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酒楼听书 ...
-
“话说那十年前，我们皇朝的太子殿下还在南洋做质子之时，被南洋贵族欺凌侮辱，是饱受磨难啊！然而他蛰伏多年，沉着谋划，只为里应外合，打赢半百汇关一战。半年前，太子殿下终于得胜归来，扬眉吐气，被天子器重，为百姓爱戴，成为了皇朝的大功臣啊......”
临天楼，被誉为京城第一名楼，因为它位于天子脚下，又是百姓与贵族的逍遥享受之地，这“临天楼”之名由此得来。在这里，全天无休，上午多为说书，下午则是歌舞表演，晚上为流水席，因此是京城最繁华之地。
此楼共分为三层，一楼是大堂，百姓一般聚集在此观看表演。而这二楼的桌椅则是由上等红木制成，富贵家的公子小姐喜欢坐在这二楼的看台。最后是三楼，这里是观赏表演的最佳位置，但是只有二十四个雅间，以二十四节气为名，多为皇家或有身份的人才能坐在包间里，就算是有钱的人，只要没有身份，也是无法踏入半步的。
此时艳阳高照，正是说书的时间，就听得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摇头晃脑地讲着，还时不时抚抚自己下巴上为数不多的几根胡子，手执一抚尺，继续道：“那南洋经过百汇关一战，国库空虚，再无力反抗，只得求和，并送来最受宠的乐阳公主前来和亲，也就是当今的太子妃。听说这乐阳公主肤白貌美，面若桃花，是个十足的大美人！只是被宠爱过分，导致刁蛮成性......”
二楼的一位姑娘站在栏杆旁，愤愤道：“什么国库空虚、主动求和！要是皇朝真有实力，以他们的野心，难道不会马上吞并南洋吗？分明是百汇关一战后，南洋与皇朝两败俱伤，只不过南洋的伤亡更加严重一些，便主动寄书，想给两国一个台阶下罢了。”
“哈哈！”一位公子坐在一旁的座位上，轻笑出声。他身着一身华服，如瀑的长发用一根紫色的发带系着，配上他一张精致的面容，倒有种玉面书生的感觉，说白了，就是小白脸。同时手持一把折扇，上面画着几支花，寥寥数笔，却勾勒出春日生机勃勃的景象。
他对着那位正在气头上的姑娘说：“萱奴，这历史是掌握在胜利者手中的，更何况这里是皇朝，肯定是说皇朝如何好。若是在南洋，说不定那里的说书人说的就是皇朝太子阴险狡诈，使暗招攻破百汇关，我军殊死抵抗，最终与皇朝达成和平协议，并不计前嫌，把我南洋最尊贵的公主嫁给皇朝太子。你说是与不是？”
“可是，萱奴就是不服气！他们这分明是在胡说八道。”
萱奴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公子打断：“好了。不管怎么样，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那就是乐阳公主肤白貌美，面若桃花，十分漂亮！”说着，又发出了如铜铃般的笑声。
萱奴看着自家的主子笑成那样，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呵呵，又来了。
这时，三楼“惊蛰”包房里的的一双眼睛也正隔着珠帘，似笑非笑地盯着下面的说书人。
一位侍卫装束之人走到包间的门口，向里面之人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里面的人一身白袍，袖口上金丝绣成的蟒栩栩如生，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明明十分好看，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在桌子的左侧放着一支萧，是用上好的玉制成的，这支箫通体没有一点瑕疵，可见持箫之人对它的爱惜。
他晃了晃手里玉质的茶杯，品了一小口，才慢慢开口道：“鹤唳，这是第几家了？”
相比房内之人的不慌不忙，外面的侍卫更加利索地回答道：“这已经是第三家议论您与太子妃的酒馆了。”
“前面的都处理好了吗？”里面的人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虽然在与自己的下属说话，一双狐狸眼却一直看着大堂，让人捉摸不透他究竟在看什么、想什么。
“殿下放心，前面两家酒馆的说书人已经被我们请到景明苑了。”
里面之人“嗯”了一声。
他便是当今皇朝太子秦泽，字子桢。十年前被送去南洋当质子，百汇关一战成名，回到皇朝，年仅二十岁的他就被封为太子，并慢慢开始掌权。
最近京城大街小巷议论的人也便是他，而这些谣言的源头，便是酒馆的说书先生。
秦子桢想着，这些事情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也不会有哪位说书先生胆子大到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当朝太子与太子妃，其背后必定有人指使，虽然这些事有一部分是事实，但胆敢议论皇室，便是大不敬，他是否恨南洋之人，与太子妃的关系如何，他心里自有一笔账，再怎么样也轮不到那些人胡乱臆测、乱嚼舌根。
当然，底下的说书先生对这些事浑然不觉，还在那兴致勃勃地讲着：“可是我们的太子殿下在南洋受尽欺辱，对南洋之人恨之入骨，又怎么可能对来自南洋的乐阳公主产生好感。听说两人成亲半年，连面都没见过。哎，想那乐阳公主只得在深宫中虚度年华了。可怜，可悲，可叹啊！”
听到这里，大堂里的百姓已开始议论纷纷，有的叹惋，认为太子妃可怜，有的愤懑，其中为首的一位穿着寒酸，似是书生，他大声说：“说得好，南洋当年欺我皇朝太子，辱我国家，这太子妃就该被幽禁一辈子，以解心头之恨。”旁边有几位书生也附和起来，一时间，大堂人声鼎沸。
二楼的那位公子的双眼微眯，眼神渐渐凌厉起来，嘴角却勾起一抹微笑，他摇了摇扇子，开口道：“别说，我有时还挺佩服这种说书先生的，说得好像他亲眼见过这些事似的。还有那位穷酸书生，也真是勇气可嘉啊！”
萱奴立刻听出了自家主子话里的意思，虽然公子嘴上没说，但是凭借着她跟在主子身边的经验，一旦他露出这种笑容，绝对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尤记得上次主子露出这种笑容的后一天，南洋世家之一的沈家就被灭门了。
想到这些，萱奴一哆嗦，赶忙说：“公子息怒。这些人敢如此编排公主，必是背后有人撑腰，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别冲动为好。”
“萱奴，你觉得你比我聪明吗？”
“啊？”萱奴被问得有些蒙，“自然是您更聪明。”
公子轻笑一声道：“那不就结了。你觉得你想到的我会没想到吗？这背后之人，我自是得罪不起，所以我也不会把这件事再查下去。但是，我也不是那种吃哑巴亏的人，既然这里的人敢说，就应该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况且我今天本就心情不好，也只能算他们倒霉了！”
大堂里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普通人从上面看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但是有人却可以。萱奴阻拦不及，就见三支银簪从二楼飞出，如离弦之箭，一支飞向议论最大声的书生，而另一支直指说书之人。
那位说书先生躲避不及，原以为要丧命于此，不想一只茶杯从三楼的珠帘破风而出，与银簪正好碰上，将银簪打偏，一起掉在了说书人的脚边。说书人大惊失色，赶忙想跑，却被几位身着侍卫装束之人拦下带走，正是秦子桢的暗销卫。
只是那位书生就没那么幸运了，银簪直插入心脏，当场身亡。周围的百姓跑的跑，散的散。二楼的公子见此情形，赶忙拉上萱奴，混在人堆里一起出去。
然而这一切都被秦子桢看在眼里，刚想再抿一口茶，却看到自己的手上空空如也，倒是忘了刚刚茶杯已经被自己飞出去了。
他看到门口欲言又止的鹤唳，平淡道：“你是想问为何我只救说书先生吧。”
“殿下恕罪，属下以为您完全有能力同时挡住那两根银簪。”
“我只救对自己有用之人。”秦子桢看到鹤唳有些愣住，转过头把玩手里的箫，再次开口，听不出任何情绪：“还愣着干嘛。”
鹤唳赶紧回过神来，懵了一会儿，看到秦泽犀利的眼神，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属下立刻去追。”说着，一眨眼便没了踪迹，鹤唳直冒冷汗，还好溜得快，不然恐怕自己就要遭殃了。也来不及多想，他马上在人群中锁定了飞银簪的公子，追了上去。
这时，酒楼大堂里的百姓们已经四散逃开，二楼与三楼的达官贵人们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年老的都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年轻的坚信别人伤害不了他们，于是继续饮酒作乐。
秦子桢缓步走下楼梯，到说书先生刚刚坐的位置的旁边，捡起了地上的银簪和玉杯，之间那银簪通体透亮，是纯银制成的，只是原本尖锐的头被玉杯磨钝了，而那玉杯却完好无损。
秦子桢看着这两样东西，脸上还是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看不真切。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酒楼听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