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烙》九宗

20、第20章

　　“大家也吃的差不多了，我有件事想要宣布。”

　　张从之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喘不过气，扯了扯自己的衣领，从口袋里取出那个丝绒方盒，走到梅韶华的面前，

　　“梅小姐，自从第一次见过梅小姐，张某就心生爱慕，虽然以前讲究的是媒妁之命父母之言，但我出国留学这一遭，最羡慕的便是那些西洋人的敢爱敢恨。没有事先通知梅老板就说这些实属不懂礼数，但也表现了我的诚意不是。”

　　说着便抬起那个盒子单膝跪下，

　　“不知道从之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向梅小姐求婚呢？”

　　屋内一阵哗然，张夫人惊的一把抓住了一旁张从韵的肩膀，

　　“你三哥这是做什么，我怎么从未听说他喜欢韶华啊！”

　　张从韵盘内的沙拉被叉子搅成了一团，从牙缝中挤出声音回答，

　　“是啊，我也不知道啊。”

　　早有人在一旁起哄，

　　“答应他，答应他！”

　　梅韶华从座椅上缓缓站起，面上的表情又惊又喜，像是个含羞的少女，捂着口鼻，眨着可以勾魂摄魄的媚眼，

　　“从之哥哥，这。。这让韶华如何是好。”

　　张从之努力压制住自己想要落荒而逃的欲望，逼出一个笑容，

　　“韶华只需要回答好或是不好便可。”

　　梅韶华环顾四周，像终于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勾起唇角，

　　“其实韶华也早就对从之哥哥心生欢喜，碍于女孩子家的面子一直没有说出来，今天从之哥哥这样做简直就像是美梦成真，韶华那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餐桌上的客人都带着满脸的笑容，张夫人更是一脸的欢喜，张从韵抿了抿嘴唇看了一眼门边的洛斯年，洛斯年的眼睛里泛滥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饭后大厅的乐队开始演奏，人们三三两两的进了舞池，今天订婚的主角自然没有不上去献舞的道理，梅韶华的手搭在张从之的肩膀上，张从之拦住她的纤腰，乍一看上去，可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但两人的对话却显然与爱情无关。

　　“我知道你不想娶我。”

　　张从之的手臂僵了僵，梅韶华仍带着满脸的笑意，

　　“跟班再怎么也只是个跟班，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影响主人的判断。”

　　女孩优美的脖颈后仰，鬃发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从之哥哥，你怎么能恶人先告状呢？不应该是我先问，你们想做什么吗？”

　　舞曲的节奏快了起来，精致的高跟鞋与男士皮鞋在光滑的地面上交错着舞步。

　　窈窕的身段旋转一周后又回到男人的臂弯。

　　“周军阀给你们的许可证是假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梅韶华把自己的下巴搭在张从之的肩膀上，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对你侬我侬的情侣。

　　“因为我不想嫁给周军阀。况且，比起和周军阀合作，还是你们张家比较温良好拿捏，爹他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两只豺狼捕猎的时候尚可同心，可一旦到了分食的时候，那个吃相可不算好看。”

　　“你直接告诉我不行吗？为什么还要弄出这一场订婚？”

　　梅韶华突然笑了起来，像一串清脆的银铃，

　　“从之哥哥，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疯子。”

　　张从韵和张夫人坐在大厅的一角看着舞台正中跳着舞的两人，张夫人满脸带笑，是怎么看都觉得满意，张从韵一腔的闷气无处发泄，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充足了气的气球，只要有人再来戳那么一下，绝对会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另一边洛斯年终于偷出了一点空闲，从拥挤的厨房逃到了梅家后院，把脖子上的领结一把拽了下来，又扯开了几个扣子，坐在石阶上看着院子里的花架。

　　偶尔有一点微风吹过，送来一瞬的清凉。

　　梅家别墅很大，人们现在又都集中在大厅，导致这里寂静的可怕。但他倒是很享受这片刻的寂静。

　　直到这寂静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闯进来的京巴狗给打破了。

　　洛斯年看着那条胖墩墩的哈巴狗追着他看不到飞虫在院子里乱窜，然后像是突然发现了这里还有个活人，摇着尾巴欢快的扑进了他的怀里，在雪白的衬衫上留下了几个鲜明的爪印，洛斯年一阵头痛，把它举了起来，京巴仍然一脸欢乐的看着他。

　　“你主人是谁啊，怎么把你教的这样不怕人，要是有坏人来了怎么办，你也这样跟他玩吗？”

　　“土狗才是用来看家护院的，这可是纯血统的名贵品种。”

　　洛斯年的头更痛了，从石阶上站了起来，

　　“梅小姐怎么来这里了，你不是在大厅跳舞吗？”

　　“大厅人太多了，我出来透透气，谁知道就遇到你在这教育我的狗呢？雪球，过来。”

　　京巴听到主人喊它，立刻甩着肉嘟嘟的身子扑了过去，梅韶华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把它从地上捞到了怀里，

　　“怎么这样不听话，又从屋里跑出来了？”

　　洛斯年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走还是留，梅韶华上前走了几步，把手里的酒杯朝他的方向递了递。洛斯年条件反射的接了过来，

　　“我的酒喝完了，再给我拿一杯过来。”

　　洛斯年扯了扯嘴角，转身进了屋。

　　梅韶华抱着雪球坐在了洛斯年刚刚离开的石阶上，

　　“雪球啊，我做的是对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