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如何委婉拒绝想表白的学弟》泉石

2、花梨2

　　5.
　　不对劲，很不对劲。
　　那天晚上，宫治把她送到楼下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一切都不对劲起来。

　　少年以一种极为强势的方式挤进了花梨的日常生活中。
　　倒不是说他和之前联谊会上那个不讲道理的学长一样，要求花梨答应什么，而是这个人会很主动地向她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
　　花梨并不讨厌，却很纠结。

　　如果看不出来宫治是什么心思，花梨联谊会上就白拒绝别人了。
　　让花梨纠结的是该怎么委婉地拒绝他。
　　作为大二的大学生，和高二的学弟交往，怎么想都是一件很糟糕的事。但宫治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
　　花梨越发觉得，双胞胎，果然可怕得很。

　　6.
　　事情的转机在宫治以道谢的名义约她吃饭。
　　花梨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打算再吃饭时表明自己的态度。

　　到了见面当天，花梨将洗好的外套叠好放进纸袋，还带了之前联谊会借口离开时宫治随口提的布丁做谢礼。
　　“这里这里——”刚到约好的车站，她就听见了治的招呼声，望过去的时候怔了一下。
　　宫治穿的私服，修身的衣服显得身高腿长，出色的外貌吸引了不少人回头。
　　花梨心想，但凡宫治同学已经大学了呢，她说不定就会主动追求他了。

　　“宫君，等很久了吗？”花梨收回那点可惜的心思，走了过去，把装着衣服的纸袋和谢礼递过去。
　　花梨的称呼出口的瞬间，宫治就愣住了，他快速回神，本来打算牵住对方的手十分自然地接过花梨递来的东西，神色如常：“没有，刚到。”
　　他们选的店是网上小有口碑的一家家庭餐厅，店主是一个独居老人，孩子已经搬出家独立生活。临近午市，店里客人不少，老人会和每个客人打招呼，熟客连餐都不用点，说一句老样子店主就知道做什么了。
　　花梨他们坐在靠窗的一桌，轮到他们的时候，店主还挨个问了两人忌口和口味咸淡。
　　等待的时候，宫治就撑着脸望着在后厨忙碌的老人。花梨一开始没注意，发现后不由观察起宫治来。
　　平时看不出来，球场上的他就更可怕了，让人都不会去注意少年的眼睛其实有些圆。
　　他眼睛轮廓并不像大众喜欢的那种带着精致的锐利的美少年。透过玻璃折射的光落到他深灰的眼睛上，让没什么表情的脸，显得有种呆呆的可爱。

　　只看身高都能给人压迫感的宫治可爱？
　　花梨被自己无厘头的想法逗笑了，轻微的笑声吸引了宫治的注意力，少年用疑惑的目光望过来，更显得花梨的感觉没错。
　　她弯了弯唇：“没什么。”
　　这时候他们的饭也上来了。

　　浓郁的酱汁包裹住晶莹的饭粒，花梨吹散热气后送进口中，在味蕾炸开的鲜味让她眼睛一亮，甚至没来得及称赞，又吃了几口。
　　等一开始的鲜味过去，花梨才放慢速度，又分神去看对面的宫治。
　　对面宫治的进食速度无愧于他运动男高的身份，看得花梨都忘记吃东西了。直到宫治吃到最后偶一抬眼，和花梨对上视线，他才停了下来。
　　看见花梨盘中还剩了不少，宫治正色：“不合胃口吗？”
　　花梨笑着看他，轻轻摇头：“很好吃，只是看宫君吃得很认真，不小心看入神了，还需要加一份吗？”

　　宫治毫不犹豫地点头，花梨笑意更深，转头对着吧台的老人说再来一份。
　　老人从吧台后看了眼他们的桌上，问道：“是那位小哥要吗？”
　　“对。麻烦您啦。”

　　这下宫治反而有点不自然了，他大概终于找回了一点池面包袱，放慢了进食速度。
　　可是一直被花梨看着，他总觉得有些别扭，终于忍不住道：“为什么一直看我？”
　　“宫吃饭的时候很可爱，”花梨说着，又添了一句，“刚才的样子更可爱。”

　　宫治的眼睛不由睁大了不少，他像是头一回认识花梨一样看着笑意盈盈的学姐，卡了好一会儿才道：“学姐，别看我了，你的再不吃就凉了。”

　　花梨这才应了声，垂下头慢条斯理地吃起自己的东西，时不时感受到对面投来的目光。
　　——唉，高中生，这下明白成年人的可怕了吧。

　　7.
　　无论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来吃这顿饭的，毋庸置疑的是这顿饭的味道十分治愈人心。
　　他们告别店长，推开店门被暖洋洋的阳光一照，花梨就有点走不动道，但好歹还记得今天的目的，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下意识瞥了眼身边的治。少年唇轻抿着，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被追求的对象夸可爱，确实是高兴不起来的事吧。
　　花梨有点不忍，但是和高中生是原则问题。她主动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宫君。”

　　宫治下意识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见花梨一脸郑重其事，微一愣神，转过身认真看着她：“白鸟前辈，怎么了？”
　　“虽然可能是我会错意了，”花梨有些难以启齿地避开他的目光，“但有件事我想让宫君知道，我……”

　　在花梨没有看着宫治时，灰发少年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恍然：“我大概知道。”
　　“诶？”
　　宫治有些生硬地扭过头：“十一月是兵库的春高代表决定战，白鸟前辈来看我们决赛吧。”
　　花梨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到了排球赛上，她思索未果，打算重启话题：“我是想说……”
　　“我知道，”宫治的眉毛皱起，灰发少年烦躁地抓了下自己的头发，“我只是想问，能不能先看我打完这场比赛。”
　　“能不能等到之后再做决定。”
　　“……”

　　花梨没说话。
　　现在离十一月还长。理智来讲，她不该拖到冬天，但是看见宫治的表情，花梨最后还是答应了。

　　8.
　　“所以就算是看完比赛你也不会改变想法？”美津子表情复杂地看着花梨。
　　见花梨沉默点头，美津子嘶了一声：“花梨酱有时候真的好无情。”

　　花梨看了眼闺蜜：“你遇到这种事也会这样啦。我虽然可以接受年下，但是他才高中。”
　　“高中怎么了？”美津子摇头，“你们也就差三岁。”

　　花梨“嗯”了声：“但他还是学生。”
　　“？”听听听听，好想你不是学生一样！

　　见美津子满脸疑惑，就差把“你也是学生”给说出来了，花梨瞥她一眼，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样的年纪，他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呢。”

　　美津子嗤笑道：“其他高中生不一定，但是像这种强豪名门的运动生，恐怕比我们都还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这种社团的训练一般都会十分严苛，不抱着认真的心态是支撑不下去的。
　　而且，全才毕竟是少数。在选择加入这种社团并坚持下去时，这些人已经对未来是学习上大学、职业运动员或是其它方向的发展有了大概的规划。

　　“你在说笠川吗？”花梨问。
　　“那个笨蛋！”听见男朋友名字，美津子从沙发上坐起来，而后又支支吾吾地说，“他也算吧……他已经接受俱乐部邀请了。”

　　“所以呢，不考虑其它的，你喜欢宫、宫……”美津子皱起眉，搞不清楚花梨说的是哪个宫。
　　“治。”花梨接上。
　　“哦，宫治。那你喜欢他吗？”
　　花梨没有回答。
　　“ka——rin——酱？”没有听到回答的美津子追问道。

　　花梨把脸埋进抱枕，轻轻说道：“话说那么满，万一没进决赛呢……”
　　“什么什么？”
　　“好烦呀！”花梨从身边揪了只抱枕扔过去，“你去找你的笠川前辈啦！”

　　9.
　　到了十一月，兵库县的春高决定战终于到了，稻荷崎果然是参赛方之一。
　　花梨戴着口罩坐到观众席。
　　她高中参加的都是些运动量不大的室内社团，基本和这种大型赛事无缘，也就认识了美津子后总被带去看学校排球社的比赛。
　　决赛的两所学校应援声震天。
　　第一次见到应援团还带乐团的花梨震撼地直接在手机里问美津子排球赛是不是都这样。
　　从稻荷崎毕业的美津子：“……也不是吧。”

　　等到双方队伍首发球员入场，花梨愣住。
　　她看了好几遍稻荷崎的球员，都没看到双子中的灰头发，只有他的金发兄弟站在场上。

　　虽然相处不多，但花梨知道宫治不是会随便爽约的人。
　　她听见稻荷崎应援团的人也在问双子怎么少了一个，听来听去知道了个大概，好像是宫治身体出了状况，稻荷崎临时换人。

　　花梨一时之间不知道还要不要看这场比赛。
　　她给宫治发了邮件，问他身体怎么样了，宫治没有回复。等到比赛结束，花梨还是放不下心，又问他在哪里。
　　宫治始终没有回答。

　　等到颁奖典礼结束，体育馆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花梨才从观众席里起身，缓缓走到室外。
　　刚出来时，就刮过一阵风。花梨紧了紧自己的外套，没有去看另一边穿着红色运动服的高中生们，向车站的方向走去。

　　她想，果然是高中生啊。

　　10.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回复就是拒绝。其实就算宫治去比赛了，她的决定大概也不会更改，所有的一切只是重新走上了正轨罢了。
　　晚上她抱着美津子哭完，被好友推着进了浴室：“好了好了，睡一觉告别以前，明天去联谊，总能遇到心动的。”

　　提起联谊，花梨又想起上次糟心的经历，而后又想起宫治。
　　见花梨眼眶又红了，美津子连忙捂住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说了。

　　花梨也知道自己再哭下去就要给美津子造成困扰了，垂眼打算关门时，手机响了起来。
　　她擦了擦眼睛整理好心情去拿手机，连备注都没看就接起来了。
　　“白鸟前辈，”电话另一头，传来了宫治微哑的声音，“抱歉，明明约好了，但我今天没有上场。”

　　花梨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想被对方听见自己和平常不一样的声音。

　　这一边迟迟没有回话，宫治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我没办法得到……”
　　“身体好点了吗？”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后，花梨才问道。

　　少年的声音顿住，听筒里只剩下他的呼吸声，花梨听到宫治“嗯”了一声。

　　“稻荷崎赢了。”花梨又道。
　　“嗯。”

　　“春高加油。”
　　“……嗯，”这一次宫治问了其他的话，“你会去看吗？”
　　“你上场的话。”花梨走到沙发边上，找到舒服的姿势，向后陷了进去。

　　电话的另一头是长久的沉默。
　　花梨继续说道：“冬天很冷，所以要照顾好身体。”

　　“白鸟前辈。”
　　“怎么了？”
　　“我喜欢你。”宫治的表白完全没有任何预兆。
　　沙发上的花梨眨了眨眼睛：“如果你愿意等的话，毕业后再和我说一次吧。”

　　“现在不能说吗？”宫治的声音提高了些。
　　“不能，”花梨叹了口气，“你知道我的答案的。”
　　“那——明年？”少年拉长声音，试图讨价还价。
　　“还有半个月就明年了。”花梨不由笑出声，坐在她对面的美津子一脸没救的表情。
　　“被识破了啊，”宫治的声音里并没有可惜，他接着就提出其它问题，“那每天晚上可以和你打电话吗？”
　　“考试和比赛前不可以。”
　　“下周休息日可以和我一起出门吗？”
　　“可以，上次的布丁喜欢吗？”
　　“很喜欢。那以后前辈可以把每周的休息日都分给我吗？”
　　“我也有自己的社交哦，宫。”
　　“……我可以叫你小花梨吗？”
　　“……花梨。”花梨有些无奈地否决对方。
　　“好吧好吧，最后一个，”宫治的声音紧张了起来，“花梨可以叫我‘治’吗？”

　　花梨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另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治你是淹在水里没办法动吗!你还要在里面待多久，你也待太久了吧！你不会是在……”
　　“抱歉，待会儿再联系。”
　　治的兄弟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在侑说出更离谱的话之前，治压低声音慌乱地打算结束电话。

　　“哈？你在偷偷和谁说话？混蛋治我好心让你先洗，你在里面——”
　　电话挂断了。

　　花梨噗嗤笑出声，然后听见了好友幽幽的声音：“啊，安慰你那么久都不值一个电话的效果。”
　　“……”花梨眨眨眼，凑过去抱住好友，“谢谢小美津。”
　　“你受了什么刺激，不要乱取外号啊！”美津子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