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慕荣枍》九日呀

3、第 3 章

　　林木兮一瞬间沉默了下来，任由荣枍抱着，过了好久才问:“你去看过荣阿姨和荣叔叔了吗？”荣枍松开了林木兮，声音略有些沙哑:“来上任之前回过林城。”林木兮点了点头，看着荣枍难受的样子自己的心瞬间也揪了起来。荣枍整理好情绪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说罢便起身走了。林木兮看着荣枍走后，无奈的叹息一声。

　　荣枍下了楼并没有走，而是点了根烟在楼下站着，他心里很难受，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又想起了林木兮，尤其是刚才看到林木兮那故作坚强的样子，更是揪着似的疼。他想起了回林城的那一通电话:

　　“卧槽，你真的是我荣枍哥吗？你他么还活着怎么到现在才联系我。”说到最后，一开始震惊的男高音带了几分哽咽。

　　“是我，我回来了，知南”

　　“你他么去哪了？你知道我们多挂念你吗？你知道你走之后兮兮怎么挺过来的吗？你知道伯父伯母他们，，，，，你怎么连个音信都没有。”最后电话那头没忍住，直接哭开了。

　　荣枍静静地听着他哭，内心也百感交集，等着彼此平静下来。过了好久，才听到对方说话“哥，你现在在哪？”

　　“我在林城，在墓地”

　　“……哥，你真该好好感谢兮兮，当年伯父伯母的事都是兮兮一手操办的，认领遗体的时候明明害怕的不行，却还是强装镇定。你不在，所有的孝道她都帮你尽了，伯父伯母出事的那几天，她眼都没合过，本来在我们庇护下长大的小姑娘，却生生的承担了不属于她的责任，葬礼过后原本硬撑着的弦松了，硬生生昏睡了两天。”

　　荣枍站在父母的墓前，听着蒋知南的话，脑海里浮现出林木兮的模样，鼻子禁不住一酸，眼眶便湿润了，那是他的女孩呀！

　　“哥，你当年去了哪里”

　　荣枍回过神来，去了哪里呢？他这些年的每一天过的都是刀尖上添血的日子，活下来的信仰就是林木兮，这么多年最后悔的就是走之前没好好抱抱她，只留下了硬生生的一句，我们分手吧！一到闲暇时脑海里最常出现的就是他说完分手后林木兮那错愕的表情。

　　“我当年一毕业就被选去边境当卧底，不是不想联系你们，是不敢联系。”一句话道出了这么多年的苦楚。

　　“哥，，，，”蒋知南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就是他佩服荣枍的地方，保家卫国别人可能都只是嘴上说说，而荣枍却一向付诸行动。“你当年怎么就选了这条路呢？”

　　是啊！他当年高考林城第一，这样好的成绩去哪里都行，可是怎么就去了军事学校去当了兵呢？犹记得他高三那年，林木兮刚上高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迷上了军装，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着军人好帅，她也好想穿军装。有一次实在被念叨烦了，就逃了课带着林木兮去了学校一个cosplay社团，他和社长是熟人，便托了关系找了套军装让林木兮穿上拍照拍了个够，看着林木兮傻乐的表情，他自己的心情居然也出奇的好。他自己向来怕麻烦，可是林木兮就是个天生的麻烦，他管着管着竟也甘之如饴。荣枍觉得自己可能快疯了，跟蒋知南打个电话，脑子里想的居然都是林木兮。

　　“你还记得吗？我高三那年，兮兮那段时间很喜欢军人。”

　　“卧槽，我猜的就是这个原因，你也太豁的出去了。”

　　“本来是想着兮兮喜欢才报的这个学校，后来是自己喜欢上这份职业，喜欢上了军人的那种满腔热血。”说起军人荣枍略带了几分自豪，语调也不禁轻松了起来。

　　蒋知南在电话那边听的颇有些震惊，荣枍从小到大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就连他这个发小也从没见他对什么事有强烈的热爱，当然林木兮除外，现在又加上一个守卫国家。他有点迫不及待想见一下七年未见的荣枍了。

　　“哥，你等我，我定明天的机票，回去咱们再好好唠唠”

　　“嗯，好，对了，你把兮兮的联系方式给我发一下。”

　　“咳咳咳，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她现在在B市当律师呢！我把她的微信微博等所有号都给你。对了，你以后去哪呀？”

　　“B市警察局，过几天就去上任”

　　“咦？那你不在部队了？”

　　“嗯，手受了伤，握不了枪了”

　　蒋知南沉默了，一句轻描谈写的受了伤让他的心扎了一下。荣枍这么多年枪林弹雨的生活有多不容易啊！更何况他这种闷葫芦性子，受的伤受的委屈从来都不擅长表达。他还记得小时候一群熊孩子们爬废弃的墙，他爬上去之后不敢下来，更不敢叫大人，林木兮最后把荣枍叫了过来，当时也是小小的荣枍眉头一皱，看向他的眼神有些犀利问他:“下次还敢不敢爬了？”他骑在墙上怂的不得了立马摇头“不敢了，我再也不爬墙了。”荣枍看他认错态度良好，正想给他找个垫脚的东西。结果他以为傻不愣登荣枍要走，一时脑抽就跳了下去，实实在在的砸到了还来不及反应的荣枍身上。他趴在荣枍身上倒是不怎么疼，却听到荣枍“呲”了一声，这边林木兮哇的一声哭了“血，荣枍哥哥流血了。”吓的他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看到了荣枍腿上扎了一根生锈的钉子，白色的裤子已经染的都是血。他正想张嘴哭，就听到荣枍说:“你闭嘴，我爸妈现在不在家，去你家你肯定挨揍，你现在去兮兮家把林阿姨叫过来。”他当时真是害怕极了，跑的飞快叫来了林阿姨。过来看到荣枍正在轻声安慰吓哭的林木兮，林阿姨本以为不严重结果看到荣枍的腿也吓了一跳，赶紧把荣枍送到医院处理，他记得清楚，从头到尾年仅八岁的荣枍都没哭一下。当然事后，他和林木兮都被自家的家长揍了一顿。

　　收回思绪说到:“这样也挺好，以后至少不会让我们跟着提心吊胆了，也好好补偿一下兮兮吧！她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荣枍在楼下站着，不知不觉地上就一堆烟头了，看了看空了的烟盒，觉得自己的烟瘾愈发大了。扔了烟盒后拿出手机拨了个号。

　　“知南，找个时间叫上我们一起长大的朋友吃个饭吧，权当给你接风了”

　　“哥，咱俩谁给谁接风呀？你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呀！在兮兮那碰壁了？要找助攻”

　　“啧，你少点话不行吗？又想挨收拾了？”

　　“嘿嘿！不想不想，那等我林城这边生意和B市交接完咱就聚啊！”蒋知南从小被荣枍打压惯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土匪就怕荣枍，偏偏还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和林木兮一样是荣枍的小跟班。

　　挂了电话之后，荣枍觉得有些孤单，以前有父母有林木兮，在部队还有战友，现在退役了，父母不在了，林木兮只能看也不能抱了。偌大的B市自己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人生第一次这么没有目标，这么彷徨无助。

　　在路边随便找了个酒吧便进去了，要了酒之后一直有各种各样的女人来搭讪，但都被荣枍一个眼神瞪走了，后来实在觉得酒吧太吵。拎了两瓶酒打了个车就回到了家，家里空落落的房子是他当局长给分的，比林木兮的房子大了一倍，可是没有一点烟火气息。他第一次这么讨厌安静，讨厌冷冷清清。一个没控制住便想起了林木兮，她笑的，闹的，哭的，各种各样的她在脑海里出现着。

　　荣枍很少喝酒，这种失控般的借酒消愁更是第一次，谁知却越喝越清明。其实三年前他见过他父母，就在他们飞机出事的前一天，当时他做完卧底之后，最大的毒枭没抓到逃到了a国，a国常年战乱不断，想要抓捕毒枭更是难上加难。由于他对毒枭比较了解，上级便抽调他加入特战部队出国抓捕毒枭。在a国期间接受上级命令护送一批中国公民，那批公民里面就有荣爸荣妈，荣爸荣华是科学家，当时去a国采集一份信息，荣妈宋可心是大学教授不放心荣华就请了假跟着去了。宋可心在a国见到他的时候泣不成声，就连情绪向来内敛的荣华都忍不住红了眼。得知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不是失踪而是报效国家，荣爸荣妈满满的都是骄傲。分别的时候宋可心拉着儿子说让他执行完这次任务就回家，给兮兮解释清楚，回家给他做最喜欢吃的醉花鸡。可没成想这一别就是永别，飞机还没飞出a国就坠毁了。他当时正出着任务和毒枭做最后一搏，紧要关头心突突的跳，总感觉要发生些什么，一不留神便中了一枪接近心脏，他也不是吃素的，倒下的时刻解决了毒枭，只是没成想，一颗炸弹炸了过来。再醒来就是两年后了，两年在床上躺着肢体都有些萎缩了，花了一年的时间复健，现在看上去是很正常了，只是他再也回不了部队了，他的右手里有颗弹片取不出来，正常的生活是无所谓的，就是没法用力，灵敏度也不够了。他康复后，组织上念及他过往的功绩，便想着给他找一份好工作，正巧B市局长退休有个空缺，便把荣枍给空降到了B市。

　　荣枍抱着酒瓶在沙发上懒懒的坐着，警服脱了只剩下里面白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袖子挽到手肘处。(嗯！鉴赏完毕，充满诱惑！)荣枍的大脑空白了片刻，突然就很想听听林木兮的声音。拿出手机犹豫好久终于把号拨出去了。

　　“喂你好！”

　　“……”

　　“喂”

　　“……”

　　林木兮接了电话，结果对面一直没人出声。心里有个直觉，是荣枍打的，所以林木兮便不再说话，等着对面出声。荣枍听着林木兮浅浅的呼吸，心里总算踏实了一点，不再那么空落落了。林木兮最后没熬过荣枍，忍不住说话了:“荣枍，你再不说话我挂了。”

　　对面呼吸一顿，声音便传了过来:“兮兮，我想你了。”林木兮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她当年和荣枍在一起的时候，荣枍都没说过这种话，当年的荣枍闷的想从他嘴里听到情话比登天还难。

　　“兮兮，我好难受，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兮兮，我好孤单，我想你，我想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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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就喃喃着没声了，林木兮一直沉默着，不是没话说，而是不敢说，怕自己一张嘴就哭出声来。她心疼荣枍好不容易回家却物事全非，也心疼自己七年来的执着。嘴里说着放下了，可是心里却没有一刻停止过想念荣枍。她从小待在荣枍身边的时间比待在父母身边的时间都要长，可是荣枍一夜之间就想人间蒸发一样，一消失就是七年，说回来就回来，她心里很不甘。

　　听着电话那边平缓的呼吸，她觉得荣枍可能睡着了，便挂断了电话。一个人在床上抱着膝盖思绪乱飞:荣枍那么一个情绪不外漏的人，居然会说想她，听刚才的情况，他应该是喝醉了，可是她很难把喝醉和荣枍联系起来，荣枍做事向来很有分寸，不会放纵自己的，但是他知道自己父母双双离去的消息，应该会借酒消愁吧！林木兮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荣枍有失控的时候，更没见过他喝醉酒的样子。当年蒋知南第一次表白校花失败后，硬拉着林木兮去喝酒，说什么借酒消愁。这事被荣枍知道后，蒋知南和林木兮一滴酒没尝到，反而还挨了荣枍一顿批评，荣枍对于蒋知南借酒消愁的行为很是看不上，臭骂他一顿后警告不准再带林木兮胡闹。想到过往不禁有些苦涩，她如今再也不是在荣枍的庇护下和蒋知南一起胡作非为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