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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愿君莫惜金缕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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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曰无衣,与之同袍。岂曰无衣,与之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金缕衣不是一件衣服,她是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美的让人心动却心地狠毒的女人。
金缕衣在无忧阁中欣赏歌女舞姬跳舞,大殿回廊下坐着一众演奏音乐的丝竹班子。舞姬舞姿曼妙,玉臂生辉,丝竹之乐,铮铮有律,醉人心脾。比这舞乐更醉人的是那盛满美酒的夜光杯,和在那莹莹夜明珠光辉照耀下的玉人。玉人手中握着夜光杯,夜光杯中紫色的酒液,在大殿烛火的照耀下,宛如琥珀,婉转照人。
金缕衣明眸回转,朝着那手握夜光杯的玉人,娇声道:“阿玉,你去替我杀一个人,好吗?”
:“你去替我杀一个人,好吗?”
这是金缕衣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每当她笑着说这句话时,她身边伺候的男子,都会义不容辞的,执行她的请求。这请求,带了三分命令,七分诱惑。这无忧阁是她的天下,也是杀手们的天下,更是出产天下名剑的圣地。
铸剑山庄是江湖中,行迹最为隐秘的山庄。它不是最大,也不是最富贵,却是最神秘,因为没有人知道,铸剑山庄建在何处。
铸渐山庄最为吸引人的地方,便是每隔十年,便会向江湖展示一把,他们倾尽十年心血,铸造的宝刃。
铸渐山庄与无忧阁的联系,更是千丝万缕。铸剑山庄出产的名剑,总会在无忧阁中展出,最终也佩戴在无忧阁顶级杀手身上。
“啊衣,我完成任务回来后,你陪我一夜,好吗?”阿玉含情的眸子,充满无限希冀的光泽。
金缕衣看着眼前容姿娇好的男子,他的脸上有少年刚刚褪去青涩的诱惑感。那阳光却也充满了力量的容貌,向世人诉说着他独有的优势。
金缕衣已经不在年轻,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柔姨抚上男子的眉眼。
“等你回来,我等你。”
“ 等你回来,我等你。”
这是啊衣对另外一个男子的承诺。
这是一个让人心慌的承诺。
也是啊衣的第一个承诺。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少女特有的羞涩,脸颊也不再透着莹白诱人的光泽。她已经三十岁,生命最羞涩的季节里,她把相思,送给了那个唤作忘川的执剑少年。
多少个午夜梦回,她看到他手捧了一本书籍,坐在她的窗前,安静的看书。她自床上爬起身来,披上外衣,就这样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前,看着他沉浸在书籍里的样子 。她心中一片温暖,仿佛那梦,似乎也充满了温暖和花香。
梦被秋日的细雨洗涤的更加澄澈了,那有些荡漾色彩的梦,也变得更加如玉般诱人。
金缕衣笼了笼微寒的衾被,手指触及身边温柔有力的躯体,而后恍然,那些让人感动的梦,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不同男子的陪伴。
她翻身下床,身上穿了一件柔软飘逸的纱衣,推开阁楼上的落地窗,她坐在能够看到天上启明星的位置,在晨露寒风里,守着天边的启明星,直到天亮。
启明星是四季里,天边最亮的星子,金缕衣初观望夜空时,是为了排解心中的烦闷,她觉得,那颗启明星是姚忘川,在那另一座庭院森森的大宅子里,遥望她的眼睛。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最初观望启明星的寄托。她现在想到最多的便是,自己死后能够上到那启明星上去,远离这遍布恶鬼的地域,以及她曾亲手在地域里,造就的杀戮与血腥。
金缕衣接手了江湖上一宗大案,刺杀武林上顶顶盛名的江南第一帮,白虎帮的大当家诸葛司剑,江南第一庄的庄主,掌控江南一带漕运米粮生铁生意的大贵人。
“翠红,你去给潜龙堂堂主凝心送信,告诉她,派一个用的不甚顺手的杀手,去临安城那里管漕运的码头,杀一个唤作大贵人的掌柜,他的原名是诸葛司剑,手下势力不小,家中财富惊人,不要忘记了弥补你们潜龙堂的亏空。”
亓安安坐在临安城中最宽阔的一条水道边,一株歪脖子柳树上,笑嘻嘻的与树下的屠夫周和牛头山三小大王打招呼。
楚云庭一身白衣,站在柳树底下纳凉,亓安安扶着柳树枝干跳目远望,望着河道上由远及近的那艘很是气派的大船。
而后,船上飞出十名黑衣杀手,杀手们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兵刃,飞也似的跳上了伫立在岸边的燕子楼。燕子楼名副其实,如同飞燕掠水一般,建造在河道之上,一弯断桥联系着河道边有些突兀的八角凉亭。凉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隔出一间厨灶间与一间观景台。
观景台中摆着石桌石凳,石桌上摆放着新鲜烹饪的鲈鱼,一旁摆放着一盏酒水,诸葛司剑正眯着眼睛,享受着有些清闲的时光。
十名黑衣杀手掠上燕子楼外的凉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十把明晃晃的兵刃,带着风一般,刺向了诸葛司剑。
诸葛司剑人生的不慎美,好在极其精神。个头不慎高,贵在灵活。他早在那十把刀剑插向他的那一瞬间,身子朝着河道一歪,脚底蹬着石桌的底部,猛地一弹身子飞出十米远,落在了宽阔且暗流涌动的河道中。
那十个黑衣人见诸葛司剑跳了水,也瞬间收了手中的刀剑,一个接一个的跳入水中。他们似乎并不着急将诸葛司剑抓住,而是一字排开,在水里仿佛拉开一张网来,将水中的诸葛司剑朝着上游赶去。
亓安安惊恐的闭上了嘴巴,因为她清楚的看见,水中一身灰衣的诸葛司剑,正奋力的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游来,他的身后是十个紧追不舍的杀手,以及一艘不紧不慢,优哉游哉航行的大船。
一身粉衣,身段风流,面容娇美的凝心宫主,手中握着一只横笛,站在船头吹着令人心神松弛且节奏舒缓的音乐。
眼看着在水中奋力游动的诸葛司剑,就要爬上河岸,在他欲从水里飞跃而出,攀住河岸边的那株歪脖子柳树时,一根红色的丝带,忽的自亓安安身后飞出,缠住了那自投罗网的诸葛司剑。
诸葛司剑如同一尾出水的鲈鱼,半挂在歪脖子柳树上,而后他身后相继从水里飞跃而出的,天鹰阁十名杀手,举了手中的刀剑,刺向诸葛司剑。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从开始到结束不超过十秒中,在亓安安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诸葛司剑的尸体,已经如同一件垃圾一般,被黑衣人动作麻利的装在麻袋中,坠石沉入河道里。
亓安安惊恐的看着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红色丝带,而后看到了丝带的主人。
那是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她朝着亓安安勾勾唇,而后一个翻身跌入了歪脖子柳树下的河道中。
那十个杀手也相继沉入了水中,不见了踪迹。
河道中那艘大船,依旧逆流而上。
亓安安想要大声惊呼,想从那颗歪脖子柳树上爬下来。还未等她有所行动,她身边柳枝上挂着的那根红绳,忽的朝水面上滑去。红绳的另一头,缠在了她的脚上,她身下踩空,失了平衡,直直的坠入了河水里。
她似乎瞧见楚云庭的剑,刺向了拦在柳树下的黑衣人,屠夫周的菜刀砍向了,河边这颗大柳树。
不过一切都来不及了,她还没有来的急对东方倩儿说:“倩儿,我不生你的气,一点都不。你不要自责,也不要告诉我的母亲,出尘师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