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李寒桐

4、四只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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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么叛逆的话说出口，季野还没开口，傅太太倒先气得不轻，拍了筷子就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其实也不是没察觉到小儿子的婚姻似乎存在很大的问题，但是两个儿子从小就独立，跟父母也没有那么亲近，她自己就是养在深闺的小姐，没学会日子的苦痛就嫁给了心爱的丈夫，孩子生下来后一直都有人帮她带，她更没怎么学过去了解自己的孩子。两年前那件事才让她意识到父母的疏于关爱与溺爱放纵对傅纵行造成了多大影响，她这些年有在反省，但见效并不大。

　　一来是她心脏一直不好，一年前做过搭桥，傅老爷年龄长她十岁，人老了身体的富贵病也都涌了出来，她一直在英国照顾丈夫。
　　二来是两个儿子都长大了，不像小孩子那么容易亲近，傅纵行和傅容又都很有自己的想法的孩子，傅容就连找到结婚对象都只是通知了一下家里，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对儿子们做出的决定大多也都支持，要是今天傅容说他要离婚，傅太太恐怕都没这么大的反应。

　　只是傅容从小就身体不好，他结婚的时候傅太太就带他去私人医院看过医生，未能完全分化出具体性别的身体可以受孕，但是要注意不能打胎或是流胎，对他身体有不可修复的损害。
　　傅容身体被生成那样，家里人都要更宠他一些，好像是用他的身体换来了家族的昌盛与萌荫。
　　虽然是个儿子，但好像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傅纵行的妹妹。傅容本人似乎并不这么认同他们的想法，一直靠自己的独有的倔强与韧劲儿投身科研，好像觉得这样就可以对自己选择的性别做出一个明晰的反抗。

　　不过在傅容把季野带回家前，傅太太一直都以为他以后会做一个不婚不育的科学怪人，甚至有一年还夸张到去资助了一家福利院，说要是傅容以后真的不结婚也没有孩子，成了小老头儿后可以去福利院当院长，有一群可爱的孩子给他养老。

　　后来傅容结婚，傅太太也就没再这么想过，还是很心善地把福利院开了下去。

　　不过季野的反应就比傅太太精彩很多了，压着声音在傅容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傅容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几乎是被他拉着一路到了车库摔到车上，“飞”一下飙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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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被逼婚签完协议之后，傅容本人很淡定，去书房找傅纵行来一场兄弟间的谈话。
　　刚进门，“啪！”地一声，脸颊火辣辣地疼，他歪过脸，垂着眼皮不敢去看傅纵行。
　　从小到大，家里人都没打过他，这是哥哥第一次打他，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撕破冷静伪装下的傅纵行。

　　傅纵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本来因为自己那边的一堆破事被搞得焦头烂额，还要连夜飞过来解决他的事情，纨纵且暴力的性格就□□地暴露在家人面前。

　　傅纵行冷着脸，看上去平静地问他：“我让你到这里念书，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傅容不说话，手指紧张地捏了捏衣角。
　　其实他心里也很乱，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他现在究竟靠着什么才能若无其事地站在哥哥的书房里，跟他讲：“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这时候傅容刚从季野的床上爬下来，后颈还刻着一个新鲜的牙龈，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很浓的血腥气，季野丝毫不加掩饰，仿佛在和所有人示威——
　　这是我的omega。

　　傅纵行想也不用想都知道他这个像妹妹要多过像弟弟的弟弟在回家前被alpha按着干过什么事情。
　　他神色不变，却深深吸了口气，手机滴滴响着，跨国电话不断打过来，他看了眼消息，暗灭手机，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实际上心里火很大，影响到不稳定的信息素跟着在安全值的区间里上奔下窜，拉开抽屉往腺体上打了针抑制剂才彻底冷静下来，问：“怎么回事？”

　　傅容捂着脸，犟得不说话。
　　他哥跟他说：“现在取消协议还来得及。”

　　傅容脸肿起来，抬头看他，眼眶是红的，话却很冷静：“路是我选的，我可以承担后果。”但这条路既不是他选的，他也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此时他靠着拙劣的演技，给自己建起一道外墙。

　　傅纵行冷冷看了他一声，手机又响起来，他本来要直接挂掉的，但是看到来电提示又缩了下眼珠，浑身冷刺一下收回去，明明表情没变，却让人听出来语气软下去，接了电话。

　　那是傅容第一次听到他嫂子的声音，在那之前，因为傅纵行信息素紊乱的问题，家里一直很急着给他找omega，但是有一天他的信息素数值开始趋于稳定，傅纵行告诉家里自己找到了能稳定他信息素的人，藏在国内，没有带过来给家里看过。
　　那时候也没人知道，傅纵行说的“藏”是真的把人藏起来。

　　不过嫂子的声音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傅容以为会是一个更娇更软的omega，但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冷，也更清亮，听着不像是omega会有的声线。
　　但他哥表情毫无波澜地在电话里叮嘱他要好好吃饭，不然宝宝会不好好长大，他也会非常辛苦。

　　傅容看着他哥的样子，一下瞪圆了眼睛，都顾不上去想自己的事情了，拉着傅纵行八卦：“怀孕了？！”
　　傅纵行微不可察着翘起的唇角还没平下去，看到他有些发青的脸语气也僵硬地缓了，“嗯，五个月了。”

　　傅容还想再问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被他哥瞪了一眼，就低下头想到自己还在风口浪尖上，恨不得赶紧把嘴缝上。
　　不过傅纵行到底没忍住，点亮手机给他看了屏幕，是个很漂亮的青年，看着个子很高，比寻常omega要高上不少，骨架也大，身上穿着学士服，和傅纵行肩并肩的合影。

　　傅容顿了一下，从照片上收回视线：“嫂子不是omega啊？”
　　他以为傅纵行的另一半是个beta，就想到之前的同学提过beta受孕很艰难，怀孕过程会非常辛苦，告诉傅纵行要好好照顾他。

　　傅纵行“嗯”了一声，没想再跟他多透露什么，又问起他和季野之间的事情。

　　傅容没再看他，低头继续装作一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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