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尽染江山如画》慕荣宇诗

30、30

　　人间入暮，朗月清辉。
　　小梅依旧未醒，大家守候在此，面对晋磊日渐根深的心魔，无一点突破之法。
　　晋磊沉重的脚步声渐近。
　　兰生最是嫉恶如仇，疾步跨过去，将他拦在门外：“你来干什么？”
　　晋磊低声问：“小梅，怎么样了？”
　　“不关你的事！小梅那么帮你，你也下得了手，你知不知道他差点就被你打死了？”
　　元芳过来，揽过兰生，说：“你去看他吧。”
　　兰生挣扎着不让：“他才没脸看呢。晋磊，你就是个过河拆桥，忘恩负义，负心薄情，唯利是图的混蛋。”
　　元芳柔劝：“好了兰生，不要闹了。小梅需要休息。”
　　兰生气急败坏，听见小梅需要休息，他只得强忍着大骂，怒气冲冲的盯着晋磊，生怕他再做出什么伤天害梅的事。
　　那一面，刘平亦质问：“你既已一心入赘，为何又来探望？他五脏俱损，若非冰族王子来救，此刻已魂归九泉。”
　　晋磊握着小梅的手，心痛得说不出一个字。
　　吕承志劝：“晋磊，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有些事并非我们不能把控，冤冤相报，杀戮亦会无穷无尽，你为何要如此执迷？”
　　晋磊空洞痴迷的眼神有了些许愧意，他专注地看着小梅，低声道：“对不起，此生，我已经负了你，欠你的那条命，我会还你。若有来生，晋磊再来报答你。”
　　他渐渐放开小梅的手，缓缓起身，迎着众人不解的目光，一步步向前走去。
　　刘平责问：“他如此为你，性命堪忧，你也放得下？”
　　没有回应，人已远去。
　　小梅睁了眼，却湿了眼眶。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到头来，却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戏文里的人生，现实中的折磨。

　　叶问闲见了晋磊，盘问他师出何方，家庭何处，晋磊言辞恳切，谦敬有礼，讨了叶问闲欢心。叶沉香心生爱慕，前去交谈。
　　晋磊心里牵念着小梅，神色些许凝重。听闻叶沉香脚步声，他微微垂眼，闪过一抹极微的嘲讽。
　　叶沉香问他为何来参加比武招亲，他答得自然：“参加比武招亲，自然为了当上自闲山庄的女婿。”
　　叶沉香再问是为了地位，还是为了她。
　　“是为了姑娘。”他说：“来参加比武招亲之前，我以为自己会赢不了，所以苦练武功，为的就是看姑娘一眼。”可就是因为如此，他亲手打伤了小梅，几乎要了他的性命，这一切，便要算在她头上。
　　叶沉香半信半疑，他继续攻心：“姑娘还记得小时候，和你父亲下山买东西一事吗？”
　　叶沉香未有这段记忆，他仿佛失了耐性，便要作揖告辞。
　　“留步。”身后叶沉香轻唤，他回首，言语逼人：“晋磊所言，毫无半句欺瞒，若姑娘看不上在下，不妨坦言告知。”
　　叶沉香些许腼腆，道：“虽然我不记得我们曾经见过面，但我来是想告诉公子，在比武招亲当时，我就，对你一见倾心。婚期，家父已经在安排了。告辞。”
　　婚期。晋磊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到时候，一切，便该结束了。

　　修养五日，小梅恢复不少，由人搀着，已能走上一段路。晋磊再瞒着自闲山庄众人来探望他，小梅不愿他被仇恨所困，亦不愿他为了报仇去欺骗别人的感情，苦心劝导。
　　“若师父和文君泉下有知，也不会希望你为了仇恨，变成如今的模样。”
　　晋磊叹息：“小梅，我已经无路可走。”
　　“退一步，海阔天空。”
　　“够了。”晋磊似极不耐烦，仿佛换了一个人。小梅垂眼，他已竭尽所能，仍是唤不醒他。
　　晋磊渐渐压下急躁，柔声说：“对不起，你好好养伤。”
　　小梅拉着他，低问：“你不会再来了是吗？”
　　“婚期已近，我不能被他们发现。”
　　小梅轻浮笑意，自己仍是不够分量的。可他仍怀有一丝希望，低问：“你的心，可曾有过停留？”
　　晋磊缓缓侧首，眼中丝丝诧异。但小梅希冀的眼神让他生出无限爱怜，往事历历在目，感动，仇恨，他无法抉择，一面是爱，一面是恨；一面是养育，一面是未来……
　　他缓缓抚上小梅清秀苍白的脸，低下头去，吻上那薄如蝉翼的唇。
　　就让所有的感情，都停留在此刻，也在这里结束吧。
　　他转身，怀着与自闲山庄同归于尽的决心，决绝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