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的自救》春意浓不觉晓

44、舅舅

　　许睿谦起了个大早，今天他要去学校领成绩单。刚走出门外，就看见司机在外面熟悉的黑色轿车旁站着，恭敬地说：“许少爷，请上车。”

　　许睿谦打开后座车门，坐进去。司机从驾驶座递过来一个文件袋，他问，“这是什么？”

　　“这是您的户口本。少爷已经交代人办好了。”

　　“哦。”许睿谦接过来，他都忘了，高中报名还需要户口本。

　　到学校，许睿谦下车，他走了好远，忽然回头向后面看去，司机并没开走车，还停在不远处的路边。

　　班级里挺闹腾，学生们的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些兴奋与激动，他们彼此炫耀着，分享着，他们这短短两个星期都玩了些什么。

　　许睿谦被王瑶逼着加入了他们的讨论。王瑶说，她去了她市里的亲戚家玩，她问，许睿谦做了什么。许睿谦直截了当地说，看书和游泳。

　　王瑶嫌弃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许睿谦全程只说了这一句话，其余时间里他都只是作为一名旁观者。

　　班主任从外面走进来，有学生带头起哄，班主任也不像以前那样凶恶地斥责他，反倒脸上带着笑意，让他们安静下来。

　　她手里拿着所有人的成绩单，“老师很高兴，你们结束初中学业，迈向高中。我们班今年的中考成绩特别好，希望你们以后还要继续努力……行了，我也不耽误大家时间，领了成绩，就抓紧时间去学校报名吧。”

　　成绩单一发，许睿谦又是妥妥的全年级第一，比王瑶高二十多分。王瑶对比了一下成绩，果然，学霸就是学霸，不是她这等凡人可以匹及的。

　　许睿谦跟王瑶及旁边的同学们道别，在喧闹声中走出教室。校园小路两旁，梧桐树翠绿的叶子，已有手掌那般大小，花坛里的月季，已经长满尖刺，开得娇艳动人。

　　时间过得可真快，许睿谦不由得感叹。他慢悠悠走出学校。司机应该是注意到他从学校里出来，赶紧从车上下来，给他开车门，问道：“接下来，您是要去市一中吗？”

　　许睿谦漫不经心瞧了他一眼，司机赶紧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似乎生怕被他瞧出些什么。

　　“去市一中。”

　　司机这才松了一口气，往市一中赶去。

　　像许睿谦这种成绩非常优异的学生，尽管报考的是市一中，全市最好的高中，但接待老师全程和蔼可亲，整个过程相当顺利。他还承诺给许睿谦减免高中三年的学杂费，只因为他是市第一名，中考状元。

　　报完名，许睿谦回去。大中午就看见，王妈拿把大剪刀修灌木丛，许睿谦注意到她脚下根本没有剪掉的残叶。

　　王妈一看见许睿谦，两眼放光，主动上前，“许少爷，您回来了。”

　　许睿谦不冷不淡地回她，“嗯。”

　　王妈跟在他后面进了屋，许睿谦把文件袋放在客厅桌子上，转身去冰箱找水喝。

　　王妈殷勤地跟在他后面，像个跟屁虫。许睿谦喝了口水，“王妈，你有事？”

　　她主要是怕许睿谦对钟岑告状，说道，“前几天，我是去本家帮忙来着。”

　　她停下来，是希望许睿谦问些什么，但许睿谦偏偏什么不说。

　　王妈只能自己接下去，“哎呦，夫人的大哥，嫂子一家全都来了，可别提多热闹了!这不，我才顾不上这边!”

　　许睿谦说，“没事，你尽管去帮忙，反正我这也没什么事。”

　　王妈料到许睿谦会这么说，毕竟她也是和许睿谦相处了几个月，“许少爷，其实我知道。咱们都不容易，不都是为少爷服务的嘛!”

　　许睿谦撂下一句，“我不会和钟岑说的。”拿起文件袋，去了一楼客房。

　　许睿谦把户口本放到他的旧包里，无意间翻到母亲的手机。它很旧很小，屏幕上也有了一些清晰的划痕，因为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用过，手机早就因没电而关机。

　　许睿谦找到充电器，给手机充电。大约充了五六分钟，手机就能开机了。一开机，首先跳出来的就是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全是许睿谦的舅舅。信息大意是，为何联系不上许睿谦的妈妈。

　　许睿谦犹豫再三，回拨过去，另一边没有马上接，许睿谦等了一会，才在嘈杂声中，听到舅舅久违的声音。

　　舅甥之间并没有什么好聊的，实际上，以往十多年，许睿谦几乎没和他舅舅说过几句话，更别说见过面。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就是许睿谦的母亲，现如今，也断了。

　　许睿谦除了隐瞒下母亲是自杀，其余都如实和舅舅说了。许睿谦舅舅出乎意料，并没有追问什么。

　　许睿谦母亲刘兰年轻的时候是一流大学里的大学生，当然这仅限于她，她的哥哥不过是个连高中都没念下来就去工地打工的人。兄妹之间小时候很亲密，但渐渐长大，走上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往日的亲密无间也都过去了。只是后来，许睿谦家实在困难，刘兰才不得不联系自己的哥哥。

　　许舅舅什么都没多问，他嘴笨，不会说话，也没什么见识，他自知自己就是一辈子使大力的命。他叹了口气，舅甥沉默片刻，许舅舅下了很大的勇气说，要他好好念书，大不了以后他供许睿谦念书。

　　许睿谦说不用，他有奖学金，而且高中三年学杂费全免，平常也有打工，。许舅舅听完，又是一阵沉默，才开口说，行，那就这样，要许睿谦好好的，他得接着去干活了，要不包工头又要骂人。

　　许睿谦说这个电话号码以后也不会再用了，许舅舅说也是，他妈妈也不在了，要许睿谦把他的手机号码发给他，要许睿谦好好学习，有困难找他。

　　许睿谦应下，许舅舅把电话挂了。许睿谦把舅舅的电话号码记下来，把充电器拔下来，连同手机又放回到它原本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