的路灯和霓虹灯照,来人是冯娉。
      李鑫捂着胸口,脑门子都抵到方向盘上了,他小声抱怨:“卧槽,姑奶奶,人吓人,吓死人啊。”
      燕淮比他镇定多了:“李鑫,开车吧。”等李鑫启动了,他才回过头:“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你怎么来的?”
      冯娉一声冷笑:“跟你们两个狗东西还不容易?全国六亿个摄像头儿,成年人都快背上一人一个了。你说我怎么来的?”
      李鑫不服:“我就不信了!你妈也没有这个权限!”
      冯娉“切”了一声。
      开起来,车厢就暖和多了。
      燕淮皱着眉,开始地咳,他刚才冻坏了,压得很苦,这会儿咳起来简直天崩地裂。
      冯娉从后座伸出手来,不停地给燕淮拍背,她皱着眉:“李鑫,你怎么给他治的?”
      李鑫冷哼:“你没看见他怎么嘬?”说着他递给燕淮一瓶药:“止咳的,祖宗。早给您预备了。”
      燕淮喝一口,依旧不放过冯娉,他很紧张:“快说!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冯娉说:“我妈……”
      李鑫啐:“呸!”
      冯娉俏脸一红:“好好好,我今天听艾艾嘴里嘟囔一个地儿,无边业海……我好像记得以前听我妈说过……所以,所以,我想看看……谁知道看见李鑫的车了……”
      燕淮皱眉:“你怎么来的?”
      冯娉说:“胡春送我来的,不过,我把他打发回去了。”
      燕淮扭过头:“艾艾呢?她为什么跟你嘟囔这里?”
      冯娉一下子泄气:“你家宝贝下午突然就晕倒了,现在在李鑫那里。李鑫不在……别的医生让我把她留下来观察……”
      燕淮语音薄怒:“我不是让你看好她么?”
      冯娉垂头,小声嘟囔:“你知道……她很弱……她有病……”
      此言一出,车里的人都安静了。
      过了好一会儿,燕淮揉了揉太阳穴:“我就不应该让她回来。”
      冯娉冷笑:“就跟你管得了一样。”
      车子转了个弯,李鑫问:“冯娉,胡春知道你来这里吗?”
      冯娉摇摇头:“还有两个路口的时候我就让他把我放下来了。我看着他离开的。”
      李鑫点点头,没再说别的。
      仁爱医院
      屋里的灯光明亮而温柔,这里也有仿真的炉火熊熊燃烧,屋内温暖如春,十头的彩色蝴蝶兰花给病房增添了些许情趣。宽敞的病床上,美人沉睡。她陷在巨大的鹅绒被里,呼吸平稳。
      李鑫看了看护士递给他的用药表,点点头,签了个字。
      目送护士把门带好,听沉重的帖木片钢门发出“咯吱,咔哒”地声音,李鑫确认大门死死地关上了。
      他伸了个懒腰:“同志们,就这屋聊吧,这儿没摄像头,隔音也是专门做的。”
      冯娉看了看这间屋子,内行地朝燕淮点点头。
      燕淮疲惫地瘫在沙发里,有点儿咳,看看熟睡的艾艾,他忍住了。
      冯娉给他抱来被子盖上,握了握他的手,皱眉:“你又发热了。”
      李鑫挥挥手:“她现在打雷都不会醒,燕淮你就放心大胆地咳吧。”
      冯娉瞪了李鑫一眼,递给燕淮一杯热水:“喝了它。”
      其时已是后半夜,燕淮恹恹地躺在大沙发上,有一声没一声地咳。
      冯娉和李鑫相对坐在两侧的沙发上,三个人都已经很累了,全体坐没坐相。还好沙发够大,冯娉脱掉高跟鞋抱着腿蜷了起来,李鑫体贴地扔给她一条毯子盖住自己。
      起初,三个人都没说话。
      李鑫一帧一帧地翻燕淮最近拍地照片,越看越兴奋:“卧槽,卧槽!这都有!你可以啊,哥们儿。给我吧,交上去,老爷子就立功了。”
      燕淮哑着嗓子说:“还不是时候。”
      李鑫“切”了一声:“什么时候是时候?不是我说,你们几个小布尔乔亚的归国知识分子,念过几天洋书,北都找不到,就寻思自己阿加莎克里斯蒂了。这事儿没那么复杂,不就是几个地痞吗?办他!分分钟!这量,够枪毙了。人一死,您心尖儿的病根儿不就去了吗?”
      冯娉冷哼一声:“就跟照片你拍的一样!再说,我们海归小布尔乔亚,是谁托睿姨给担保?天天忙着递申请去枫叶的?”
      李鑫老脸一红,些许忸怩。不过想起来自己的事儿,他也愁上来了,长长地叹了口气。
      燕淮皱着眉,嗓子很哑:“关键是,这个‘无边业海’二十年有了吧?二十年都不倒,凭着几张照片儿它会倒吗?至多抓两个小喽啰去层浮皮。李鑫,不信你去问你爹。反而……咳咳……打草惊蛇……”
      李鑫砸吧砸吧滋味儿,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心也灰了一半儿。
      燕淮接着说:“就算是艾艾的仇报了,她爸呢?不还是找不到?所以急不得。”
      李鑫眨了眨眼,欲言又止。
      冯娉看了看床上熟睡的艾艾,叹了口气:“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也许她爸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十五年前卷了五百万逃跑路,抛妻弃女!狼心狗肺!现在指不定在哪个旮旯猫着享福呢?要我说,备不住艾艾的弟弟妹妹现在都小学毕业了……”
      燕淮皱着眉摇摇头:“我妈说艾叔叔不是那种人……他当初拼了命才娶到章阿姨的,章阿姨可是方圆附近一等一的大美人。艾叔叔自己说过,这辈子一天都离不开章阿姨。”
      李鑫摇头嗤笑:“嗨,他那一说你们那么一听。男人这点儿事儿,是吧……”
      冯娉抬眼:“男人怎么了?”说到这儿,她笑笑地看着燕淮:“燕公子怎么样?还不是给美人当舔狗。”
      燕淮有点儿脸红:“师姐,你别瞎说……”想一想,他皱起了眉头:“那依着你说,艾叔叔可够能藏的啊。A级通缉令现在也没撤呢吧?他一个斯斯文文的注册会计师能躲到哪儿啊?我是想不出来。”
      李鑫搔搔脑袋:“你还别说,这事儿我跟我家老爷子念叨过。”说到这儿,他看了看床上的艾艾,确保她熟睡了,才小声说:“我们老爷子说,这个艾建国啊,八成儿是死了……而且早死了……”
      燕淮和冯娉对视了一眼,都不惊讶。
      李鑫冷笑:“就是燕淮说的,斯斯文文一个会计师,学校出来就在一个单位上班儿到失踪,社会关系简单。‘哗啦’一下人就没了,这么多年,老婆死了也不回来看,老妈哭瞎了也不回来看,闺女……啊……他都装缩头的王八。就算他不是人!可他名下的存折、身份证、什么东西都没动过,那些连号的钞票也从没在市面儿上露过面。他这些年怎么活的?这不科学啊,同学们。”
      燕淮远远地看着艾艾,叹口气,很小声地说:“更何况……章阿姨死得太蹊跷了。李鑫,我托叔叔查的验尸报告有下文了吗?”
      李鑫用手机发给燕淮几张照片:“挺吓人的,你可有点儿心理准备。人是开了春儿冰河解冻才漂起来的,至少水下闷了仨月了,捞上来已经……你自己看吧。十五年前的法医技术,又不是大案要案,所以说明不了什么。结论是跳河自杀。"
      燕淮看了李鑫一眼:“当年那么轰轰烈烈,难道就没查一查?”
      李鑫抬抬手:“查什么查?怎么轰轰烈烈了?为夫伸冤,四处告状,都是没有根据的流言,反正档案上毫无记录。结论是:这就是一让爷们儿甩了自己想不开的中年妇女。”
      燕淮看了半天,叹了口气:“我妈是章阿姨最好的朋友,我还记得她抱着三四岁的艾艾来我家玩儿……那么漂亮……”
      冯娉有些好奇地凑过去,只一瞥,立刻捂着嘴把头扭过去了。
      李大夫深深地看了床上的艾艾一眼,随口念了一句:“红粉佳人皆骷髅,倾国亦难逃白骨啊……”
      良久,冯娉说:“燕淮,你的车检报告出来了。”
      李鑫挑了挑眉毛。
      冯娉搓了搓脸:“刹车油路给剪了。看样子出事的时候已经断了12小时以上了!早上开没出事,是因为后轮没有刹车的话,还有前轮的ABS可以顶一下。那天下雪,艾艾开的慢。下班的时候,你的车速起来了,路上又有冰,所以……”
      李鑫问:“这车什么时候保养的?”
      冯娉说:“一个月前。不过艾艾说底盘儿挂了东西了,开起来响,自己摆弄过一次。”
      一众皆默。
      然后,他们就散了。
      临走的时候,冯娉扭过头:“燕淮,阿姨说了,过滤膜的专利帮你们申请了。她的意思……你回去的话什么好日子没有呢?”
      李鑫带着几分艳羡地坏笑:“就是就是,燕总西方哪里没去过?哪里不是谈笑风生?”
      燕淮点了点头:“你还别说,西方极乐世界我就没去过。”说着,他嘱咐了一句:“李鑫,劳驾你送送冯娉。最近大家都要小心。”
      李鑫对了对自己一双拳头,哂笑:“我就不信了,他有本事把咱们排队送上西天。”
      冯娉看了看床上的艾艾,对李鑫此言颇不以为然。
      燕淮昏昏沉沉地睡了不知多久,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哭叫。燕淮一骨碌坐了起来,果然,是怀里的艾艾在大声地哭。
      她根本没睁眼,可是眼泪滚滚地往下流,已经打湿了他们睡的半边枕头。
      艾艾歇斯底里的哭着,那么用劲儿,哭到满脸通红,额上血管都绷了起来,简直是用了命在哭。
      燕淮无奈地看着艾艾,颓然地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简直要累死了。
      很快就有大夫护士冲了进来。
      燕淮飞快地朝他们做了一个不要靠近的手势,他楼住了艾艾,稔熟地拍她的背:“嘘,嘘,醒醒,醒醒,艾艾,你在做梦呢……你睁开眼……你很安全,来……宝贝……醒过来……”他知她是魇住了,这又不是头一回。
      一边儿的护士不以为然:“你怎么知道她没醒?”
      燕淮非常淡然地解释:“如果她醒着,是哭不出声的……”
      护士吐了吐舌头:“这么变态?”
      燕淮蹙眉,他轻轻地捂住了艾艾的耳朵,不愿意她听到这句话,哪怕护士是无心的。
      也不知哭了多久,艾艾慢慢地睁开了眼,她止住了哭,困惑地皱着眉,看燕淮,想了一会儿,灵魂归位了一般,艾艾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她缓慢而坚定地从燕淮地怀抱里退了出来。
      燕淮的眼角跳了跳,他对大夫护士说:“麻烦你们了,她没事儿了。”
      于是,一帮穿白大褂儿的退潮一样地又匆匆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艾艾尴尬地捋着自己的头发,语无伦次:“我也不知道……怎么……打扰你睡觉了……啊……”她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脑袋,努力回忆:“我记得……冯娉……昨天……”
      燕淮手疾眼快地把就要掉下床的艾艾拽了回来:“小心!”
      艾艾一下子扑到了燕淮的怀里,他身上暖烘烘的,心跳好扎实,艾艾有瞬间失神,眼泪又噗簌簌地掉了下来,很快打湿了燕淮的胸口。
      说老实话她现在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哭,她……就是沉浸在一种非常悲伤的情绪里……不可自拔……
      燕淮司空见惯地搂着艾艾,慢慢地摇:“不哭了,不哭了。我的艾艾不哭了。”
      艾艾漫无目的地点着头“嗯,嗯,不哭了。”可她无法自控地啜泣着,只是哭也没有声音,很快哭泣失控到她哭得抬不起头来,人要窒息了一样地狠狠地抓着胸口。
      燕淮叹了口气,摇摇头:她这样哭不出声,很快就会喘不上气……
      燕淮强迫艾艾抬起脸,不由分说地深深地吻了下去。
      艾艾只觉得自己混乱失控的世界里,有一股甘霖样的空气冲了进来,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儿,本能地迎了上去,贪婪地呼吸着珍贵的空气来源,她像婴孩一样吸吮着,毫无知识,毫无节制,潜意识里,把对方吸干了也无所谓的如饥似渴。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那么……那么渴望活下去!
      很快,燕淮暴咳着推开了艾艾:“不……不行!”
      艾艾猛然醒起:燕淮有肺炎!
      她惊恐地下床:“我去找大夫。”
      燕淮一把拽住了她:“算……算了……你就陪我……陪我睡一会儿吧……”
      艾艾轻轻地抿住嘴,背着手向后退了两步。
      燕淮脸色有些惨淡,他别过脸:“你不是已经陪我睡了大半夜了吗?”
      艾艾沉默了一下儿,面无表情地爬上了燕淮的床。她小猫偎暖似地挨到了燕淮的怀里,细心地拉起被子,把自己和燕淮妥当地盖好,闭上了眼。
      艾艾虽然和燕淮贴得很近,但是她的手脚一动也不动,这样就可以尽量少碰触他。
      燕淮伸出手,紧紧地搂住了艾艾的腰,把她带到自己怀里,在她耳边太息:“我冷……”
      艾艾乖顺地用自己的四肢缠绕住了燕淮,可她雪白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们俩贴得那么近,近得几乎毫无缝隙,彼此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
      燕淮看着艾艾的脸,她那么漂亮,她紧紧地贴着他。但是她脸上没有任何哪怕是羞涩的红晕,她的耳根都是冰凉雪白的。
      燕淮突然冒出来些绝望的念头,他附在艾艾的耳边,舔着她的耳垂,把一口冷气儿痒痒地吹到了她的耳朵眼儿里:“宝贝儿,那辆陆地巡洋舰是不是你剪断了油路液压?”
      艾艾咬着牙不说话,但是哆嗦了一下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一行白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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