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比翼双飞》步坎

54、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吃了早饭许玉娀就往博王府去了，跟博王妃聊了好一会天，等要走的时候，博王妃说:“淑妹你等一下，”然后转身唤了一个小丫头出来，“这个小丫头叫灵柏，送给你的。”许玉娀知道这个就是昨日郁信跟她说的小太监，就收了下来，出了博王府，许玉娀想深入了解他一下，就特准他和滢玉一起上马车坐着。
　　这个灵柏长得眉清目秀的，低着头一言不发，跟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一样。许玉娀把手上的翡翠镯子摘了下来递给滢玉，滢玉就立刻给了灵柏，说道:“灵柏，这是娘娘赏你的。”
　　灵柏接过镯子立刻就要下跪，许玉娀开口拦住他说:“不必了，我问你几个问题。”
　　“是，娘娘尽管问。”灵柏声音也像个女孩一样，细细的。
　　“你是宫里来的，之前一直跟着赵太医”“是。”
　　“你懂医？”“只是识得一些药罢了。”
　　“王爷都跟你说什么了”“说了一些奴婢要做的事。”
　　“以后你跟着这个姐姐在屋里伺候，她叫滢玉，我的饮食茶点就麻烦你费心了。”“是，娘娘，奴婢一定伺候好娘娘。”
　　许玉娀听到“奴婢”这个词不禁一惊，她没想到这个灵柏做事说话这么留心，刚开始还怕他不稳妥，这样一看是自己多心了。三个人安安静静的到了王府，许玉娀先带着灵柏找了齐叔，只说:“齐叔，这是博王妃送我的小丫鬟，我看着不能怠慢了，要不就让她睡在我那屋的偏厢，和滢玉一起贴身伺候着吧。”齐叔并不知道郁信给许玉娀找懂药的太监的事情，只当他真是博王府的丫鬟，就说了好，紧接着问了一句，“娘娘，她的月例怎么算？”“我单独给，您不用操心了。”齐叔点了点头，许玉娀就带着灵柏去主屋了。
　　刚进到厅上，灵柏眉头就皱了起来，但他立刻就调整好情绪，不动声色的跟着许玉娀走到主屋，四下里只有滢玉和她了，才开口，低声问道:“敢问娘娘，这屋里点的是什么香”
　　许玉娀听他这么问心里有些发慌，但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喝了口茶才悠悠开口道:“这是瑶太妃赏我的益清香，据说是西域进贡的，不仅安神养气，还可调理女子气血，十分珍贵，我只得了一些，这一年不过才用了几次。”
　　“益清香奴婢知道，确实很珍贵，宫里除了几位太妃娘娘也就只有皇后贵妃才有了，但绝对不是这个味道。益清香主要是安神养气的，因着里面加了少许羊藿和炙甘草才有调理气血的功效，但这只是其次。娘娘，您这个香里有大量的是蛇胆、羊藿和穿山甲，为了调味里面还有很多麝香，加上本身安神的药材，只闻一天就抵得上您吃十碗阿胶了。”
　　许玉娀摆出安之若素的样子，淡定的吩咐滢玉道:“滢玉，把香灭了。”但不断揉搓的手指显示出她内心的焦虑，本来以为是有人在自己饭里下药，如果是因为这香的话，那细作很有可能是藏在宫里的了——如果连宫里都有南越的人，那京城里没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了，而郁信马上就要去南越打仗了——
　　想到这儿，许玉娀觉得最起码要让郁信知道这个消息好有所防备，但现在人多嘴杂，她不好借助影卫，就想等到晚上。可要解决的事情绝不止这一件。敌人在暗他在明，既然已经被攻击了只能先想办法保护好自己。
　　许玉娀起身，一边往厅上走一遍吩咐道:“滢玉，研墨，我写封拜帖给赵夫人；灵柏，你从香炉里拿一些香灰和没燃的香，分开装好，拿一些就可以了。”吩咐完了，许玉娀就坐在桌子旁想着措辞，这时灵柏开口了，低着头显得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支支吾吾的，“娘娘，奴婢只有一条帕子。”
　　许玉娀抬眼看他，没有生气，只是想不到他也有疏忽的地方，庆幸着发现的及时，她从袖子里拿出了几条小帕子，灵柏忙走上前来接着，许玉娀嘱咐道:“女人一般都会随身带好几条帕子，不大，胸前别着的一般只是好看，情急的时候才拿来用的。”灵柏低下头回道:“是，奴婢记住了，娘娘放心。”说完就去做许玉娀吩咐的事情了。
　　灵柏手脚很麻利，很快就把许玉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在一旁等着许玉娀写完了拜帖，才恭敬地把东西递到眼前:“娘娘，您要的东西。”许玉娀抬手准备拿着，但脑子一转又把手收了回去，“不用了，你收好，因为你们的屋子里不会有别人来打扫收拾。”说完又看向滢玉道:“滢玉，你让彩玉把拜帖送给赵府。”滢玉点了点头，拿着拜帖就去院子里找彩玉，许玉娀问灵柏:“我一会儿要出去，你是跟着我去还是要在王府里熟悉一下”灵柏想了想说:“奴婢跟着伺候娘娘吧。”“行，那你去院里找个小丫鬟，让她去准备马车。”“是。”灵柏说完就退下了。
　　灵柏出去的时候正赶上滢玉回来，许玉娀吩咐说:“滢玉，收拾一下，我们去找浑完大哥。”“那小姐，今晚我们回府用饭吗？”“不回了，对了，算了——你别收拾了，你去找个不忙的，告诉苏妈妈和齐叔一声，我收拾些小物件拿着就行。”滢玉说了声“好”又出去了。
　　许玉娀看着她出去，透过那扇开着的门，看向外面空旷的院子，不算忙碌的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进进出出，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她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瘫倒在旁边的塌上。
　　许玉娀端坐在马车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睡着，灵柏并不知道要去哪儿，但跟着滢玉坐在一旁，老老实实地什么都不问，怕许玉娀倾倒紧盯着她，比滢玉还要尽职尽责。三个人静悄悄的，等到了地方，滢玉就开门吩咐车夫停下，许玉娀闻声睁开了眼，灵柏跟着滢玉下了车，等着伺候完许玉娀，自己才抬头看了要去的地方——一个酒楼，酒肉场。
　　许玉娀带着灵柏来，只是怕他一个人在府里露什么马脚，并不想让他知道太多的事情，所以一进酒肉场，就挂上了一个十分客气的笑容，所幸店里忙，浑完一直低着头记账，觉得有人来了随口问道:“客观吃什么？柜台来看看。”许玉娀说道:“掌柜的，是我，老主顾了。”浑完一听是许玉娀，笑着抬起头来，可看到了一个生面孔，忽然想起许玉娀唤他“掌柜的”来着，就说:“啊，是静王妃，小的怠慢了，今儿您要一间还是两间啊？”“两间吧，饭菜按以前的来。”“好嘞，你先上去等会儿，马上就好。”
　　许玉娀带着那客气的微笑点了下头，用眼神告诉浑完“干得漂亮！”转身往楼上去了，到了一间的门口，许玉娀回身说:“滢玉，你知道那个房间，带着灵柏上那间。”灵柏虽然也奇怪为什么许玉娀知道有人给她下药之后第一时间来酒楼吃饭，还是定了两间房，但他什么也没说，跟着滢玉往里面走了。
　　“诶!发什么楞呢!”许玉娀静静地坐在房间里，支着头往窗外看去，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只是空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好像完全没有听过细作的事情一样清闲，却被浑完的一句吆喝拉回了现实。
　　许玉娀转头看去，发现浑完早就把肉摆在架子上了，于是她放下支着脑袋的手帮他一起烤着那些肉。
　　“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难道是因为他去了临欢楼”
　　这事许玉娀还真不知道，她动作一顿，皱着眉头，睁大了眼睛看着浑完。浑完一脸疑惑的看着她，眨了眨眼睛低下头道:“看来是刚知道。”许玉娀把手里的肉串翻个面冷冷的说道:“所以呢，继续说。”
　　浑完委屈的抬起头，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子一样，又低下头嘟囔道:“今天鸡鸣过后，他从临欢楼出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今儿早上刚开门有几个临欢楼的小厮来吃饭时听说的。”
　　许玉娀没说完，板着个脸继续烤肉，浑完抬眼看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赶紧低下头烤肉，气氛就这样凝重起来。
　　浑完悄悄的把手里的肉翻了个面，这时候许玉娀站起身来，快步往外走去，浑完不知怎么的，下意识的叫了一声“钰淑”，许玉娀又走了几步到门口停了下来，浑完只能看见她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大口呼吸一样，又叫了一声“钰淑”许玉娀才转过身来，带着刚平息不久怒气走了回来，坐下后又喘了几口气，进而平静的抬起头，用和以往一样平淡的语调说道:“浑完大哥，今天我来找你是有其他事情的，京城里好像有很多南越的细作，就连皇宫里也有不少，我想让你最近帮忙留心一下，尤其是文武大臣家。”
　　“你家也有吗？”浑完微蹙着眉头，严肃的问着她。许玉娀叹了口气回道:“也许吧。很有可能。”说完把手里的肉撒上胡椒吃了一口。
　　“临欢楼的那位你打算怎么办？”
　　浑完问这句话的时候许玉娀正吃着肉，加上他声音很小，许玉娀没听清，嚼着肉看着他“嗯”了一声，浑完没有说话，坐直身体看着她，许玉娀看他这么认真，赶紧把肉放了下来，也坐直了身体看着他，浑完等她嚼完嘴里的肉，才小声的说道:“临欢楼的商芷，也是南越人，应该是七八岁大的时候被临欢楼的老鸨买下了，当然了，当时被买下的南越人不止她一个。”
　　许玉娀听完，皱起了眉头，拿起旁边的酒倒了一杯，然后慢慢的喝了起来，浑完等了一会儿，见她不说话就继续道:“你说的那事儿我会帮你留意着，不过查起来很麻烦，你要想知道什么有用的得一个月后。”
　　“好，”许玉娀放下酒杯，“麻烦你了。”说完起身走了。浑完拿起肉串，看着她的背影，又摆出那副不正经的样子喊道:“别忘结账。”许玉娀关门的时候白了他一眼，然后就去找滢玉和灵柏了。
　　许玉娀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滢玉的笑声，她先刻意的清了清嗓子，然后推门进去。滢玉笑的前仰后合，完全没注意到许玉娀，倒是灵柏清咳了几声提醒她然后赶紧站起来，面向许玉娀低下了头，唤了一声“娘娘”，这时候滢玉也反应过来了，嘴上的笑意还没收住，唤了声“小姐”之后也赶忙站了起来。
　　许玉娀从不在意这些虚礼，她只道:“滢玉，你带着灵柏回府，让苏妈妈到这儿来找我，还有，让她去外祖家里带几个小厮过来。”说完之后又回到了原来的包厢。
　　灵柏看着她出去了，小声问滢玉说:“娘娘是生气了？”滢玉完全不知道灵柏为什么会这样想，带着问句回道:“没有啊，她为什么生气啊？”灵柏也没追问下去，只道:“那就好，没有就好。”说完跟着滢玉出去了。
　　浑完没想到许玉娀还能回来，看见她就跟见了鬼了一样很吃惊，一个不留神把嘴里没嚼好的肉吞了下去，噎着了。许玉娀看他脸皱在一起，拼命拍打胸脯，另一只手胡乱摸索的痛苦的样子，不忍心的小跑过去，帮他倒了一杯酒，浑完赶紧接过去猛的一口——呛到了，好在东西是咽下去了，他一边咳嗽一边问她:“你咋又回来了？”许玉娀帮他拍着背，回道:“我就没想走，你是不是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怎么反应这么大”
　　浑完一听这话，嫌弃的推开她反驳道:“你觉得可能吗？吓着我就是吓着我了，还倒打一耙。”许玉娀白了他一眼没说话，拿起肉开始吃，过了一会儿浑完不咳嗽了，问道:“你怎么不走了？”“有事儿，等苏妈妈，对了，店里还有几片金叶子给我三片使使，到时候去柜台找你拿。”浑完没问她有什么事儿，只是瘪瘪嘴，拿起一把肉串转身就走，许玉娀也没看他，只说:“你要是吃我肉串别怪我不给钱啊。”浑完毫不在意的把肉串放进嘴里，头也没转，步子也没停，回道:“方正你也没给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