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天帝那些事》生花一梦

5、part.5

　　新妖王曾对我说过，若是我能去找他，那无间涯之约，他便不会再去了。

　　我了解邺渊，若是与他直说我要去找妖王交换条件，让妖王不要发兵扰乱和平。依照邺渊性格，他只怕是会被我气死，然后在死之前把我掐死。

　　所以去找妖王这件事，我不能同他说。

　　邺渊先前与鬼蜮一战，因为龙鳞之事，未能讨到好处。新妖王刚出生，妖丹之力虽并未能完全为他所用，但完全融合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妖王年轻，且法力鼎盛。邺渊虽为六界战神，但新伤旧伤加在一起，谁胜谁负，这还真不好说。

　　我想到这里，心中已然是下了决定。随手拿过一件绣了青竹的斗篷，一边给自己系上带子，一边向外走去。

　　邺渊此时理应在弥罗宫，天界和妖界即将开战的消息，想必六界都已经知道了，凤族公主既为西海凤族的继承人，再停留在这里，显然是不合适的。

　　邺渊得先送凤族公主回去，确保公主的安全。不然若是公主出了什么事，那便是天界弥罗宫和西海凤族的大事了。

　　我这般想着，走出邺渊的寝宫，正巧撞见了那个此时“理应”呆在弥罗宫的人。

　　他瞧见我的时候愣了一下。

　　我瞧见他的时候同样愣了一下。

　　“你这是预备去哪里？”邺渊垂眸，看了看我身上的斗篷，问道：“怎么连这件都拉出来穿上了？”

　　这件斗篷是我和邺渊以前一同去凡间的时候，他送给我的。

　　看他脸上这表情，显然是记得这件斗篷的，刚巧，我也记得。

　　我表情未变，冷静的回道：“我在宫殿里太闷了，想出来走走。”

　　他不会怀疑我的，我心想，我了解邺渊，所以我知道。

　　果然，邺渊并没有多想什么，他只是点点头，冷淡道：“那你便注意安全，后山那边最近新来了一批灵兽，野的很，不要让它们靠近你。”

　　他同我说完这话，脚步匆匆的进了殿，又急急忙忙的出来。想来应该是落下了什么东西，这才回来拿，说不定那边还有客人，或是正和众仙在弥罗宫里议事。

　　他拿到东西之后便要向外走，被我喊住了，我问邺渊道：“今夜可回来用餐？”

　　辟谷仙人自然是不用吃东西的，可为了打发时间，坐在一起吃一点也未尝不可。

　　邺渊扭过头，语气很冷淡的说道：“不了。”

　　说罢，身影便消失在青色的雾气中。

　　我毫不意外，邺渊现下正因为无情道的功法生我的气，我开口问他，他为了面子，定是不能答应我的。

　　不过这样也好，钦文殿还未修好，我现下正住在邺渊的寝宫里，若是他晚上回来，岂不是会发现我不在？

　　我将斗篷的带子系好，见无天兵巡逻到此处，便隐去了身形，出了弥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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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这妖界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我上一次来到妖界的时候，妖界还不是如今这般模样，那时候不管是妖人还是妖娘，各个愁云惨淡，都是一副凄苦模样，脸色好比地里的菜花黄。

　　可如今个个都是红光满面，大街上敲锣打鼓的，热闹非凡。

　　我不知发生了何事，便将自己化作寻常妖人的面目，微笑着同另一位妖人说话：“今日真是一个值得庆贺的大喜日子。”

　　“可不是，”那妖人回我道：“吾等寻了几千年，终于将妖王荧惑大人迎了回来。荧惑大人说了，不日便带领我们打上九重天，以慰藉我们妖族前辈的在天之灵。”

　　原来那妖王叫做荧惑？我皱起眉头，心下暗道：这荧惑已然对着自己的子民说了要与天界开战，他一代妖王怎能失信于人？他说的话，想来莫不是诓骗我的？

　　我有些生气，便不打算再去见他。可既然来了这妖界，又怎么能空着手回去？

　　我隐去身形在人群之中穿梭，速度极快，等到我再停下时，已是到了妖宫。

　　我就是在这里战败了妖界护法乐清，又是在这里把妖王内丹带出来的。

　　风歌感受到阵阵妖气，在我袖子里面发出“嗡嗡”的声音，它等不及的要出来。

　　我伸出手安抚了它两下，方才迈步朝着殿中走去。殿中人影绰绰，有空灵的丝竹声，有女子在里面低低的弹着琵琶，欲语还休。

　　若是只比战前准备，我料想应该是邺渊输了。荧惑此时还能这般悠然，不是狂妄自大，便是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我稍微估算了一下，觉得是第一种的可能性不大……我现在甚至为邺渊担心起来。

　　我站在原地这么思考着，一时不察，泄露了一丝气息，妖宫内殿里的礼乐声便在此时尽数停下。

　　里面有人漫不经心的问道：“谁在外面？不如进来喝杯茶？”

　　他话音刚落，凌厉的攻势已经随着尾音而来。我连忙抽出风歌，不躲不避，直面对上荧惑。

　　他比我想象的还厉害……不对，是厉害的多。

　　我接了他一招，心滞气郁，喉头竟是犯上一股猩甜。若是把这妖王放出去，那不管是对邺渊，还是对天界，都是一个祸害。

　　我心思微动，已然是对他起了杀心。

　　荧惑大概是没想到是我，他先行停下了攻势，落地转身说道：“本座还想着依照天帝那副德行，肯定不会让你过来，无间涯一战必然是要打的，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来了？”

　　我心下有些好笑，收了攻势对他说道：“不是你先开的口说要打仗吗？”

　　荧惑面对着我眨眨眼，模样很是无辜：“本座不开口，你那讨厌鬼情人也得开口，与其让邺渊占了先机，不如本座主动提出。”

　　他对着身后随意的挥了挥手，殿中帐幔便自动收了起来，方才正唱歌献曲的舞女们对着我俩行了一礼，恭敬的退了下去。

　　此时殿中，只有我和荧惑两人了。我原本是不打算见他，却也并不害怕和他正面对上，现下既然避无可避，也就只能提着剑面对了。

　　我看向他，平静道：“你说过只要我过来找你，无间涯之约，你便不去了。”

　　“是，没错，本座的确是这样说的，”荧惑面对着我坐下：“现下你来了，本座自然是应该信守承诺。”

　　他说的这般轻易，年轻俊美的脸上也尽是光明的坦然，可我不相信他。

　　荧惑许是见我这副模样，于是便笑道：“你紧张什么？本座只说了不去赴约，可没说不去找天界麻烦，邺渊将我族逼到如此地步，本座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我不晓得荧惑是怎么从我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来紧张的，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在荧惑说出来这些话的时候，我是松了一口气的，甚至不由自主的想起若是邺渊在这里听到这话，会做什么反应——大概是翻一个白眼，然后说一声狗屁吧。

　　荧惑这话说的的确是挺狗屁的，起码我在他这话里，没有听出来一点诚意，一点都没有。

　　若是他真的有意报仇，此时就应该与我打个天翻地覆，你死我活，而不是在这里跟我掰扯一些无用的话。

　　他必然是有事要求我，或者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

　　他若是有求于我，我便有和他谈论的筹码。

　　我没说话，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他开口。

　　荧惑看着我笑了一下，而后把手放在嘴里，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

　　这口哨震的我耳骨发麻，哨声还未停止，我便感觉到自己呆着的大殿震了一下，房梁上面簌簌的掉灰，殿中摆设哗啦啦倒了一地。

　　有什么东西挺在了房顶上面，而且绝对不小，我听到它喘着粗气和拍打翅膀的声音，而后听见一声响亮的龙吟缭绕在殿顶之上。

　　不用揽镜自照也知道，我的脸色在听到这声龙吟之后，刷的一下便白了。

　　我认出这声音，是魔龙，竟是传说中已经灭绝的魔龙！！！

　　邺渊真身虽然也是一条龙，可他是能幻化出人形的，有着上古神兽血统的青龙。

　　魔龙无法幻化出人形，没有理智，做事全凭本能，但它战斗力与青龙相比，却是不分伯仲。

　　邺渊一个人，对上新生妖王和一条魔龙？？？即使加上我，又能有多少胜算？

　　原来如此，难怪荧惑如此胜券在握的模样。

　　我不想再与他周旋下去，直接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荧惑笑了笑，眯起眼睛看着我：“鬼蜮以身献祭，送本座出世……可不知是不是本座融合妖丹的时机不对，妖丹在本座体内并未能完全融合，甚至有时隐隐有反噬之意，让本座相当苦恼啊。”

　　荧惑半阖眼皮，这话是他漫不经心说出来的，全然不顾他唯一的听客脸上震惊的表情。

　　我心下暗惊，妖丹未能融合，这恐怕就是荧惑的弱点。可他就这么……轻易的说了出来？

　　我开口问他道：“你想要什么？或者说是……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荧惑唇边漫开一点笑意：“你看你看，这就是本座喜欢和聪明的人说话的原因……”

　　他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本座知晓你修炼的是无情道，无情道功法顺应万法，包容万物，由此，本座想要你身上功力，助本座融合妖丹。”

　　他说的轻巧，殊不知让他融合妖丹，得用我全部功力方可。到那时候，我能捡回一条命，都是万幸。

　　他见我不说话，于是开口引.诱我道：“若是你答应了本座，本座有生之年，绝不主动发兵天界。”

　　他能说出来这种话着实是让我惊讶了一下，但细细想来，若是荧惑能够安分的呆在妖界，不主动生事，那最好不过。

　　我想到邺渊的伤势，想到荧惑驯养的魔龙，几乎在一霎那之间就做出了决定。

　　我询问他道：“任何意义上的不主动？包括不会在暗地里搞小动作，蓄意挑衅妖界天界关系，煽动你的子民，再借机攻打上天界？”

　　“不会，”荧惑道：“绝不主动。”

　　“好，”我对他说道：“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是在这之前，你需得与我签订血誓，若是你违背誓言，我便要你万箭穿心而死。”

　　荧惑听了我这话便笑起来：“本座是没想到，谦谦君子如玄清帝君，也会下此毒誓，也罢，本座答应你就是。”

　　我抽出风歌，上前走向荧惑，我需得在他手腕上划上一道，说出条件，再加上咒印，血誓方能生效。

　　我没时间考虑那么多，包括我自己的性命。荧惑将魔龙放出来，就料到我会答应他的要求。

　　而若是我答应了他，以血誓束缚，那起码三界，暂时不会有生灵涂炭之灾。

　　我缓缓走向荧惑，还未能走到他面前，他突然神色一冷，向旁边看去：“谁？”

　　一道黑影从殿中窜过，荧惑身形一顿，立马撇下我去追那个黑影。

　　荧惑走了之后，我顿时感觉到这殿中似乎泛起一股冷气，在我背后，这股冷气最深。

　　我缓缓回头，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眸，它瞪视着我，眼中泛起滔天怒火。

　　这样的眼眸，我只在一人身上见过。

　　我张了张嘴，叫出来了他的名字：“邺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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