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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入局三 ...

  •   最初的万般不情愿,都会因共同的尊严而全力维护。

      惊鲵的过往断的并不像其他罗网成员那样干脆,他的刺客生涯为仇恨而生,胜七重回农家,重掌魁巍堂对他来说,就是插在心上的刀又离心脏近了一分,不把这把刀拔.出来插到农家的心脏上,他绝不罢休。

      武功越是高强,心智越难以动摇,他的执念不知比当初子文的执念深了多少倍。

      帝国有公输机关术,卫庄张良有墨家机关术。

      农家蚩尤堂及烈山堂现都由田言掌管,她诚心诚意与墨家流沙合作,并和其他三堂一并成为反秦大业不可多得的盟友。

      但她体弱多病,是个药罐子,为了根治她的病,端木蓉试了很多办法,这次,盗跖端木蓉正是为了给田言取药,才被困在机关重重的共工堂。

      天明的机关术颇有火候,张良盖聂和他同去,却还是不能解开机关救人出来,原因在于,这次的公输机关中,加入了罗网技法。

      时代在进步,技术要改革,嬴政老鞭策。

      公输老头秉承活到老折腾到老的理念,不断创新着自家的机关术,这次他加入的罗网技法,正好是罗网组织天级之列的杀手,日常训练最重要的一项。

      共工堂主的后宅,惊鲵跟一个黑衣兜帽怪交头接耳,“这就是全部的事实,我提醒你,不要挡我的路”惊鲵并没有对端木蓉盗跖怎样,还特别慈悲的给他们留了半条命。

      罗网第一剑的威胁好比卫庄的天地翻腾一剑砍,“大人已经知道”再好的兵器,如果不顺手的话,也只好毁掉。

      惊鲵不鸟我......

      “罗网的情报网何等厉害,你不会不知道吧?”即使你是天级一等的杀手,可你总归是他的下属。

      惊鲵刚走出去,顿了一会儿,携杀气猛然转过身来,“哼,那你呢,罗网刺客团·钦原?”

      惊鲵以前到现在的目的,其实都是为了向农家复仇,区别是,以前是奉命,这次是私自行动。

      所以,钦原虽然奉命为皇帝陛下办事,但还是违反了赵高的命令。

      没有服从,就是没有服从,罗网才不管你有什么借口理由。

      说到底,我们都是剑的奴.隶,这次行动之前,赵高严令禁止罗网中人参与,哪怕我顶了个中车府令夫人的虚名,也还是罗网一员,记住并且执行他说的每一个字,是必须要做到的事。

      从他身边如影随形的六剑奴,到前几天刚加入罗网的新人,无论是哪一柄剑违反命令,都可能被折断。

      “我的确和你做了同样的事,就除去农家而言,你的价值远大于我,可正因为这样,你的处境比我危险十倍”胜七那么狂的个性,巨阙又是剑中至尊,被李斯从噬牙狱放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杀了多少传令者,结果还是被赵高镇住了。

      我们又算得了什么?

      “大人必有计划,农家是大患,除去是迟早的事,惊鲵前辈,您就不能多等些时日?”

      尽管我用了尊称,还是没能劝住他,一眨眼的功夫,他又换上别人的脸,带着一群假扮成农家弟子的胡人,真的像共工堂的堂主一样,尽职尽责地巡逻去了。

      胜七能成为魁隗堂新任堂主,他惊鲵为何不能?

      只是......假的永远是假的,就算惊鲵把共工堂新任堂主杀了,将其身边亲近的人都换做这些胡人,又能瞒住多久?

      荧惑之石的风波后,农家实力的确大大削弱,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共工堂一堂都还有六七百人,更别说其余五堂了,真要被人查出来现在共工堂主是假的,共工堂弟子反而会与其他五堂修好,一起对付他。

      那时,不但惊鲵剑就此折损,罗网也会直接暴露在阳光下,被影秘卫抓到明目张胆与胡人勾结的罪证,甚至是之前扶苏公子......

      行了行了,甭想那些没用的~

      我赶紧刹车,好好想想怎么完成皇帝陛下的口谕才是。

      这次,单凭墨家机关术解不开公输机关,我也不能独自打开公输老头的新发明,但跟他们合作,后患太多,万一事后有人多想就不好了。

      毕竟这是个到处都充满心.机.狗的年代......

      田言是谁?钦原做了足够的功课。

      农家烈山堂前堂主田猛之女,烈山堂的大小姐,有‘农家第一智囊’的美誉,什么女管仲云云,反正就是非常牛逼的意思,尽管体弱多病却聪明过人、做事心细、料事如神,什么大一群男人都很佩服她之类......综上所述,她是个身残志坚的姑娘。

      不过要是遇见大铁锤、乱神这种暴脾气的怎么办?

      我管你聪明不聪明,一刀砍下去,叫你再叨叨......

      【请回顾:张良嘴炮惹怒乱神,钦原遭卫庄一记砍刀】

      初春气候多变,体质虚寒的人最是吃不消,单是晨露晚霜就让田言整日不适,更别说正午过后,气温骤降的小雨霏霏了。

      农家女弟子给田言系上披风,执了雨伞正要出门时,张良亲自过来了,“堂主有礼。”

      “张良先生有礼。”

      引张良就坐,女弟子退到一边,田言微微欠身,“实在抱歉,今日起得晚了,原打算尽快过去,不想先生竟亲自前来。”

      田言的脸色比前几日更差了,本应该闭门谢客,安心静养,却四处东奔西走......只是眼下这形势,换作是谁也坐不住,作为联合农家六堂的纽带,保住田言的性命,既是道义也是利益,“子房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商......”

      共工堂那边传来消息,盗跖端木蓉只剩半条命了,再不施救,恐失良机,一路走来,他们已经失去太多,事到如今,他绝不能让盗跖端木蓉有事,更不想再加上一个农家堂主,唯有冒险一试。

      听大门开启的声音,倚门昏睡的天明差点倒进去,“哎哟,我的妈呀~”张良一把扶住天明,“三师公,我等你等得都内急了~”

      张良摇摇头,天明逗趣的本质这辈子也改不了,“有劳田堂主”只要田言说服魁巍堂暂时不对反叛的农家弟子出手,他便有足够的时间行动。

      送张良出来,田言注意到了在门外等候的少年,看似顽皮捣蛋,眼神倒干净明朗,“先生放心......还有,天明巨子,你的脸上还有孜然......”

      “啊?哦!谢谢,谢谢”天明赶紧把脸擦干净,刚才去买烤山鸡吃居然忘了擦嘴,就说什么不对劲。

      看着张良盯着他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天明嘿嘿地笑了笑和张良一起出发,与田言分头行动。

      前任侠魁田光被罗网所杀,神农令落入赵高之手,后赵高将神农令交给惊鲵,借惊鲵的复仇之心去挑起农家六堂自相残杀,等农家争斗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安个谋反罪名,坐收渔翁之利,彻底铲除农家这座大山。

      可事物在不断转变,最后的结果并不让赵高满意,昌平君为扶苏留下的这座大山,根基之深,超过他的预料。

      世间没有绝对之事,哪怕十分把握,也需预留后招。

      因此,这次的胡人入境,就是再给农家的一份大礼,自古以来,没有什么罪名比通敌卖国更让一国之君震怒,一旦成功,农家将连同公输家,将被帝国斩草除根。

      但这之中有个致命的漏洞。

      胜算越大,风险越大,公输仇这次的机关里加上了罗网天级之列才懂得的技法,如果有罗网中人,甚至与赵高扯得上一丁点关系的人参与其中,那就不是公输家联合农家通敌卖国,而是罗网私.通.贼.寇,犯上作乱。

      赵高不缺乏成功的信念与计谋,但绝不做痴心妄想只会送死的傻瓜,适当的忍耐与转移,只为了营造更好的时机。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段永生不愿提及的伤,越是深埋,越是无法忘却,惊鲵最后传来的消息是,不宁不瞑。

      张良再次踏足共工堂的时候,共工堂弟子已倒了三分之二,尚能扶着墙根站稳的弟子,指着张良的鼻子骂,“你个狗东西,你算哪门子儒家弟子,竟也做出这种卑鄙无耻之事......”

      农家弟子噼里啪啦地骂了一串,张良也未有半分回应,专心致志为天明指点解说,尝试开启机关。

      “别看你人模......”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就算还有站着的共工堂弟子也自己喝一碗掺了蛇毒的酒,把自己放倒了。

      左边乍地出现红蛇吐信,吓得天明差点没用镊子戳伤张良,“你你你......”

      赤练看了张良一眼,张良也看了她一眼,两人极有默契的没有和对方说话,“小鬼,你再不快点,就只能给他们收尸了~”

      咦~
      天明打了个冷颤,继续解锁公输机关,万万没想到走了个雪女,又来了个赤练,他这个墨家巨子当得真是一点尊严也没有啊!

      不过,以他现在的内力,他好像听到赤练小声嘀咕着说,真是在儒家久了,脾气太好,听别人那样骂你,不觉得难受?已经没有哥哥站出来维护你我了......

      开到最后一道锁,天明停了下来......

      张良的神色一凝,从天明手中拿过镊子,“我来吧”加入了罗网技法的六道轮甲子锁,包含了数组不同运行轨迹的齿轮,走错一步,他们三人都会被其中的强酸腐液炸伤。

      “红莲,你走开些”尽可能的不要让红莲公主受到伤害,是他和卫庄没有说出口,对韩非共同的承诺之二。

      赤练这次没有强调张良该称呼自己什么,转身将红蛇放出,红蛇刚刚探出头,就被暗处飞来的箭穿了脑袋,射到墙上定得死死的,“你看,就算我想走,也来不及呢~”娇媚的声音,貌似遗憾地说着。

      张良无奈轻叹,自己从来都说不过她,“共工堂主是准备动手了吗?”一边跟暗处的人说着话,一边将镊子还给天明。

      暗处的声音传来,“我首先要提醒你们,这副甲子锁有九组齿轮。”

      天明立马停手,这明明就是六道轮甲子锁,怎么会有九组齿轮?不对......三师公刚才已经解开七组了!

      “张良,你的确才智过人,竟能猜对七组齿轮的解法,可惜,生即死,对是错”像水牢一样,强酸腐液从墙体渗出,一接触地上的共工堂弟子的身体,便是一阵浓烈的刺鼻酸臭......

      张良脸色刷的煞白,他之前不敢尝试这种方法,就是因为他不知道最后两种解法,更担心他的解法有问题。

      “蓉姑娘!”六道轮甲子锁,锁住的是关押端木蓉盗跖的囚室,囚室里传出盗跖回光返照般地呼喊。

      明明近在咫尺,明明他们就在墙的后面,明明只有两步了......

      张良没有考虑太多,朝赤练使了个眼神,推开天明,“三师公!”天明知道张良是要强行劈开剩余两组齿轮锁。

      “咣”凌虚挥下的瞬时,电光火石间,红光耀目。

      待时,暗箭齐发,源源不断,三人各自格挡,链剑柔韧,墨眉无锋,凌虚飘逸。

      耀目的红光,划出一道圆弧,转回手中,钦原一袭青衣长发红腰带,单膝落地,落拓不羁地一笑,起身便开始解锁。

      “子文?!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天明一边格挡箭阵,一边朝我挪近,高兴的不得了,完全忘记了我是叛徒这码事儿。

      “专心御敌”实际上他的防守丝毫未乱。

      没过三秒,天明又忍不住说话了,“哇,你的手法好快啊~”

      呵呵,要是你学这个技法的时候,比赛对象是十只蛐蛐,比哪只蛐蛐慢就剁哪根手指的话,你会比我更快。

      九组齿轮,每组都包含九个单向转动的齿轮,和数字解密法不同,这些齿轮本身位置是不能移动的,它们的组合方式是前后递进,只要前面的齿轮组合对了,后面就能迎刃而解。

      前七组固定齿轮是相加的解法,共六十三种。

      所以,张良第一步对,接下来就会很顺畅。

      后两组是活动齿轮,可以随意组合,是八十一乘以前面六十三,总五千一百零三种解法。

      张良是绝顶聪明的天才,但他也不可能在五千多种解法中猜中正好正确的两个方法。

      而我,在这养伤的五个多月里,他娘的就被逼着学习这五千多种解法!虽然是有规律的,虽然就跟背词记字差不多,可是他娘的这不是一种两种,是五千多种啊!!

      奶奶的,有谁知道一个残疾人每天千辛万苦的生活自理,还要学习三十多种解法的心酸委屈和无奈吗?!

      不!谁的无法体会我的苦,怪不得要罗网天级之列的杀手才能掌握,这要换了耐心毅力稍低的人,早就吐血身亡了好不好!

      强酸腐液不再流漫,三人滴水不漏的防御也停了下来,密集的箭阵消耗了他们很多体力,幸好钦原的速度很快,否则就算没有被强酸腐液给烧烂腐蚀,也会被箭阵拖得筋疲力竭。

      六道轮甲子锁解开的瞬间,囚室开启,盗跖抱着端木蓉猛地窜出来,踉跄着差点跪在地上,一副饿得面黄肌瘦却还要死撑的样子。

      盗跖扯一扯嘴唇,想露出个轻松的笑容,却扯得干裂的嘴唇流血,曾记否,自己在噬牙狱中忽悠那个赵国小兵的时候说过,没有吃的喝的,再高的高手也支撑不了多久,果不其然,真有人把这招用到他和蓉姑娘身上了。

      我摇摇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恩......”

      盗跖接过水囊,在赤练的帮忙下,先给端木蓉喝了大半,才给自己喝。

      内心不禁吐.槽,我说,你这么痴情有用吗?人家又不喜欢为你,而且还有男朋友了......“护住五官!”

      随钦原一喊,屋顶上降下白灰,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白色尘烟里,乔装成共工堂弟子的胡人和许多许多农家弟子拆门破窗涌进来。

      拉开红腰带,旁边的天明突然捂上双眼......

      我,天明还没有见过钦原剑......靠!一个响指打在他脑门上,“小屁孩”大爷是在拿武器,不是要宽衣解带!

      “你要挡我的道?”陌生的面孔下,是熟悉的声音,惊鲵为了复仇而来,任谁来了也改变不了他。

      长剑一振,烟尘滚滚,视觉没了作用,雾霭里红银交错,全靠听觉和反应力出招。

      全身筋脉紧绷,行气运力,顾不了那么多了,“不是我要挡你的路,是你要断了罗网生路!”

      盗跖端木蓉饿得全身酸软,战斗力直接下降到负一百,赤练负责保护,天明张良负责攻击。

      不一会儿,白灰散尽,乔装成共工堂弟子的十几个胡人被全部制服,天明张良没伤他们任何一人的性命。

      其余许多许多的农家弟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共工堂围得密不透风。

      怎么会?!

      不是应该大开杀戒、血流.......张良你大爷的!

      钦原一剑拨开惊鲵剑,“打个毛!我们中计了!”

      惊鲵瞳孔一缩,双剑同时撤力,马上与钦原统一战线,扫了一眼...很好,全是蚩尤堂、四岳堂、神农堂、烈山堂弟子,好一招引蛇出洞。

      端木蓉刷刷地扎自己几针,放出封闭的精气,清醒地站起来,虽有倦色,却无病态,“半个时辰后影密卫就会带着秦兵过来,看在你还肯来救小跖的份上,巨子会对你从轻发落”她嘴里说着对我手下留情,手里却拿着她的发簪式银针。

      天明沉稳从容地点点头,一派掌门作风地提着墨眉上前来,我和惊鲵就像两头势单力薄的野兽,被他们困住,任其围猎。

      从轻发落?

      “喝,你以为你是谁”旧患发作,钦原全身发麻,直冒冷汗,脑袋嗡嗡作响。

      惊鲵顺势在钦原背上点了几下,“只能这样了,上次训练场你输给我十个人,这次想不想赢回来?”

      感觉好了很多,“好~”

      瘫痪不可怕,打输不可怕,被抓不可怕,挨饿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了骨气,变成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墨眉凌虚,难止杀戮。

      钦原惊鲵,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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