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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昭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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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又一日复一日地过去,距稚杨出嫁过去了百来年。师父又开始在堂上讲起了笑话,我们几个也有心回应师父那并不好笑的笑话了。
想来,最值得庆贺的是我的修为又更进了一步,不负众望地升至了上仙阶品。当然了,与我那几个英明神武的师兄师姐比起来,我着实还是差几杆头。
这会儿师父又在讲关于我北冥的奇事,茯苓听的津津有味有时还随声附和。我自当听过了,便打在堂上自个儿走神。不久,千斯鼓的声儿又响了。指不定是栖风和英招哪个回了蓬莱,我心道着,并不把这当回事。毕竟他们回来与师父是否下堂并无干系。
不想,竟是他们两个双双入了青鸾南殿。想来俩人因着稚杨的事怎么还是有些芥蒂的,明明是一起来的,却连进门都一前一后。
“这么早便到了?”师父似是知道他们二人会过来似的,抢先开了口。
栖风故作温顺:“既是师父请的,便是得加紧来的。”而英招在一旁如平常一样不答话。
“今日唤你们来,便是为着嘱托些事务给你们。”师父抚着胡子呵呵道:“我与你们歆华、踅尤师叔到了该闭关的日子,你们几个自个儿在蓬莱待着我不放心,便请了二位师兄来帮衬着点。“
青鸾万年闭关一次,时长百年。为的是增长灵力,以盼西王母早日归来,
九凫蹙眉:“师父,您莫不是又准备将我发配给栖风充劳力?”
听图肖说,师父上次闭关时,让九凫跟了栖风上了九重天。九凫以为飞廉神君能带她征战沙场,大杀四方,不想却作了百年的扫地丫头。
师父依旧抚着胡子笑道:“为师自然不是那么心狠的。”
“英招领了苓儿回花界静静心性,小七跟着栖风去九霄宽宽视野。图肖九凫修为高深些,老夫允你们道帖子,去尧山请了衫虚真人赐教。务必学会衫虚真人那套元真心法,以后是有用处的。”师父缓缓开口,着重“务必”二字,我听着倒是像有那么几分玄机。
茯苓开口问“大师兄是个冷性子,我怕他凶我…”
师父摇头堵了茯苓的嘴:“这回放你们出去,见见蓬莱外的山河,于你们也是好的”
见我们几个都不乐意,栖风拿我开了刀:“小七是个呆笨的,我与大师兄换了茯苓来可好?”
我心头无语至极,这样言语我简直是不给我面子,我一记白眼便给了他:“你这话何意?!”
“我是随意的。”见英招回了话,我心头竟有些许为他俩高兴。
不想茯苓自个儿不干了:“那还是算了,栖风会放梼杌,到时我连如何丧命的都不知道。还是大师兄好….大师兄好…”
图肖冷不丁来一句:“所以说我要与九凫那个吃人的一道了?”
九凫回怼一句:“你若寻了其他去处千万别念及我,多走动走动,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心法还是要学的…”图言自言自语道,见九凫一记冷眼过来,连忙改口道“自是舍不得师妹你’独守空房’的。师妹放心,图肖这百年定能带领师妹超越我那二哥图言。”听说那日九凫对阵图言,败相甚惨,这一直是九凫心头的结。
九凫闻言给了图肖一记飞毛腿,引得图肖大喊“甚疼”。
我们终是遂了师父的安排各奔东西,却不想再聚时又是另一副光景。
我随栖风到了昭华殿,我心头暗恨若是英招领了我回花界该有多好。至少花界美人儿许多,甚是养眼,比在这九霄当个金丝雀快活多了。
来迎我们的是上回见过的稠李小仙官,他比着上回见着的时候又长高一头,毕恭毕敬地跟着我们自殿门到了殿内。
“将她安置在偏殿,日后偏殿就莫要叫人随便进了。”栖风拿起茶盏吩咐道。
稠李眨巴着眼睛问:“住偏殿?这莫不是殿下寻的天妃娘娘?”
我闻言被呛得咳了咳,栖风却没有吱声的意思,我只好自个儿解释道:“在下北冥弗欢…咱芙元节上见过的…”
稠李像是想起什么来了,哦哦了两声:“弗欢仙上,失敬失敬。小仙稠李,是这昭华殿管事的。若日后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便与小仙说,小仙定竭力去办。”
栖风开口吩咐着:“你且去院前摘筐杨梅来,她方才便看着眼馋。”
他怎知道的?那杨梅长得火红,瞧着甚是甜美,我方才只是多瞧了两眼,他便知道了?
“得嘞,稠李这就去摘杨梅!”稠李热情得倒不像个殿内管事的,竟似凡间那店小二,憨笨得可爱。
我见稠李走远了,开口问道:“稚杨师姐可还安好?我到了这九霄能否去看她一遭。”
栖风依着他的习惯把玩着牵机笛:“稚杨在太渊宫里养着胎,再等个两三百年就要临产了。父君下旨闲杂人等不得出入太渊宫,你就省省吧。”
稚杨自那日大嫁后没多久便有了身子。得知这事时,天帝因着长孙终于有了着落,高兴得不得了,还摆了宴为这小天孙提前庆贺了诞辰呢。
我闻言,心道还是莫去打搅稚杨养胎,怏怏应了声:“那行吧。”
栖风见我心头有些失落,挑了挑眉,又拂了拂袖子,开口道:“想来…你在我这昭华殿,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若给我母妃知道了定还会细细盘问一番…要紧的是我这昭华殿有规矩,千万年来不用女使…到时我着实有些说不过去….”他说了我才发现,从方才进院到现在内殿,全是清一色的小仙童,不见一抹袅娜倩影。
见他铺垫这么长时间,不知所云,我不耐烦地催促道:“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拐弯抹角的干什么?”
栖风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继续道:“既是如此,你便在稠李手下打理些殿内事务。算是昭华殿千万年来第一个名正言顺的仙侍,我对外好交代,也算是对我这百年收留的一丝丝报答…”
仙侍?!?我虽不是爹娘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好歹也是一方主君的女儿。在蓬莱时师父也没要求我们干些粗活,他竟叫我在这昭华殿作仙侍?!?我心头闷哼,罢了罢了,如今寄人篱下身不由己。当年九凫都被他哄得作了扫地丫头,仙侍嘛,这阶品应还是比扫地丫头高出一等的。
我假意盛了笑,咬牙切齿问他:“那…我这仙侍倒是做什么的?”
他亦是假意思索,迟迟不语。
“我勘茶递水?”他沉默。
“我磨墨铺砚?”他无言。
“我茗花添香?”他不答
“我看家护院?”
栖风一下瞳眸亮了:“如此甚好。小七你果真非等闲之辈,当真有巾帼不让须眉之胆识,竟能主动要求看家护院以保昭华殿上下平安。如今有个仙侍守着昭华殿门,日后本君也不用担心哪家小仙使来偷食了院里的樱桃,携走了房里的炭火。甚好甚好!”
栖风点头称赞着我的“提议”,甚是满意,只留的我擒着假笑眨巴着眼睛瞪他。
“小七可有为难之处?”栖风见我迟迟不作答,又假意问我:“又或者后殿的夜香…”
我闻言立马给了反应:“看门护院就如行军打仗的后勤工务,身上所系昭华殿数多仙友信任与支持,如此繁琐又高难度的工务舍我其谁?就看门护院了,甚好甚好!”我只得依着他引的路走下去。此人用心之险恶,自我第一日认识他便知道,是个不好开罪的神仙。
我们达成“共识”后,便见稠李端着碗洗好的樱桃一瘸一拐到我们跟前来:“殿下、仙上,实在是久等了…”
我见他一副憨态不禁笑问:“稠李仙,你这是?”
稠李提起这一脸恼怒:“前殿那扫地的成沪在地上洒了水,弄的我摔了跤!殿下,您一早便应和蓉瑟娘娘要整肃内务,如今也该提上日程…”
栖风顺手自盘里拿了个樱桃,匀了记冷眼给稠李,逼得稠李闭了嘴。
稠李将求救的眼神递向我,我也拿了个樱桃塞进嘴里,隐秘地冲他摇了摇头。我也帮不了你啊,小稠李。日后我是你手下的人,还指望你罩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