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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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宋纾韫迟到了。
七点半关校门，开始晨读。
黑板上方的红字醒目：“一日之计在于晨。”
她到班的时候，纪傕忆趴在桌上睡觉。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语文书，开始念：“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声音悠然飘进身旁人的耳里，纪傕忆在做梦，梦里好像有人在念诗，“闲云淡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声音悦耳，唯少女独有。
他越睡越沉，下课铃声响起，他才醒来。
意识觉醒却难以睁开眼。
墨镜的镜框有些硌人，纪傕忆强忍着困意，爬起来。
“宋纾韫，你的物理笔记本能借我看一下吗？”沈易转头问。
“我没有物理笔记本。”
“物理书也行。”
她抬头，视线从课本挪到沈易身上，“不借。”
男生平静无波的眼眸下，晦暗不明。
他转而去问纪傕忆，“纪傕忆，你的物理笔记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我不记笔记。”
“那你帮我看看这道题，”沈易把自己的作业本放到纪傕忆桌上，楚倩倩出去了，他正好坐到纪傕忆前面。
两人面对面，纪傕忆没动。
宋纾韫不知道沈易在搞什么鬼。
沈易把作业本往前推了推，纪傕忆瞥了一眼，是一道磁场的题目。
“书本上有类似的例题，你可以看看。”
沈易又往后翻了几页，埋头指着其中一道问：“这道。”
“牛顿第二定律。”
“这题。”
“动能守恒。”
“还有。”
纪傕忆倏地抬头，“我不是物理老师。”
两人挨得很近，沈易盯着他，隔着墨镜片对视。
沈易的眼神阴沉，古怪，充满好奇。
纪傕忆临危不乱，墨镜早已成为他的盾牌，无人能一眼窥探他的世界。
沈易：“谢谢。”
纪傕忆：“不用。”
大海深处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是从未见过的海底生物，还是泰坦尼克号的残骸。
——
中午食堂里，同学们三五成群坐着聊天吃饭。
宋纾韫故意去的很晚，窗口已经没什么人了，她打了一荤一素，一个人坐在窗边的位置进餐。
有个男生走到她对面坐下。
她没理睬，专注的扒着饭，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多半是来搭讪的。
食堂闹哄哄的，唯独宋纾韫这里一片安静。
对方率先开口：“胃口不小。”
她微一抬头，目光错愕，拿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中，青菜被两根木筷死死的夹住。
“有事？”她放下筷子，青菜重新落回橙色的餐盘里。
“舒雀把猫放在我家。”
昨晚他都准备睡了，程明惟突然敲门说舒雀来了，还带了只猫。
“......”
客厅里，舒雀半死不活的躺在沙发上，白天刚见过的肥猫在他家的沙发上四处乱窜，留下一地毛。
且不说他洁癖，那猫整宿的喵，纪傕忆这种睡眠敏感的人简直快要崩溃，熬到四点才入睡。
难怪她早上来的时候，他在补觉。
“所以呢？”宋纾韫看着他。
“舒雀他妈猫毛过敏。”
“噢。”
她事不关己的低头吃红烧肉。
宋纾韫的存在本就是焦点聚集的地方，眼下加上纪傕忆的出现，食堂所有人的目光毫不遮掩的看向他们。
她还能听见隔壁桌窃窃私语的内容。
宋纾韫端起餐盘，准备走。
纪傕忆还坐着。
“你不走吗？”
“等你。”
“......”
等她倒完餐盘，纪傕忆才起身。
餐厅里的同学们开启了新一轮的八卦，隔壁桌的情报第一人放消息出去，一路上添油加醋，到了最后的传言是：年级第一的纪傕忆看上校花了，一路追到食堂，却被校花冷眼相待。
后续发展，详情请听下回分解。
孔子像旁，两人第一次交谈的地方。
纪傕忆再次开口：“你让舒雀把猫从我家带走。”
这回他说清楚了。
“为什么？”宋纾韫迅速反问。
“它掉毛...”
“掉毛算是不可控的因素。”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流浪猫是他们两捡的，凭什么受罪的是他。
“那舒雀把猫送去你家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
绕不出来了。
两人坐在长椅的两端，中间隔了三个人的空间，阳光穿过紫藤萝架像舞台上的聚光灯正巧打在两个人正中间，想把两个人引到一起。
原本该忙碌紧张的高三，偏偏在他们两这里，时间刻意放缓了脚步，给足他们思考的时间，关于当下，关于未来。
宋纾韫起身：“你让舒雀送去流浪猫中心吧。”
“他不肯。”他昨晚就差发火了，可惜舒雀铁了心要把猫寄养在他那儿，程明惟无所谓，他不行，烦躁的很。
女生忽然转身、弯腰，小脸对上男生的脸，戏谑道：“他不会是对我旧情难忘吧？”
明明是说的是舒雀，却像是在调戏他。
纪傕忆转向侧面起身，“算了。”
留在原地的宋纾韫勾了勾唇，给舒雀发信息，“胖崽怎么样了？”
“给它找新妈了吗？”
舒雀那头回复的很快，“新妈没找到，找到一个干爸。”
她收起手机。
不错，办事比以前靠谱多了。
下午的时候，闻老师匆匆忙忙跑进教室，正打算说话，一群老师已经推门进来。
闻老师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佯装镇定的站在门边，一个劲的冲学生使眼色。
后面推门进来的都是一些学校领导，带头的又是杨老头。
杨老头清了清嗓子，“都给我把书包放到桌上，人往后挪一寸，跟桌子保持距离。”
完蛋！碰上临时搜查了。
底下有一半的同学捏着书包，神色慌张。
“快点把书包放下，人靠后！别动！”
靠门那一组连续三个同学的小说被搜了出来。
杨老头捏起其中一本，念：“霸道总裁和甜蜜小娇妻的婚后故事？”
面前的女生绞着双手不敢动。
杨老头火了，啪一下把书扔在桌上，连环炮一样骂道：“看这东西是想学会什么？学怎么找霸道总裁还是学怎么当小娇妻？还是学如何写好婚后故事？”
自己的学生这样，闻老师也无地自容。
女生的脸涨成猪肝色，班里有几个男生没忍住笑出了声，还好识相的马上噤声。
“没收！”
女生许是觉得有些委屈，顿时掉眼泪。
杨老头：“哭？一个马上要高考的人在学校看这种书，你还觉得我错怪你了？现在应该是往死里冲的阶段，你倒是有心情享受。”
杨老头身后的老师拿出一个塑料箱，把搜查出来的东西全扔进去。
小说很快就装满一箱子。
最后查到的是宋纾韫和纪傕忆，两人散漫的靠在椅背上，动作如出一辙。
纪傕忆压根没有书包，很快就查完了，倒是宋纾韫，杨老头翻开她的书包，面色尴尬，看了她一眼。
她挑了挑眉，“我没小说。”
杨老头摆摆手，说：“没事。”
前面被没收小说的一个女生不满了，跳出来喊：“老师，您这眼神，是告诉我们，您在包庇她吗？”
宋纾韫瞥了她一眼，嘴角浮上嘲讽的弧度，女生叫什么名字她没印象。
杨老头径直朝后门走去。
女生像吃了苍蝇，一脸难色。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女生拦住杨老头，“老师，您说是吧。”
杨老头：“她没藏小说。”
“谁知道除了小说，还有没有别的不该出现在教室里的东西呢？”
“别把我和你们混为一谈，”宋纾韫蹭一下起身，昂头挑衅，“你、配、吗？”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长得好看的女生本来就遭人妒忌，何况宋纾韫这种长得好看还没朋友的女生。
一群女生附和，一定要杨老头开包验证才行。
杨老头看了她一眼，征求她的意见。
身正不怕影子斜，宋纾韫对着刚才那个女生勾了勾手指，又笑了笑说：“来，给你个机会。”
纪傕忆眼前的昏黄世界里，纵然跑出来一只狡黠的狐狸，她的笑极具魅惑力，将敌人一步步引入圈套，也将他吸引过去。
她把书包从凳子上提起来，放手，不屑一顾的扔在桌上。
闹剧最不缺乏的就是看戏者，巴不得宋纾韫真藏了小说。
女生本就不爽，抄起她的书包一股脑的全倒在地上。
四五本书，书脊砸地，书页胡乱翻动，《新概念英语2》、《作文素材》、《数学高考模拟卷》
还有，一只拖鞋。
宋纾韫看到拖鞋的时候眼角一跳，不过只一瞬间，不到一秒，便恢复平静。
空气中夹杂着几缕尴尬。
“不服气的话，我的书包还有个内袋，你记得摸一摸，下次可没机会了。”语气轻佻，软中带刺。
女生好面子，心里又堵着一口气，直接抬手，食指指在宋纾韫脸上，“扬名规定不可以穿拖鞋进校，你摆明了无视校规！”
“......”
除了她妈还没人敢这么指着她说话。
宋纾韫毛了，拍开她的手，力道狠足，女生的手臂当即一块红。
“你看老子穿脚上了？”
女生不依不饶，“带了就是有穿的动机！凭什么你的拖鞋不被没收！”
几个老师看杨老头都没说话，自然安静的站在一旁。
还有几个无脑的女生低声附和。
宋纾韫无视老师，直接爆粗口怼上去，“瘸子还他妈穿两只鞋呢！”
女生哑口无言。
角落的纪傕忆抬头看了眼，遂而又低头，口罩下的嘴角微微扬起。
杨老头：“好了，好了，行了。”
宋纾韫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本想着息事宁人，谁知道那女的得理不饶人。
她走近那个女生，横眉立目，说：“我现在告诉你原因，你他妈听好了。我今早起晚了，为了快点来学校鞋子都没换就打算从卧室跳窗出来，左脚刚伸出去，拖鞋掉了，才意识到鞋子没换，换好了跳下去，捡上拖鞋跑来学校，这个解释你满意不满意。”
一气呵成，冷意凛然。
空气骤然凝固。
她就差走上前拽起女生的衣领甩一耳光了。
这是宋纾韫第一次发火。
也是第一次见宋纾韫说那么多话。
她鲜少有这样失控的情况。
这场闹剧，最后以杨老头把宋纾韫叫出去收尾。
教室内，闻老师在班上进行思想教育。
室外，杨老头：“今天迟到了？”
“嗯。”她心不在焉。
“真跳窗来的？”
“老师，我和您有那么熟吗？”
“......女孩子火气不要那么重。”
宋纾韫脸色不好，“您那句没事改成知道，或许就没这事了。”
也许杨老头不露出那样的表情，那个女生也不会起疑心，不过，杨老头只是一个发泄口，真正可恶的还是那个女生。
她叫楚越文。
又一个姓楚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