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报说你喜欢我》嘉九禾

62、第六十二章

　　总的来说，少年都有点藏不住的不服输。淮煊脱口后也觉得没什么后悔的，甚至有点没说痛快的意思。
　　但周航咳得太惨烈，脖子脸涨得通红，打断了淮煊有一直杆子长的话。
　　“心急的吃不了热豆腐，长嘴的喝不得白开水。”姜天浩也被岔开了思路，“航航，你还好吗？”
　　周航深呼吸两下，无力地摆了摆手。
　　于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淮煊讷讷闭上了嘴。
　　在所有人心痛到最后近乎麻木的对待中，模拟考像个发胀的气球，意料之中准时准点爆。
　　因为是模拟考，所以早上九点才开始，淮煊难得在学习日一觉睡到七点半。
　　早上天气很好，门外鸟鸣树绿的，淮煊单肩背着包蹲在自家门前打着呵欠等秦霁。秦霁远远就看见他低着头，穿着白校服外套，校裤带着两条杠，身薄腿长的，但就是莫名像个晒太阳的猫。
　　秦霁走过去他也没发现，直到秦霁打了个响指，才把他给喊得抬了头。
　　“有点困。”淮煊在地上撑了一下站起来，“腿都差点给我蹲麻，你怎么才来？”
　　“早餐多等了会儿。”秦霁解释着伸手拽了他一下，免得他站不稳摔花台上，“怎么困成这样，你昨晚干嘛了？”
　　“姜天浩那畜生，昨晚说什么大考大耍，小考小耍，我做完题上床后被拉着打了会儿游戏，后来把困劲儿一过，清醒得一匹，简直了，跟嗑嗨了似的。”淮煊靠着他走，“现在就有些微的困。”
　　他加重了“些微”，说着还用拇指食指在秦霁面前比了个几乎没有的距离，秦霁扫了一眼，冷冷地说：“是吗，我还以为你被掏空了呢。”
　　淮煊听见他用这样的语气嘲讽他就忍不住笑，索性重心倾靠到秦霁身上，不看路地说：“大哥，这么正经地说不正经的话吗？”
　　秦霁一只手拉住睁眼瞎的这位真正的大爷，嘴上还是没饶人：“对不正经的人说不出正经的话。”
　　淮煊怒了，跳着就往他肩上一挂：“你再说？”
　　秦霁仿佛早就知道他的动作，偏了一下站稳后就把淮煊半揽半拖地带着走，嘴角带了点笑地说：“嗯？”
　　淮煊眯了眼，在清晨的阳光下像个不怎么狡黠的松鼠，他把手勒在秦霁颈侧，问：“劝你想清楚再说，我正不正经？”
　　秦霁十分不为所动地看了一眼这个半缀在他身上的人，道：“你先下来再问这话比较可能得到好的回答。”
　　他说话时有淡淡的笑意，喉结上下微微动着，淮煊看了眼他近在咫尺的修长脖颈，十分想上去咬一口，但为了照顾附近早起可能会路过的各位邻居，也不想让男朋友在三十度的天气还得把校服外套拉到顶，于是艰难地忍住了。
　　“咳。”淮煊不情不愿地松了手，一句“这人长这么好看性感干嘛”已经在心里说倦了。
　　“吃早餐了吗？”秦霁问。
　　淮煊把滑下去的书包带拉上去，随口说：“吃了一点，没太吃好，我想着去学校旁买个羊肉泡馍揣进去。”
　　“吃么？”秦霁把手里一直拿着的小纸袋子递给他。
　　“嗯？是什么？”
　　“毒.药。”
　　淮煊：“……”
　　“……”秦霁咳了一声，把袋子撑开给他看，“吃不吃。”
　　“哇。”淮煊惊了，“我去！这么早的，哪儿来的蜜桃派？而且虽然不可思议，我昨晚真梦见了来着，咱俩真是心有灵犀。”
　　“如果你说这个，那不是和我，是和我妈。。”
　　淮煊：“……”
　　秦霁笑了一下：“她好不容易有一次早上醒来看我还在，非让等着她给做。”他没说的是，淮煊昨天回家车上因为无聊居然刷起了外卖软件，盯着蜜桃派多看了好几秒，于是给他带了两个。
　　“阿姨真是心灵手巧，我家何女士只会用我来做人肉叉烧包。”淮煊叼了一块，眼睛一亮真心夸赞道，“这也太好吃了！阿姨怎么这么厉害，也不腻，嚯，得让我家何女士学一学！”
　　“方女士盯着烤箱烤的。”秦霁替他捏着另一块的袋子，说，“给你写个做法？”
　　“可。”
　　夏日的清晨很热闹，日光明媚，鸟啼婉转，还是桃子味儿的。
　　这次座位是按照学号来安排的，所以秦霁自然在最后一个考场，淮煊在第一考场。
　　不过因为高三的已经走了，空出了教室，所以这次考试考场全在一栋楼。走到最后一个考场的门口，秦霁说：“你上去吧。”
　　淮煊点点头：“诶对了，这是你第二次来最后一个考场，此刻有什么想说的吗？”他笑得开心，尾音上扬，一副欠揉的样。
　　秦霁眉尾轻抬，不轻不重地说：“看来这次的第一将再次出自最后一个考场。”
　　淮煊想了两秒是要竖拇指还是中指，最后吐出一句：“……好了不起。”
　　秦霁绝不是一个傲得没边儿的人，不过对着淮煊，好像怎么开心就能怎么怼。他笑了一下要进去了：“中午一起吃饭。”
　　淮煊走到自己在最顶楼的考场，座位号是1，他坐下后掏出手机给秦霁发了一句：我同桌秦哥坐过的位置就是不一样，学霸的灵气经久不散，好评！
　　秦霁过了两秒后回：你学狗圈个地盘，以后就是你的了
　　淮煊：“……”你管这玩意儿叫男朋友？
　　过了会儿，监考老师进来，让上交所有跟学习无关的物品，淮煊连发了几十个表情包终于爽快，把手机扔包里一起交上去了。秦霁看着最后一张“野猪行为”的表情包，没忍住笑了一下，旁边的刘梁宏以为见了鬼。
　　秦霁提前交了卷，淮煊下来的时候他还在想这次的作文话题容易偏题，估计淮煊会觉得不太好写。果不其然，淮煊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作文杀我”。
　　秦霁简单说：“先去吃饭，全考完了我再给你讲。”
　　“好。”淮煊拍拍肚子，“吃什么，我好饿。”
　　“去小姨家？”秦霁说，“她今早打电话了，让过去吃饭。”
　　淮煊顿时沉默。他知道去秦霁小姨家挺好的，近，而且两场考试时间间隔挺长，刚好可以休息。但淮煊犹豫了一会儿说：“要不你去？我回趟家，我妈今天回来。”
　　何涧确实今天回来，但淮煊没必要非得回去，以往都是这样。淮煊知道自己在躲，他突然不太敢去见秦霁的家人。赵昌宇和黎御的事给了他一个提醒，他和秦霁的事不可能永远地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但他却有些害怕。无论是秦霁的父母还是小姨，他们都把自己当作秦霁的朋友，并真心觉得高兴，淮煊却觉得，自己现在可能没有办法面对他们的笑容。
　　他会害怕，害怕让他们少了这些笑；他也会愧疚，觉得在他们眼里，秦霁是这样优秀的人，如果和自己在一起，人生会不再完美。
　　淮煊那天坐在他们面前安静地喝着绿豆汤，心情却会蓦地有点发沉。
　　不轻不重，但不上不下，憋在胸腔里，让人不太舒服。
　　此刻，他抿抿唇，甚至不太敢看秦霁的眼睛。
　　“走吧。”秦霁说。
　　“嗯？”
　　“我跟你一起回去。”秦霁抬步就走，“打车还是坐公交？”
　　淮煊突然觉得，他在想什么秦霁全都知道。
　　“坐公交。”淮煊说，“你不用回去——”
　　秦霁没理他后半句，只问：“这个时间点坐公交得蹭一身汗，打车可以牵手，你再选一次？”
　　“？！”淮煊被他震惊得把什么害怕愧疚都扔了八万里，他上手掐了一把秦霁的手臂：“卧槽，你……你是什么附身，把我高冷如山上雪的男朋友还给我。”
　　秦霁看他忧郁没过两秒又张牙舞爪的样子，逗猫似的挠了挠他的下巴，就两下，非常快：“走吧，坐公交。”
　　淮煊不干，捞着他的脖子边走边闹：“打车打车。”
　　后面不远处的张志强强哥眼神有些微凌厉：“看来考得不错，笑得挺开心。”说着又冲旁边的几个学生一指，“你们这些小孩儿，就是这么闹腾，也不嫌热。”
　　“我们可不一样。”周航发自内心道。
　　“不一样刚还提前交卷跑出来在门口叠罗汉？”强哥眼刀一斜，“我倒要看看你们一班这次能考多少分？”
　　“好的好的好的。”姜天浩敷衍后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张主任，我听说升高三后每个人都必须住校，真的假的？”
　　“原则上是的。”强哥倒没有卖关子，直接说了，“怎么，你们还不愿意？高考只有一次，当然得拼尽全力，你们上了高三后晚自习时长得加一个小时，住学校省了回家路上的时间，能多学还能早点休息，这是为了你们好！你以为学校不辛苦，你知道你们住校学校得多多少工作吗？”
　　姜天浩看着强哥倒竖的眉毛一阵害怕：“没有，张主任，您误会了，我可愿意住校了，我就是咨询一下，没有不愿意，没有的事。”
　　强哥哼了一声：“学校为此新修了一栋寝室楼，里面各种条件都不错。你们可是第一批入住者，一点不知道珍惜，我们当年要是有个这样的环境，做梦都要笑醒。我跟你们说，我当年的艰苦，没有……”
　　眼看着长篇教育即将出现，一班这群人赶紧跑：“张主任，您太不容易了，辛苦了，我们下午还考试，我们先去吃饭了。”
　　说完就全溜得快没影了，强哥扶了扶自己的墨镜，眼里是让这群人看了得恍恍惚惚的宠溺，他笑骂了一句“一群臭小子”，然后背着手转身继续骄傲地巡视考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