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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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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谁都没想到,郁信就这样走进了皇后的寝宫。
门口的两个小宫女背对着他,连孙姑姑大声叫“王爷”都不知道为的什么。
许玉娀看着郁信走进来,心口的气消了,但哭的就更厉害了。
“王爷您不能……”孙姑姑急忙上去想拦着郁信,却被他推开。
他看了看许玉娀,看她低声抽泣,眼泪根本收不住,一时间一点主意都没有,胳臂在空中晃了晃,终于选定一个姿势,轻轻地搂着她。
“王爷——”
“闭嘴!”郁信死死地盯着孙姑姑,他总觉得今天的事儿,这个掌礼姑姑脱不了关系。孙姑姑被下了面子,自己喘了口气,赶紧跑回皇后那准备告状了。
许玉娀哭的更厉害了,连声音都压不住了。
“好好好,”郁信慌乱的拍拍许玉娀,“咱回府里说吼。”说完,横打抱起许玉娀,由着她在自己怀里哭,走出了皇后的寝宫。
宫里的人从来没看见过沉着冷静和蔼亲人的静王生气,王妃在静王怀里哭着,这才是新婚的第二天。
上了马车,许玉娀还是在哭。郁信接触的女人不多,除了那些奴仆军妓,算是特别的就是临欢楼的商芷姑娘了,可商芷姑娘从来没哭过,他没有什么好主意,只是轻轻地搂着她。
马车走了好一会儿,郁信才觉得清净了,但他动也不敢动,不知道女人哭完之后,男人做什么事是最好的,还是许玉娀自己,离开了他的怀抱,稍稍整整仪容,低着头,声音沙哑颤抖道:“王爷见谅,妾身失礼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不碍事的王妃,”郁信握着许玉娀的手,声音也不敢放的太高,“怎么了?皇后娘娘罚你。”
“妾身——”刚说完两个字,许玉娀心里一阵阵的不痛快,吸了几口气才稳稳情绪接着说,“是妾身失礼,今天早上没有起来伺候王爷——皇后娘娘教训的是。”
“在我面前,王妃不要太束缚。皇后娘娘罚你什么了?”
“娘娘——罚我跪。”这次不比上次了,情绪一来,许玉娀根本收不住,她也不管什么礼仪尊卑了,紧紧握着郁信的手说:“王爷,那个孙姑姑……她就是小人!她,她打我!我动哪儿就打哪儿!她!我父亲都没打我呢!她,她,”许玉娀想想又想哭,吸了几口气,带着哭腔说,“她还不扶我,还说我没仪态,还……”,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哭着说:“就是她,还告状——”郁信一看情形不对,赶忙搂进怀里了,安慰着:“好了好了,咱不委屈!一个小小的奴婢,还敢忘了尊卑!我们回王府好好收拾她!”
许玉娀听完,突然不哭了,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郁信。郁信被她这么看着,无辜的眨了眨眼。
“王爷。”“嗯?”
“王爷,你为什么选了我啊?”
“啊?”
“皇上的宴会我去都没去,你说是什么诗什么文采的,我不信。”
郁信当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几个月前,他刚从北边回来,皇上便说着给他赐婚,介绍了几个重臣家的闺女给他,又摆了个宴席,让她们与父亲一起赴宴——实则是让郁信看看眼缘罢了,但是那日,许尚书冒着抗旨的风险,说小女许玉娀病重卧床不起,只带了一首闺诗表达敬意。皇上当即就生气了,停了宴,派了太医去看,回来禀报说确实染了风寒,整个人发着高烧,确实很难下床,这才作罢,让许尚书念了诗,请他回去,接着摆宴了。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你对我很好,让我很慌。
但许玉娀不敢直接说出来。
“因为我实在想不明白,皇上选的门第,官位、权势、财富、人脉,不管怎么看,我们许家都是最靠后的,那些女眷们也是美目卓资,王爷都没见过我,就说我诗文好,选上了我,我怎么着都是不信的。”
“王妃对自己的文采就这么不自信啊,”郁信低着头,玩了玩衣袖,又看着许玉娀说,“好歹你们许家,是世代大儒呢,要不是岳丈大人做了官,那也一定像你的世祖、曾祖、祖父一样,朝中大半的文官,都是你们许家出来的学生。”
“所以王爷,是因为这个,非娶许家的女儿不可?”
“当然不是了。”
许玉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郁信,等着他接着说。
郁信也看着她,半晌,像是妥协一样了,“那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的吧。”
“哈哈哈哈,”郁信捏了捏许玉娀的脸颊,“这你还要考虑考虑犹豫犹豫啊。”
许玉娀瞪了他一眼,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脸。
“因为王妃你很有趣。皇上之前找人调查过你们,我觉得你是这里面最有趣的了,皇上的宴会你又敢不来,又胆大又有趣。新婚之夜你那么害羞,还有点可爱。”说完,又在老地方,捏了捏她的脸,然后赶紧自己帮她揉了揉。
许玉娀不太好意思了,低着头小声咕囔道:“我哪里有趣了。”
“王妃你还不有趣?人家小姐们,平日里就算出门,也是跟着父兄长辈们,老老实实的作诗、插画、赴宴罢了,最多也就打个马球投个壶,王妃你可倒好,办成个丫鬟就随便的逛街吃肉还喝酒,换身男儿的装束,就敢去郊外打猎,你说你还不有趣啊。”
许玉娀打着哈哈,不敢说什么,毕竟自己这个样子,传出去对名声实在不好,郁信不嫌弃,自己也就想卖个乖过去了。
但她知道,这绝对不是真话。自己的闺中生活,刚回京的静王怎么会这么快知道,肯定是皇帝早就物色好了人,早早的派人打探了,而自己生活这么不合礼仪却还在皇帝的名单里——看来皇帝对许家特别的不放心,静王娶了自己,一定也是皇帝的意思。
郁信看许玉娀低头不说话,知道这个理由不能十足十的让她相信,便转了个话题说:“那你没去,真的是偶感风寒吗?不是故意的?”
“.……是,父亲和我本不奢求嫁进皇室——但生病是真的,还差点落下了病根。”
“哼,王妃,什么不奢求,说得好听,为了不嫁给我这么折腾自己,你说你这是何苦啊?”
许玉娀看看郁信,他脸上带着笑容,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也不是王爷,京中人人都知道,王爷您不仅带兵镇边威武强魄,性子还温润和蔼,待人谦彬,连父亲也说您是所有王爷中最有能力的一个。”许玉娀边说边捏着袖角,一直低着头没好意思看郁信,想了想接着说道:“而且王爷待我也很好,很纵容我,嫁给王爷是我的福气。”
郁信觉得许玉娀这个害羞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忍不住逗逗她。他低着头,寻找许玉娀的眼睛,跟着她眼睛一起动,最后看许玉娀有点手足无措了,才笑着说:“王妃你一直低着头,我看看是不是说实话。”
“是,是实话。”
然后两个人就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些有趣的事。
“那,王爷在北边待得这两三年,可有吃过北戎的烤肉?”
“这还真没吃过。不过我们平时打完猎什么的也吃烤肉。”
“不,”许玉娀摇摇头,“不太一样,北戎的烤肉加作料的,可好吃了。我外祖父在东西市都有铺子,专门卖北戎的烤肉和浊酒,等有时间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吃。我给王爷烤。”
“好。”
话说着就到了王府。下车前,郁信拉着许玉娀说:“王妃,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被规矩束着的,我也不是,以后咱俩就别妾身本王的了吧。”
“嗯。但王爷,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有规矩的。”
郁信又捏了捏她脸蛋:“看出来了,王妃可会招人喜欢了。”
回到房里,郁信急着看许玉娀的膝盖。
“还好,没淤血,让滢玉他们给你弄点冰块,消消肿。”
“好。王爷,这下午没事,我们干什么啊?”
“下午——王妃,我过一会要去敬军阁一趟,最近北边不太平。”
许玉娀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我很快就回来了。”郁信握着她的手,有点哄着她的意思。
“嗯,国事要紧。那我等你走了,让齐叔带着我,熟悉熟悉王府。”
“对,齐叔管这王府十几年了,人也亲和恭敬,就算是以后这王府里有什么事,你都可以问他。”
“好。王爷,我这儿没什么要紧的了,你先去忙吧,早点去早点回来。”
“好。等我回来,给你带徐稼祥的糕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