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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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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蒋太看了,都自叹弗如。
说:“果然是老了,哪里像你们小辈,一个个精神饱满,身体有永动机似得。”
蒋叁抱着她老人家亲吻,又是笑,说着:“谢谢妈妈。”
今日是他的生日,家里人当然为他庆祝。
还有一干从小认识到大的朋友从国外回来了,特意为他买了鲜花礼品,一大家子好不热闹。
几位长辈聚在一起不免羡慕唏嘘:“一晃眼都长大了,可是Johnson还是这么粘人,我记得小时候他就极其懂事,说生日最喜欢妈咪煮的长寿面,如今长大了,还是这么懂得讨母亲欢心。”
蒋太的喜悦洋溢在脸上,却偏偏装作嫌弃:“唉,如今他哪里需要讨我欢心,我倒盼望着他能姑娘的欢心,早日搬出去不要打扰我的清闲。或者他自己做了父母,就知道当父母的诸多不易了。”
对方听出这话里有话,立刻抓住话柄对蒋叁说:“Johnson,你妈咪这是催你早日成家立业,早生贵子呢。”
一席话把所有人都说得哈哈笑起来,蒋叁也站在母亲身边哈哈直笑。
蒋太拍着他环绕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向众人说:“我不催他的,一切都看他自己的意思,所以你们想要推销你们的女儿上门,找我没用,没用。”
说着还摆了摆手,惹得一屋人又是笑声阵阵,仿佛真的不心急儿子的婚姻大事,并且也一向对于儿子的私生活毫不干预。
如此开明大度的态度,倒是豪门罕见了。
餐桌上,蒋太客套地又问起朋友儿女近况,毕竟和蒋叁一块儿玩到大。
朋友不免抱怨:“哎,现在一代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论如何,就是不愿结婚。我家那个老大,已经谈了十几个女友啦,也不见他愿意领回来一个,我问他为什么,你猜他说什么?说嫌麻烦啊,这个衰仔,真的是气死我啊!”
蒋太应付着笑笑,说:“年轻人都这样,你也别太急了。”
朋友又接着说:“还好我还有个女儿,贴心是比老大那个贴心啦,但是我怕她太爱读书,读到博士,天天就对着她那些实验,还怎么嫁人?哎,好在听我的劝,从美国回来啦,我叫她先随便看看,玩玩,有什么喜欢的事情可以慢慢做啊,何苦要逼迫自己逼得那么紧呢?”
蒋太听出朋友的担忧,笑了笑,说:“现在这一代年轻人都要强,比我们那时更努力,这是好事情。你也别太焦虑,如若不然,等Joanna回港,我叫蒋叁帮他介绍几个朋友,年轻人嘛,在一起多玩玩就熟悉了。”
朋友果然一听这个提议立刻拍板,还叮嘱蒋叁一再说:“一定不要忘记哦。”
蒋叁笑得如沐春风,和宴康在一起的一夜,果然令人精神愉悦,活力焕发。
他想起和宴康认识的整个过程。
起初只是从旁人嘴里听到了他是同志的事实而太过震惊不敢相信。
之后由母亲介绍,便知道了他是自己的弟弟,是真的弟弟。
由此自己便信了,自己在这世上真的有个兄弟,是父亲的私生子,且还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同样喜欢男人的同志。
那一瞬间的心情不可谓不微妙复杂,不可言说,只能装作镇定地岔开了话题去握住母亲的手说:“是母亲您多年来受委屈了。”
其实鬼知道当时看到宴康的一刹那,自己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再去文华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自己有些在意,心疑是那一次无意的偷听,窥破了他的秘密,所以伤害了他。
再以后,无意在酒店一角的小花园听得他在与人高声谈论,什么拥有一半的豪门血统,什么待价而沽,那些浑话恶语听得人满脑发痛。
还没来得及多考虑就先一步跨出腿去,愤愤然地教训了他:“不要自轻自贱,不要挂着蒋家的旗号招摇撞骗。”
他听过了自己的教训,像头一回那样,眼神怯怯的,仰着一张脆生生的脸,脸上没什么表情,空洞且乏味,但是不知怎的,他整个人,却像是写满了忧伤和伤害一样,盼他给只言片语的解释,或者是满不在乎的反驳和反抗,无论是什么样的回应都好,可是他却一样都没有。
气急了,自己只能拔腿而去,一个教训的字眼也再说不出来。
第二天叫了秘书去调查他的家庭情况成长背景回来看,才明白过来,他只得二十一岁。比自己整整小了一轮。
出生市井,高中刚念完就辍学了,且因生母尿毒症恶化,不得不外出打工补贴家用。上有两个姐姐支撑,但是却也收入微薄,都没嫁人。
那一瞬间好似全然能够体谅明白宴康他在腌臜缝隙之间辗转求生,屈辱挣扎的整个过程。
可是明白归明白,却依旧心情难以平静。
人人都是同人不同命,这句话如今再听,他蒋叁终于体会其间深意了。
但他始终不相信宴康是那样的人,所以刻意问了秘书:“能了解到感情交友情况吗?”
秘书说了:“感情经历简单,没有交往过任何女性。”
大概是不愿意问得太露骨了,却又不得不问出心中疑惑,于是换了个方法问:“那亲近的男性呢?或者是好友之类的?”
秘书也说了:“好像有几个在一起长大的朋友,不过都是邻里,所以认识也不奇怪。”
听到这个答案才真正放心了。
他合上资料道:“谢谢,这份资料我留下了。”
将资料塞进保险柜最深处,并不想让任何知道自己调查过弟弟的事情。
晚饭吃过了就散,他没有留下来陪蒋母一起招待客人。
回到自己的卧室之中摸出手机来想给宴康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做什么。今天这样开心快活的日子,理应和他一同分享的。
可是,喜滋滋兴冲冲地准备好了拨出电话,手指分明已经快按下了,却突然心生了犹豫。宴康他……也许并不是真的喜欢自己随意打电话给他。
况且今日只是自己生日,打电话过去是要表达什么意思?
是想要礼物吗?还是讨一句好话?
和宴康在一起的时日虽然快乐,但是说到底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妥当,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厚着脸皮求他,那么还会有两人在一起的时光?
蒋叁自己也不敢肯定。
眼睛盯着屏幕上“宴康”两字,不由自主地,又再一次想起了上一次和宴康争执的时候。宴康说:“你高高在上当然从不用担心,出了事有整个蒋家为你做公关,可是我呢?我有了事只有我自己。”这句话当真堵得自己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宴康眼神里好像藏了尖刀,无所顾忌地刺向自己,纵使自己有许许多多的话滚到了嘴边又一再按下,面对着那样的宴康,好像辩解再多都无力。
于是这个电话便没打了。
亮起来的屏幕也渐渐变成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