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一级辅助》北枯子

6、突发

　　伊格纳兹看着几人离开，随手选了一间空置的舱室解锁进去，继续未完的搜寻。

　　找到先锋号结构图的时间应该足够，如果能翻出真正的航路图乃至他们更详细的计划，那就再好不过。

　　是的，之前估计的两天时间是按埃德蒙给的航线算的，但走了大半天之后，伊格纳兹就发现先锋号的坐标和预期坐标有一定的偏离。虽然幅度很小，但他总有点儿不安心。

　　如果无法确定埃德蒙的动手时间，他们就会很被动。

　　伊格纳兹压下思绪，进入数据化视野，先把各个监控点晃了一圈。佣兵队的几人已经回了舱室，主控室却还有人在活动。

　　——是埃德蒙。

　　伊格纳兹听了一会儿，见这人是在向查林伯爵汇报第一天的情况，便不再关心，转回数据库继续翻找。

　　胖军士对异能者不熟，他对几千年后的数据库结构就更不熟了，只能靠精神力拉网一点点筛过去，实在是个浩大到令人绝望的工程。

　　千万条数据都要手动分辨排除，即使意识的行动远比肌肉迅捷灵敏，这也是对精神力的严苛考验。伊格纳兹在筛查的过程中还没感觉，回收精神力之后却觉得头越来越痛。他强撑着收拢好首尾，抹去今晚的行动遗留的痕迹，便匆忙离开这里回到了自己的舱室。

　　一路上都仿佛有哪里不太对，直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迷迷瞪瞪地看了舷窗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意识到问题在哪儿——天早已大亮，看舷窗中的模拟自然光，换算成公约时间怕是已经中午十二点。

　　居然连时间感都被弄乱了。伊格纳兹揉了揉依然有些疼痛的太阳穴，踩着虚浮的步子到房间一角点选了几样食物，让机器人送入房间。实际上他什么也不想吃，但为了保证不引起他人怀疑，他只能强自维持神志清醒，等待食物送达。

　　简直有些年少时熬了个通宵之后去上班主任的课的既视感…终于等到送餐机器人的提示铃声后，伊格纳兹在心中无力地叹了一声，便向后仰倒在床上。

　　他连新搜到的资料也没心思看，一眨眼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

　　伊格纳兹醒来时，食物早已经凉透。他恍惚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重心，打开终端看了看时间——已经是第三天凌晨。

　　真是失策，没想到异能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副作用。要是他刚脱出的那会儿遇上敌人，简直就是毫无反抗能力……伊格纳兹有些后怕，他暗暗记住这一点，决定日后研究一下自己异能的安全使用限度。

　　好在结构图和航路图都已经拿到。少年翻身坐起，投射出星图，又顺手进系统截了一副当前航行位置的星图，一并投映在面前。

　　然后猝不及防地发现，他们现在距离之前着重标出的信号圈，已经不足一天的航程了。

　　剩余的一点迷蒙在一瞬间一扫而尽，伊格纳兹把资料群发给佣兵队几人， 然后稍稍打理了一下自己，准备去餐厅吃一餐正经的早饭。还有大半天时间，他打算卡在埃德蒙动手之前下手。那么在撕破脸之前，一切还是要保持原状。

　　星舰上本来也没几个人，此时的餐厅更是一片静谧，偌大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动作带起的微弱回声。他随手点了几个小菜，一边查看佣兵队的几人有没有给他发送消息，一边连入监控设备，关注埃德蒙几人的行动。

　　从监控看，埃德蒙正在主控室盯着监控屏幕，另外两名军士则打开门走了出来，神情有些严肃。是换班时出了什么问题吗？伊格纳兹想。他保持着注意力，同时表现得十分正常地尝了一口送上来的粥。

　　……不是很好喝。是因为在星舰上的缘故吗？

　　两名军士转过一个弯，步伐稍微有点急促。

　　伊格纳兹压下心中莫名的不安，又吃了一点凉菜，依然觉得口味不对。

　　军士们已经又转过了一个弯，此时正走下楼梯，不知要去哪里。

　　等等！伊格纳兹突然一悚，他们已经走过了住宿区，现在的方向分明是这间餐厅。那么这两人是仅仅过来吃个早餐，还是……？

　　他想到粥和小菜中略微奇怪的味道，赶忙仔细感知了一下身体状况——稍微有一点头晕，不知是不是起床不久的缘故，又或者是昨天使用精神力过度的残余？

　　伊格纳兹不敢赌。

　　迅速起身，找了一个岔路最多监控最稀疏的方向疾步离开，同时启用之前留在佣兵队几人终端上的记号，紧急把他们唤醒，发过去一段简要说明情况的文字信息，请求几人的援助。

　　伊格纳兹没分神再点开终端，但能感觉到不久之后紧贴手腕的轻微震感，看样子这几人醒了。

　　他稍微放松了些，这样不论他判断正误，是否打草惊蛇，只需要绕路时卡好两边相遇的地点和人数，就还有一搏之力。

　　知道星舰结构图之后，可选的路径有很多。伊格纳兹毫不犹豫就朝佣兵小队舱室的方向绕去。与队友会合是第一位的。

　　然而这艘星舰上的监控实在很密集，即使额外注意，也免不了被照进几处摄像头。伊格纳兹试着像之前一样覆盖掉他经过时的数据，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思维已经开始散乱了。

　　而那两名军士，正一步步向自己的方向靠拢。显然，埃德蒙选择了提前动手，而为了防止他传出影响伯德温家的丑闻，就有了那份加料的早餐。

　　可不是么，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想要无缝遮掩掉自己的行走路线都已经成为了不可能。

　　伊格纳兹粗略估算了下剩下的路程，心下一凛：这样下去，他根本撑不到和佣兵队会合。

　　做了几下深呼吸后，他狠狠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短暂集中精神，筛出附近一个位置比较安全的舱室，粗暴地屏蔽掉这一带的监控后躲了进去，紧接着锁死了附近所有门禁。

　　这种做法几乎等同于暴露自己的所在区域。唯一的优势是锁死的门禁可以拖延搜查者的步伐，给自己争取恢复的时间——伊格纳兹赌，既然他最后要被送往实验室，那么为了保证自己状态良好，这种高强度起效快的药剂持续时间必然不会过长，否则就有损伤实验品质量的可能性。

　　只要他能恢复，在星舰这种空间狭窄的高科技产物之中，他就始终存有优势。

　　而如果赌错了……

　　那也是选择必有的代价。

　　给佣兵队几人发送了舱室位置和通行码，伊格纳兹再撑不住与精神力的混乱同来的剧烈头痛，按住太阳穴滑坐在了墙边。

　　——
　　杰弗里是被手腕上终端莫名发出的尖啸声吵醒的。

　　这声音刺耳又尖锐，倏忽划破静谧的空气，从鼓膜直愣愣穿入大脑，把他震得几乎从床上直接翻滚下来。他狠狠拍打了一阵终端，直到声音终于停止才松了一口气，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

　　然后发现，被震起来的不止他一个。

　　刚刚那一阵，其实是小队的所有人的终端同时尖鸣。此时大家都已经从床上翻身起来，即使困得还有点睁不开眼睛，脑中残留的回响也足够夺去他们所有睡意了。

　　“终端集体故障？”迪克按了按还在砰砰跳的胸口，心有余悸。

　　“刚刚外面有什么异常波动影响了终端的接收系统吧？”贝克尔提出个更为靠谱的猜测。

　　乔希和薇丽则根本不想管为什么。他们不约而同地埋进了被子，试图隔绝外界的声音，继续被打断的睡眠。

　　贝克尔和迪克面面相觑了十几秒钟，见没有更多异常，便也打算放过这事儿躺下睡了。

　　“等等！都起来，出事了！”

　　杰弗里被惊醒时就有种莫名的预感，开始捣鼓终端，自是第一时间看到了伊格纳兹发来的消息。他迅速把消息内容展示出来，同时去房间另一头拽起了乔希和薇丽。

　　他的床上，终端在空气中安静地投射出蓝莹莹的几行文字：

　　“我是伊格纳兹·伯德温。埃德蒙开始动手，我中了精神类药剂，正从餐厅方向赶往你处会合。两名军士正在舰艇中展开搜寻，注意戒备。”

　　房间里顿时炸了。乔希和薇丽彻底清醒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换上作战服，贝克尔开始翻找队伍物资箱中是否有可能有效的药物，迪克用与他庞大身躯格格不入的敏捷身手窜去外间，迅速组装着武器。

　　杰弗里则调出伊格纳兹之前传来的舰艇结构图，打算计算合适的行动路线，却在刚标明第一个关键点后收到了又一条消息。

　　“药效超出预期，我无法继续行动，将藏于B12区S105舱室。通行码已发送。我若被擒你们必死无疑，速来接应，或者拖延时间直到我恢复，届时将有转机。”

　　……靠，这家伙事到临头都不忘了威胁他们一句。杰弗里腹诽着，还是飞快地转达了信息，“伯德温情况不妙，让我们去接应。他在的地方距离有点远，我们最好快点。”

　　“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碰上这种破事儿。”薇丽嘟囔道。迪克和乔希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但大家早被队长和杰弗里强调过事情的真实性和严重程度，此时情形急转直下，更是不敢轻忽。一众人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东西，就窜出门去。

　　接应伊格纳兹还是直接打上去？那还用问吗？情报在这种巷战中的重要性简直生死攸关。而这人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表明了他担得起这样的重视。

　　更何况这位大少爷对主使者一定有相当高的重要程度，就算他的能力不能使用，也是一个很好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