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时天空》颜若花落

66、六十六、游山

　　六十六、游山
　　次日凌晨寅时刚过，燕语就唤醒了熟睡的颜若，伺候颜若洗漱后就低眉顺眼垂首侍立，颜若盯了她半晌方道：
　　“既来了，做好分内事，守好府中规矩就好，若无故生出事端，吾可护不了汝周全。”
　　“喏。”她温顺地低应一声。
　　颜若迈步走出房间，向不远处曹克的房间望去，只见房门紧闭，屋内一片寂静：不会是连夜走了吧？不由自主走了过去，紧跟着的燕语低声道：
　　“守门的小厮言道曹公子一夜未回。”
　　颜若失望地“哦”了一声，转头向主院走去，半道上碰到了仆拥婢绕满脸不高兴的董令轩，两人打了招呼，颜若上上下下看的他有些不自在了，方摇摇头，和蔼可亲轻声细语地：“哎，到底是小孩子，只不过早起一次，就如此地不适应。”
　　小屁孩顿时脸涨的通红，愤愤地：“休得胡说，吾哪里是因早起而恼？”
　　“那所为何来？”颜若本是无意中逗他，没成想还真有事。
　　“是。。。。。。算了，多说无益。”他闷闷不乐地止住了。
　　颜若还想细问，已走到了主院正房门外，早有董采萱的丫头迎了过来，只得打消了探究的欲望，随着进了膳厅。
　　进了厅，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只见孔谦书夫妇与曹克端坐席上，正在亲切友好地交谈着什么，颜若乖巧地一一见礼后，自动坐到曹克身旁，巧笑嫣然低语道：“怎地一夜未回？还以为少爷直接离去了呢。”
　　曹克低低地笑了起来：“恐要多呆几日了。”
　　颜若欢喜道：“甚善，”随即意识到不对，吐吐舌道：“莫非不顺么？”
　　曹克脸上却没有挫折感，舒畅地笑道：“非也非也，”看到仆佣们穿梭着上菜，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道：“原想着能陪汝同去游玩，只是连着数日劳累，着实疲倦。。。。。。”
　　颜若善解人意地：“那就快些用膳，早些休息吧。”
　　孔谦书看起来也是精神状态很好的样子，看来双方谈的不错。
　　早膳匆匆用罢，孔、曹各自回去歇息，颜若、董令轩一行也坐了马车出门，按时与慕岩凌霜汇合，向着太行山而去。

　　颜若、令轩被粗声大气的慕岩与牙尖嘴利的凌霜吵醒，两人迷迷糊糊从车上下来，这才发现已到太行山下，马车已不能再往前行了。
　　颜若揉揉眼，抬头一看，只见前方群峰壁立，树林郁郁葱葱，右侧是山，左侧是渐行渐深的河谷，山道旁长满了茂密的杂树、灌木及不知名的花草，沿路满目都是绿浪滔天的林海、刀削斧劈的悬崖，碧波荡漾的深潭、引人入胜的溶洞，这处处美景看得众人如梦如幻。
　　不知走了多久，只听那河谷里的流水声变成了轰鸣声，循声看到面前屏风似的山上水雾弥漫，一挂白练飞流而下，阳光下彩光烁烁恰似流金泄玉一般，颜若脱口而出：“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
　　一侧树林里传来鼓掌叫好声：“妙哉斯言！”
　　慕岩警惕地：“何人在此？”
　　“哈哈哈，小友莫怕，”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年约四五十岁仙风道骨宽袍大袖的道人从路侧林中走出，手中拂尘划过一道华丽的曲线，含笑道：“齐人李少君这厢有礼了。”
　　李少君？颜若脑子飞速转动：这就是那个汉武帝时期最有名的神棍？她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同时也隐隐绰绰看到林中似有甲兵。
　　慕岩也从容地回礼道：“不知先生在此，有扰了。”
　　董令轩皱皱眉头，疑惑地：“深山之中，但不知先生在此做甚？”
　　李少君宝相庄严，又一摆拂尘指着瀑布顶端的山峰，隐隐约约可看到一个铜鼎散发着袅袅的白雾，高深莫测地一笑，道：“采天地之灵气，炼延年之金丹。”
　　“延年之金丹？可是长生不老丹？”冷凌霜惊讶地，慕岩与令轩也是一脸的艳羡。
　　李少君也不回答，又是高深莫测地一笑。
　　“老神仙怎地还未问到正题？”林中传来一把威严的声音。
　　长生不老丹、神棍、未现身的权贵、深山密林，诡异啊诡异，颜若快速分析着。
　　“林中何人？”慕岩一边问着一边举步欲往林中一探，早有防备的令轩与颜若一左一右拦住了他，颜若朗声道：
　　“吾等众人只为来此游玩，误入此地惊了仙驾，还望神仙仙人雅量，饶恕则个。”
　　冷凌霜惊恐地靠近郭慕岩，董令轩内心虽慌乱表面却很镇定，跟着的护卫们也小心翼翼地饶着四人围成了圈。
　　李少君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像看着面前众人。
　　林中传出几声轻笑，一把柔媚的声音道：“倒是小家伙们还有些意思。”
　　那个威严的声音略和缓了一些，问道：“这位姑娘颇有些文采，适才所言意犹未尽，可能补充完全否？”
　　哦，还是个爱才的，颜若稍稍放心，对着林中施礼道：“仙人有命，小子安敢不从。”她抬头装模作样看看云雾弥漫的瀑顶，太阳照在铜鼎上，蒙蒙的水气透过阳光，色彩绮丽迷幻，恍若一片妖异的紫色烟雾环绕，竟是一种触目惊心的妖艳迷人。
　　她缓缓念道：“日照铜鼎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
　　林中不约而同发出几声惊叹，一把粗豪的嗓音道：“竟真是紫烟呢。”
　　一阴柔的声音道：“向闻平阳侯庶子曹克有一婢女虽年幼但颇有急智，曾自创小雨体七言诗，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华山上，举头红日向云低，万里江山都在望。原以为是谣传，未承想竟。。。。。。”
　　柔媚的女声道：“那小丫头，汝可是曹克婢女颜小雨？”
　　“然也。”颜若毫不迟疑地答道，又疑惑地问：“诸位可认识吾家大少爷？”
　　林中沉吟半晌，那威严的声音道：“如此，几位入林相见吧。”
　　颜若几人对望几眼，都感觉不妥，迟疑道：“仙人相邀原不该辞，奈何吾等出来已久，再不回去恐家中担心。”
　　柔媚的女声道：“吾向与怀玉公子有旧，使人知会其一声即可。”
　　“小雨此次非是与吾家少爷同来，”看来不进去是不行了，颜若心念电转，琢磨着用词：“久闻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小雨无牵无挂的纵在此修炼千年也是愿意的，无奈随行之人都心有挂碍，非修道之人，还请仙人放回红尘。”
　　林中又是一阵沉默，董令轩与郭慕岩似有所言，颜若忙摇头止住，大声道：“吾等可在此立誓，绝不将炼丹之地外传，违者，”她笨拙地抽出身边护卫的佩剑，使劲斩下身侧一棵杂树上的树顶，接着斩钉截铁地道：“违者有如此树！”
　　神棍李少君拂尘潇洒地一抡，摆出一个庄重大气的POSE，似喜非喜环视众人及林中道：“小小婢子倒有怀玉公子之风啊。”
　　林中威严的声音道：“既无心向道，也罢，小丫头留下，余下的好生送了出山便是。”
　　颜若眼光一扫慕岩、令轩，对李少君躬身施礼道：“如此，还老神仙相送。”两人也心领神会地上前施礼。
　　威严的声音里有一丝笑意：“既如此，有劳老神仙一趟了。”
　　李少君含笑道：“来此都是客，送一程又如何，稍待片刻，老朽去去便来。”说完又一舞拂尘，广袖一挥，轻灵地大步向前，真个是飘逸如仙。
　　慕岩还要打听对方姓名，令轩与颜若忙拦住，两人都争执着要留下，被颜若三言两语劝了回去，一再叮嘱他们紧跟李少君，众人这才急惶惶别了颜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