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剑无名》优钵罗三千

6、春节番外

　　“春节？”
　　“不不不，准确来说，我们要先过除夕。”五剑中最为沉稳的三哥，玄铁重剑，在外人看来魁梧挺拔、连背负重剑都丝毫不受影响的身姿，此时为了方便与自己刚显现不久的小弟说话，直接矮下去一节。
　　一双严肃起来不怒自威的金瞳，不知在争斗前震慑了多少敌手，可现在在无剑看来，顶多如夕日映于水面泛出的波光。
　　无剑没有说话，而是困惑地眨眨眼。
　　他才刚刚出世，很多人情世故都懵懵懂懂，就是遇到不解之处，有时都会因为对常识知之甚少而连问题都无法表达明白。
　　可他不在意，二哥紫薇也不在意，四哥木剑更是主张顺其自然。稍微有点担当的大哥青光和十分负责的三哥玄铁则持反对票。
　　三对二，本来应该是无剑一方赢，没想到操心过度的玄铁居然把主人找来。
　　独孤求败表示，是这个理。
　　没人会反对剑魔。
　　……然后五位兄弟便一致默认由玄铁带孩子无剑。
　　青光：我常年行走在外，忙于惩恶扬善，发扬正道，不善教导。
　　紫薇：无趣。我本就觉得人情世故像他这样的不通也罢，若不是主人……总之，非必要别来烦我。
　　木剑：呵呵……前几日稍稍逗了逗他，他近来怕是会避着我走。这么个相处法子，恐是迟迟不能达到主人的期许吧。
　　玄铁：你们……算了，本来也不放心把小无交到你们手上，还是我亲自来带为好。
　　剑冢的食物链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无剑作为五剑中年龄最小境界却又最高之人，本就极为敏感。如今随着年末将近，明明剑冢一切如旧，他仍觉出一丝不同寻常。
　　隐隐有兴奋的因子在躁动。
　　无剑专于修习剑道，对此类无益于剑术长进、分散注意的琐事心情直白地用皱眉表达不赞同。
　　但主人也抽出时间去料理那些琐事了，主人最近心情也不错的样子。
　　为了让主人早日解决事务潜心修炼，也为了深入了解一下大家情绪高涨的原因从而达成主人希望兄弟五人好好相处的期望，无剑自告奋勇提出帮忙。
　　剑魔深感欣慰，一口答应，顺便把玄铁找来陪他下山采购。

　　“那么，小无，”玄铁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递了包银子给无剑。
　　“你一定要一个人行动我也拦不住。事实上我也觉得和人接触接触比起听我单一的诉说更易于融入世事。虽然你心智还不成熟，但其一，论起武功，说来惭愧，连我这二哥都要认真对待。其二，这小城里人我基本识得，都是淳朴之辈。综上，放你一个人办事大致是没什么危险的。我在城东头那家挂大红幌子的酒家等……”
　　玄铁絮絮叨叨的念，无剑开始认真听讲，话头一长思维免不了就飘向别处。
　　熙熙攘攘的人群，喧哗热闹的氛围。男女老少或行或立，或结伴或只影，高声交谈、嬉笑。路边有摊贩叫卖，高处见旗帜招摇。
　　无剑有点烦闷，剑冢时的感觉又出来了。
　　还变本加厉。
　　“玄铁，很抱歉打断你的话。”无剑面无表情的出声，话语间丝毫没有切实感到抱歉的意味。
　　本来也是，他只是按照习得的礼仪说话。
　　“但我突然想起我今日那套剑法中还有几个剑招未能领悟，所以我先走一步了。”
　　“好吧，你……”无剑一听“好”字便干脆利落地转身，徒留玄铁在原地尔康手，“万事小心！唉……”

　　未时进的城，因为熟悉，玄铁很快就将自己手上的单子置办完毕。又怕小弟出什么意外回头找不到自己，早早便候在了城东。
　　结果酉时无剑来了一趟，见他也不说话，只一个劲的盯着。玄铁险些以为自己仪容不整，好久才反应过来。
　　“小无？可是……有不明之处？”
　　无剑摇头。
　　“那……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无剑迟疑半晌，又摇了摇头。
　　玄铁挠了挠头，苦笑。
　　“小无，我不会读心术，你想表达什么总得你自己说出来才好。”
　　无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无波动：“东西我都买齐了，我们可以回剑冢了。”
　　玄铁直觉他想说的不是这个，却又毫无办法，只得想着先回去再询问询问。

　　两人出了酒肆还没走多远，便听到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
　　“那边那位白头发的少侠……！请等一等！”
　　“大哥哥！慢一点！”
　　转过头，只见是位妙龄少女带着个四五岁的男童急匆匆往这里赶。
　　玄铁下意识回望无剑，眉目清秀的白发少年也是一脸疑惑。
　　直到跟前，玄铁细细了解一番，才明白他待在酒肆一上午的时间里，无剑有多忙。
　　“所以……你一下午不但买了单子上那些东西，还因为不会拒绝帮人看了半个时辰摊子？阻止了人群踩踏？控住了失惊马匹？”玄铁看着低头不语的无剑，有些好笑，更多的是高兴，“干的不错嘛小无。”
　　玄铁以为无剑先前的支吾是小孩子求表扬，刚想摸摸他的头以示鼓励，就见他抬起头来一脸冷漠：“不必夸奖，主人教诲。为人侠者，便当如此。”
　　玄铁的手尴尬地拐了个弯，摸上自己鼻子：“那你为何在酒肆……”
　　无剑立马又把头低下去，做出一副“我已经知错了我们走吧”的态度。
　　不是，你哪错了就在跟我认错？玄铁又有些好气，一旁的姑娘见状，忙解释道：
　　“少侠他……他乐于助人，但不求回报。卖门对的大婶感念他帮忙照应，想多送他几幅对子和红纸，他说已经备齐了，不需要。买炮仗的家里想谢他救了来走访的小侄子，予他一堆烟花，他说过多累赘，不肯收……这临近过年，街上哪儿不是人？稍不看护着就有诸多事端。尤其今日马匹失惊，多亏了少侠相帮。大家都想着多少回报回报，才不辜负了少侠这么好一个人……”
　　说完这绿衣黄裳的鹅蛋脸小姑娘，瞥了瞥一旁静默不语的无剑，再瞧瞧威猛高大的玄铁，突然又羞红脸怯声道：“你、你莫要怪他……”
　　趁玄铁与自家姐姐不注意时，一旁的男孩偷偷跑到看似乖巧认错实则油盐不进的无剑身边，举起双手紧握的一把糖葫芦：“大哥哥，来，送你的！”
　　说完便往无剑手中递去。哪料想无剑似遇见什么洪水猛兽，一个纵跃就跳出一丈远。
　　“不可。我……”无剑刚想说下去，就见玄铁接过糖葫芦，一边说：“放心放心，交给我吧，我保证一颗不落进他的肚子里。”
　　小孩笑逐颜开，反应极快地又掏出一把麦芽糖：“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跟娘亲讨来的糖果，最好吃了！叔叔你一定要给大哥哥尝尝，他勒住缰绳的样子好潇洒好好看！我将来也要习武，像大哥哥那样救人！”
　　玄铁笑呵呵地鼓励，心里在流泪：
　　为什么一个是哥哥一个就是叔叔？还有那小姑娘也是！我怎么舍得怪他？好不容易盼来这么一个弟弟，宠都来不及呢！

　　不过宠归宠，该教导的内容还是要到位的。
　　回去的路上，还没等玄铁提出什么，无剑便主动开口：
　　“为何收下？”
　　“为何不收？”玄铁反问。
　　“主人教诲……”
　　“停停停！”玄铁一听开头就知道原委，连忙打断。
　　“你……”
　　“你是想说主人错了吗？”无剑停下脚步，转头凝视玄铁。
　　玄铁有些恍惚。身后残阳的余晖勾勒出少年挺秀的身姿，东风吹得衣襟猎猎作响。无剑一言不发，似一柄按兵不动的……
　　等等！怎么突然像要打起来了？！
　　“咳咳，我并没有说主人是错的，也没有说你错了。‘侠之大，为国为民敢效天下先’，做这些事本就不求回报，只为履行自身信奉的道义，主人是这么教你的，对吗？”
　　无剑点点头，气势仍没有敛下。
　　“可是，你有想过那些被你帮助的人的心情吗？”
　　“……什么？”
　　“或者，想一想若是你有朝一日被他人施以援手？”
　　“……”
　　“感谢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唯有以物相赠。
　　并非说相赠之物是你应得的，你本就不是怀抱获得感谢之情前去救助，若这么说，不过玷污你的人格与道义。
　　为何收下？你收下的并非物品，而是人们真诚的谢意。‘知恩图报，善莫大焉’。这是被救助者的道。
　　正是因为众人俱怀揣着这份感恩之心救助之情，这世间才懂了人情味，才有了相处一说。
　　世事无常，很多时候对于你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心血来潮，但对某些人来说或许就是一生的转折。
　　强者助于弱者，弱者继其志，助于更弱者。如此因果循环往复，代代相传。”
　　“……我……还是不太明白……”
　　“呼……那我换个问题，接到那孩子送的糖葫芦，你会开心吗？”
　　无剑的脸猛地红了：“这、这个……！修习剑道之人怎能被外物分去心神？潜心于剑，刻苦钻研，才是我辈……总之！我……”
　　果然。玄铁暗笑。
　　他方才套那俩孩子的话，听说自家小弟对一众谢礼冷淡拒绝，偏生眼珠儿总向吃食上瞄。待到卖糖葫芦的老伯稍一试探，竟就这么把他给吓跑了。大家懊悔之际，连忙让腿脚便利的小姑娘带上幼弟追赶。
　　“虽说大家都觉得这么几串糖葫芦与不少人的救命之恩相比太过微小，但我觉得若能合少侠心意，那这礼物便是极好。”小姑娘悄声说着，一边面带嫣红偷偷向不远处的无剑看。
　　想到这，玄铁联系到无剑先前的有口不开，再算算他的年岁，突然间福至心灵，恍然大悟。
　　原来无剑一直宅在剑冢，对人世不甚了解。就算有兄弟们外出游历带回来见闻特产，头一回下山，看什么都还是新奇的。
　　自己给小无的钱财本就过多，置办年礼大大有余。这孩子恐怕看到不少中意的，像糖葫芦一类，想问问能不能买，又觉得自己不应花费心神在吃喝玩乐上，便不再开口，一人在那进行检讨。
　　弄清楚后，玄铁不禁大笑：“哈哈哈哈哈！小无，”他拥住无剑肩膀往自己身上靠，不顾无剑‘喂！’的抗议。
　　“人生在世，不耽于享乐是好，但也不要过分约束自己。
　　你已化形。虽说离成为真正的人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不过先从遵从自己的心开始吧！
　　过年本就是要大家都开心才好，一般再苛刻的人都会在新年时放松一下。所以，你不必拘谨，有什么想买想要的，就提出来吧。”
　　“……真的？不会影响剑道吗？”
　　“……怎么会？”
　　玄铁也有他的小算盘。无剑之境已是极高，还日日勤奋修炼。虽说五剑并无攀比之风，但相较他而言，其他四人未免过于怠惰，心中总有自惭形秽之感。更何况无剑日日同主人一起。
　　哪怕主人并无此意，他们多少也是想挽回一下自己身为哥哥的尊严。
　　至少，不要那么刻苦啊喂(#`O′)！

　　“说起来，剑境那儿马上就要过年了啊，长谷部君。”
　　素衣白裳的少年挽着马尾，环抱着暖炉单手批阅文件，身着神父装的灰发青年在一旁协助。
　　桌几上除却码的整整齐齐的文件外，还摆着由贴心的打刀搜刮整个本丸并骚、扰了不少更擅长战斗以外的其他事务的刀剑，精挑细选选出的茶叶在自己紧急培训四十分钟的茶艺下泡出的一壶热茶。
　　无剑：……其实比起茶我更希望给我暖一坛酒啦。
　　如此静谧安详的氛围，与主公单独二人的相处，以及作为得力助手深得主公信任的自己——主公只一个眼神我长谷部便心领神会！
　　啊啊，这样的生活是何等的幸福……
　　即使沉迷于此等感慨中，压切长谷部依然清晰地捕捉到无剑的话语。
　　“您是说过年？啊……那么，本丸也要准备过年的事宜了。”
　　“长谷部很敏锐啊。”审神者大人笑眯眯地夸奖他反应极快的近侍。
　　时之政府麾下的本丸并没有自己的时间流逝，春夏秋冬全凭掌管者的意愿。无剑上任后得知此事，便召集当时为数不多的刀剑简单询问了一下意见，理所当然全票通过了“按照主公现世那边的时间来过日子”这一提案。
　　剑境过年自然就等同于本丸过年。
　　只是……
　　“东瀛的新年……是怎样的啊？”

　　叠镜饼、吃芥麦面、敲钟祈福……给压岁钱。
　　无剑听长谷部的叙述，笑意更浓：“哎呀哎呀，听起来就很有趣的样子，跟我们那里有很大不同啊。”
　　他稍加沉吟，便击掌下令：“就这样好了！反正本来正月也没想让大家多辛苦，正好有空，把两地的春节习俗结合在一起过吧！”
　　时之政府这儿局势还算稳定，剑境那儿……他可不觉得木剑会有什么新年期间停战的好心思，反而更可能加紧攻势，毕竟剑冢不少平日驻守的伙伴都陆续向自己请辞回去过年……
　　无剑突然不想继续回想下去，摇了摇头，把多余的情绪清除，转身又投入新年布置和日程安排中。

　　“主公很开心呢！”
　　今剑坐在走廊上，边晃着腿剥橘子，边望向一旁同样坐着的审神者大人。
　　小天狗软软糯糯的声音再附上一张天然纯真的笑脸，无剑心情更好上几分。
　　“因为……是过年啊！”
　　身后的木质拉门里，不断传来欢声笑语。有时在突然的寂静后又会爆发更大的嬉闹浪潮。
　　无剑隐约听到“山姥切”“酒”“次郎先生”之类的词，略略思索，便猜到是次郎太刀又灌山姥切的酒了。
　　他无奈地笑着摇摇头，端起自己从屋里带出来的酒壶给自己又斟了一盏。
　　察觉小天狗一直在注视自己，无剑送到嘴边的酒盏停了停：“怎么了，今剑？”
　　“啊……嗯——”小天狗连忙摇头，“没什么，只是好奇主公……”
　　“这么喜欢过年？”
　　无剑将酒一饮而尽，放下手臂，目光无意识地停留在庭院的石灯柱上。
　　少年的表情一瞬变得极为复杂。
　　像是想起什么埋藏在久远时光中的场景，他有欣喜，有留恋，神色缱绻而温柔。
　　那是他内心最柔软的表露。
　　“因为家人会聚到一起。虽说我们那里中秋节就意喻着阖家团圆，但实际上有时也会有各种各样的事端导致少一人两人。可是春节……是很重要、重要到说什么也得赶回来的啊。”
　　“我……我的哥哥们都比我大得多，也比我聪明……我刚开始什么都不懂，总想着修炼，以为这样就可以了。直到被主……被父亲训诫了一通，说什么一心追求力量的道固然纯粹，但身为剑境基石的自己，从出生就有别于常人，应该有更多的追求和领悟。”
　　“后来渐渐通了俗世，晓些人情，不再将守护剑境简单划分为职责所在和出于对父亲的仰慕，便喜欢上了很多东西。”
　　无剑仰起头，注视着郎朗星河。
　　今剑能看见少年轮廓柔和的脸庞。
　　上方传来轻快的语调：
　　“简单来说，就是大家喜欢春节，我喜欢大家。大家开心，我就开心。”
　　“一起捣年糕、贴春联、挂福字，全剑冢最小的还能拿压岁钱。就连向来最难说话的二哥也会收敛点性子。虽然木剑捉弄我的兴致更高了，不过大哥三哥都回来了，在他们面前多转转，木剑就不会过来。”
　　无剑说着，低下头，给今剑一个灿烂的微笑。
　　即使大部分不太明白，今剑依旧努力跟上无剑的话语。
　　此刻的主公……实在太耀眼了。玻璃色的眼瞳折射出透过纸拉门传来的灯光，与眼底温暖的情绪一起酝酿发酵。
　　真好。
　　今剑由衷的明白了无剑未曾道出口的更多，也体会到无剑所说的“因为大家喜欢，我就喜欢”那样的心情。

　　“今剑——下雪了！是雪啊！”
　　无剑猛地跳下走廊，冲到庭院中，伸出手臂去等。
　　手上慢慢有晶莹的冰凌显现又融化，越来越多。他抬起头，白色的小点密密落下，愈趋愈烈。
　　还没等今剑反应过来，无剑又冲回走廊，“唰”一下拉开门。
　　“大家！下雪了啊！”
　　连鹤丸国永都难得的吓了一跳。
　　在一众刀剑男子短暂的寂静和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山姥切低声嘟哝中，无剑跑过去给长谷部和狐之助一个大大的拥抱。
　　“真的成功了！小狐，长谷部！我第一次用灵力定时供给设的本丸除夕晚上下雪，真的做到了！谢谢你们帮我找资料！”
　　刀剑们纷纷回过神，孩童付丧神们高声欢呼，一同跟着审神者去外面看雪。年长的也很高兴，歌仙执意做些与雪相合的风雅之事，例如吟诗弹唱；鹤丸一票否决，站起身准备和他志趣相投的小伙伴鲶尾讨论明日的大计；笑面青江一把拉住还没来得及出去看雪的五虎退，开口就是“下雪时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呢”……
　　唯有长谷部与众不同，明明滴酒未沾，醉的比山姥切还厉害：“狐之助你别拉我……啊刚刚主公夸奖我还抱我了……在下的刃生圆满了……啊啊……”

　　在短刀的簇拥下，站立院中的无剑，谁也不知道，在回本丸的几个小时前，他刚和自己四哥的部下交过手，留过伤。也不知道，剑阁石壁前，空余五株桃花，故人已远。

　　那年自己笨拙，不知如何帮忙，青光与玄铁便让自己先去屋外玩耍，他们要在屋里布置。屋外正纷纷扬扬地下着大雪，他合计着自己帮不了忙，就抓几个能帮忙的。好不容易逮到往自己衣领里塞雪球的木剑，和躲在剑冢不知道哪个旮旯里的紫薇，回去时剑阁都已布置妥当，原来主人也出关了。
　　因为玄铁说的“长辈要给晚辈压岁钱”，自己理所当然的向四个哥哥伸手讨要。除玄铁外脸色一个比一个黑，木剑最明显。主人倒像是猜到什么，少见的笑出声。
　　“小无，”吃完年夜饭，木剑跟着青光玄铁后头去放烟花。紫薇又不知待到哪儿去了。他乖乖坐在主人旁边，主人突然开口，“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

　　“我知道每天开心很奢侈啦，所以至少过春节的时候，大家会一直这样开心，就好了。”无剑笑着对身边的小短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