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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4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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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老太太慢慢从阴影处走出,她年过六十微微显老,身穿紫色锦衣,手上挽着一串佛珠,若不是眉心狠厉,当是一个和蔼的佛系老人。
许微云不敢吭声。
“阿姨,江沁快生产了,我们现在怎么办?”白舒然规矩老实站在一边。
许微云一震,抬头看向白舒然。
“不是出事了?”霍老太太缓缓走向白舒然,“你等一下去医院看她,一不做二不休……”
白舒然惊了一下。
“可……我上次找江沁时,被瑾年发现了,我怕瑾年起疑……”
霍老太太眉目一凛,“你找过她?”
“对……”
霍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咬牙,“我早就说过让你忍着,几年都忍过去了,你怎么就沉不住气?”
白舒然渐渐握紧了双掌。
还怎么忍?
霍老太太眯眸沉思,“这次由我来安排,你只要负责去看,在瑾年面前表现一下大度。”
“是……”
等白舒然走后,霍老太太的目光落到了许微云身上。
许微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爬到霍老太太身边,“老太太、老太太我已经尽力了!”
“无能的人,才只会找借口。”
霍老太太一脚踢开许微云,拿着佛珠走到佛像前,口中念念有词。
暗处走出俩人。
拉起了许微云进了一个小房间。
不多时,里面传来惨叫声,那声音从尖利渐渐变得沙哑,到最后一点声音发不出。
有人从里边出来,向霍老太太汇报:“老夫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手不能写,口不能说,我们不会被供出去。”
“丢出去。”
简单三字,许微云被注定了命运。
执行的人转身就去,若他不及时,怕也得被处置。
这老太婆,狠毒的很。
医院。
白舒然到的时候,江沁还在手术室里抢救。
手术室外边围了好多人。
以霍瑾年为首。
“江沁怎么样了?”
霍瑾年听见熟悉的声音,皱眉,冷冷抬眸:“你来做什么?”
白舒然没有将霍瑾年的不喜放在眼里,淡笑一声:“我去找你,听说江沁受了伤,你们都跟来了,我就来瞧瞧,好歹我也是她嫂子。”
“我哥没娶你过门。”
白舒然神情一滞,微顿,她轻松笑了一下,“对,你哥还没娶我进门。”
霍瑾年眸色顿厉。
“我没别的意思。”白舒然站到一边,似是要一起等江沁。
白舒然确实在等江沁。
她在等江沁的一个诊断结果,她想知道霍老太太想怎么做,是悄悄把江沁的孩子流掉,还是另有打算。
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
霍瑾年箭步走到医生面前,“怎么样?”
“没问题了。”
霍瑾年松了口气。
就要进手术室看人。
“请等一下。”医生摘下口罩,说:“江小姐身体有些毛病,结果明天才能出。”
霍瑾年的心一下又揪起。
手术室的门再次被人打开,江沁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出来。
霍瑾年来不及再跟医生说话,连忙走到了江沁床边。
其他人亦是。
江沁笑了笑,“没事,简单输了液而已,你们不要太紧张。”
霍瑾年紧张的发颤。
“没事就好……”
“家属让一让,先让病人回病房休息。”护士推了推病床,多瞄了霍瑾年还有几人。
白舒然没有跟上去。
等霍瑾年和江沁进了病房后,她才踩着高跟鞋走到医生跟前,“有接到电话?”
医生严肃了脸,“有的。”
“怎么说?”
“保住孩子。”
“什么?”
白舒然后退两步,双眸逐渐被怒火充斥,紧握成拳的手背青筋毕露。
病房内。
程媛帮江沁举着输液瓶,看着江沁被霍瑾年抱上病床,将输液瓶挂到输液架上后说:“都晚上了,你们饿不饿?我出去买点东西?”
“你想吃什么?”
霍瑾年立即问江沁。
江沁摇头。
她看了看其他人,瞄了瞄窗外,小声说:“能不能……单独跟你说会儿话?”
不用霍瑾年说,几人结伴走出了病房,并体贴带上了门。
白舒然刚准备进病房。
“怎么回事?”
程媛说:“不好意思,表哥和表嫂有点私事要解决。”
对于白舒然,程媛是十分不喜欢的,说话的语气也很冷。
白舒然眸子眯起。
从她的角度看,刚好能透过窗户看到霍瑾年坐在江沁床边,低三下四地给江沁倒水喝。
白舒然咬紧了牙
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为什么在江沁面前就不一样?
病房中的江沁感受到白舒然充满恨意的眼神,埋在心里的种子还是破土而出,心情瞬间低落。
自那天白舒然见过她,程媛告诉了她那些八卦之后,她就一直想问问霍瑾年,白舒然在他心中到底是什么地位。
“她经常来找你?”
霍瑾年听出了江沁指的是谁,目光瞄了眼窗外,淡淡启唇:“不用管她。”
“可你要娶她。”
江沁心里痛痛的。
“我一直想问问你,一个牺牲孩子去救你的人,你要拿什么回报?”
霍瑾年沉默了。
江沁扯了扯嘴角,轻轻出声:“霍瑾年,我这个人懒,有些东西不想跟人家抢,包括你。”
“谁告诉你的这些?”
“没有人告诉我。”
江沁咬着唇。
“本来不打算跟你说这些,可她又出现了,如果我们的关系还要继续,我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是不是她告诉你的?”
霍瑾年指着窗外,起了身。
江沁没有反应,霍瑾年转身就要出去,那模样明显是要去找白舒然算账。
“不是她。”
江沁起身就要去追,却忘了她还输着液。
细细的针头在肉里一动,疼得江沁立即蹲下了身子,与此同时,腹部也传来了剧痛。
“霍瑾年……”
刚走到门口的霍瑾年听见微弱的声音,转身就见江沁痛苦地蹲在床边,他瞳孔猛地缩紧,大步走了回去。
“江沁?医生!医生!”
……
医生重新为江沁扎了针。
“你们要注意,病人身体很弱,不能受任何刺激,最好卧床休息。”
霍瑾年点头。
等医生走后,霍瑾年站在床边,许是内疚,他低着头。
“那个孩子是我哥的。”
已准备将这件事翻页的江沁微怔,轻轻扯了扯嘴角,“我知道,我没误会你,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不用勉强。”
霍瑾年:“因为救我,她牺牲了和大哥的孩子,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对她怎样。但你放心,让我娶她,绝不可能。”
江沁‘呵’的一声。
“你不用担心,我心里只有你。”霍瑾年扯了扯嘴角,“我知道我欠白舒然的情,若真要我还,我就拿命还给她。”
“你真蠢。”
“蠢?”霍瑾年凑近,与她的额头抵在一起,“傻丫头,如果要娶别人,那我就不能娶你了,如果不能娶你,那我还要命干什么?”
江沁鼻尖一酸。
这情话,真好听。
“你说这些有用?”
霍瑾年怔了怔。
“你应该知道。”
“知道?”江沁觉得很可笑,“我应该知道什么?知道你所谓的过往?”
霍瑾年皱眉,“什么?”
“我说你们都是假的。”江沁冷静地推开了霍瑾年。
太黑暗了。
她忽然觉得她以前过得很幸福,她从来不知道,人与人的相处会难到这种地步,她虽没有幸福美满的成长环境,却也不曾这般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过。
“江沁!身体好点了?”
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白舒然大方进了房间。
霍瑾年期待的目光瞬间变冷,不悦的望向白舒然,“你不应该进来。”
白舒然一点也没知错,莞尔一笑:“我进来看看江沁,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江沁,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白舒然能感觉到霍瑾年对她的不喜,点头笑了笑,转身又出了病房。
她没有任何的停留。
进房只为刷个存在感。
“江沁……”霍瑾年便再次握住了江沁的手,哄着,“不生气,好不好?”
“没有。”
江沁轻轻将手从霍瑾年手中抽回,擦干眼角的泪渍,垂下了眸。
霍瑾年皱眉,“江沁,你——”
“你不用说了,白费力气。”江沁将手放在一起,显然是生了他的气。
霍瑾年的目光缓缓落在她的手上,磨了磨后槽牙,起身出了病房。
“呵……”
江沁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禁苦笑。
第二天。
霍瑾年一晚上都没有再回病房,江沁一夜未眠,终于在凌晨时顶不住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她听见了一群人的脚步声。
许是医生来查房。
江沁睁开了眼睛,果然见一大群白衣在她床边站着,霍瑾年跟在医生们身后,沉默不言。
他一晚上不知道都经历了什么,眼里都是红血丝,下巴也长出了胡渣。
医生们查完房后要走。
霍瑾年也要跟着走。
“霍瑾年……”
江沁发出的声音很小很小,可霍瑾年触电般的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走到江沁的床边:“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或者想吃点什么?”
“都不。”
“哪里不舒服?”
江沁摇头。
望着霍瑾年关心的脸庞,她轻轻扯了扯嘴角,垂头低声道:“你一晚上都不回房,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话落,霍瑾年猛然将她紧紧拥进了怀中。
“不会,永远不会。”
他怎么舍得不要她?
他那么喜欢她。
他怕她不要他才对。
如果他不想要她了,又怎么会在她唤出声的第一时间,迫不及待地嘘寒问暖。
“你相信我,把一切交给我,好不好?”
嗓音闷闷的。
“谁都可以不信我,但你一定要信我,你是我的全世界。”
江沁动了动唇,“好……”
她的脸色并不多好。
望着霍瑾年,她还是没能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中午。
霍瑾年出去买吃的,程媛来陪她,并问起了孩子的状态。
如今孩子已经五个月,程媛对于这个小宝宝很期待,问她什么时候预产期,说她已经做好了当姨姨的准备。
然而身为主人公的江沁并不期待,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嗯?”程媛惊讶问:“你怎么又是这无所谓的态度?这个可是你的孩子!”
“哦。”
“哦?”程媛扶额,“你能不能给点正常的反应?”
“……”
程媛她还是不懂。
江沁犹豫了好久,轻轻启唇:“这个孩子……恐怕不能要了。”
“什么?”
程媛瞠目结舌。
“你怎能不要它?江沁这是你的孩子啊!虽然我没结婚,但是我深深知道一个孩子的重要性,这是你第一个孩子,是你和我表哥的爱情结晶,不管怎样你都不能不要啊!”
江沁垂下眼帘。
“我只是……”
手覆上了小腹,她只是不想让孩子顶着私生子的帽子生存,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掌控。
“程媛,怎么办?”
“我不知道!”程媛才不知道江沁真正想的是什么,连连摇头,“反正我是不同意你不要,孩子多重要,怎能说不要就不要……”
江沁:“我的错。”
她当初不该的。
程媛吓了一跳,惊恐起身,“你想干嘛?”
江沁握紧了棉被,“我要打掉它,趁它还没有认知,趁我跟它还没有感情。”
“不行!”
“程媛你帮我好不好?你帮我约医生,这件事不能让霍瑾年知道,他很喜欢这个孩子……”
程媛气急,“你明明知道表哥很喜欢孩子,那为什么?”
“你不懂,我和他不可能,要了孩子只会让人更痛苦。”
江沁笑了笑。
哗啦——
房门被推开,站在房门前的霍瑾年失重跌进了房内。
江沁神色微变。
霍瑾年狼狈起身,失魂落魄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
程媛见事情不妙,拎包闪人。
病房内只剩下江沁。
病房外。
自打江沁怀孕后便戒了烟的霍瑾年,花高价买了路人的一包烟,靠着走廊一根一根抽着,好像尼古丁能缓解他心中的烦躁。
不一会儿,一盒烟一根不剩。
他将最后一个烟头往地上狠狠一丢,用鞋底踩灭,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开门声,江沁整个人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