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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永不坠落的水滴 ...

  •   嘿,看看那个漂浮在礼堂天花板下面的蛋挞。
      那是我们国王大人的坐垫。金色和银色绸缎缝在一起,像是用锡纸包着的明黄色的蛋挞。如果把他切碎,整个宴会都不需要多余的肉了——呵,那只是个玩笑。
      不过,如果他飘到你的头顶,要小心从他身上掉下的肉块。
      人们可以在任何时刻破碎地死亡,这是薛定谔的定理。如果你能忍着恶心吃一口,这是证明他存在价值的唯一办法了。
      这里是日暮岛的黄昏学校,分成午餐学院和晚餐学院。因为国王和Z校长都不太能意识到早餐的存在。这个学校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不觉得有学生会爱它。不过呢,要是你在这个学校里活了几年,没有经历什么大劫难大伤悲,就是为了爱自己,爱自己永远逝去的年岁,爱自己已经死去一些的生命,你也忍不住爱上它了。你再也不必见到它的时候,便是你的爱恋伊始了。
      啧,瞧瞧这些黄衣服的小鸡小鸭。他们都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瞧着国王,是等着他们的国王突然裂开,淌下许多蛆虫和碎片吗?
      整个世界里唯一能看的只有这个人。他正坐在角落里。他可真美。造物主看见了,也要垂涎不是嘛?就像是你制造出一个东西,却因为它太美好了,你都不敢相信那是你一手捏造成的。
      来吧,来拍拍他的肩膀,我要让他回头对我笑一笑。
      国王飘来飘去,投下一大块阴影,底下的小巫师们紧张起来了。这位国王一定要坐着热气球在礼堂里巡游,于是荻伊笛很费神地为他设计了一个热气球椅子。那是一只红气球,用看不见的丝线连住蛋挞坐垫。国王就这样欢天喜地地坐了上去。荻伊笛半隐在黑暗里,托着腮,仿佛是在冥想。
      在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过头,却看到了一个女孩子。她黑发黑瞳,穿着鲜黄的斗篷,戴着弯弯的月亮帽子——一年级的新生在今天就得这么穿,这样看上去活泼而喜悦。斗篷上的纽扣是一颗颗星星,五只尖角像触手一样,可以自己把衣服扣好。
      荻伊笛微微笑了笑。而女孩儿高兴地喊着他的名字。荻伊笛想了想,笑着对她说,“上学快乐。”
      “——那一点也不快乐啊!”黛玥莎讶异地说,“你在故意气我吗?”荻伊笛朝她笑笑,表示和解。她转了转眼睛,又问道,“请问你的妹妹好吗?我很想念她。”
      “她现在还在家里睡着。”
      “怎么可能啊?她从来不睡懒觉。”黛玥莎撇着嘴说。
      荻伊笛也笑着点点头,他又略略歪着头,庄重地说,“请代我向你的哥哥问好。”
      黛玥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个男孩就站起来了,和她招手。他的名字是布洛西,有着苍蓝色的头发,这实在是和他的跳脱的气质不太相符。布洛西大声问道,“你刚刚和你哥哥说什么了?”
      “我假装我不是他的妹妹,于是我喊出了他的名字,这对我来说还是比较新鲜的一件事,因为以前我天天叫他哥哥,很少有机会说出哥哥的全名。哎呀,我忘了问他那个魔鬼的事了。我光顾着玩这个幼稚的过家家游戏了。”
      “他们都说前几天的异象是因为魔鬼又出生了。”布洛西咽下食物,忙忙地说道。
      “如果魔鬼从地心里生出来,那我们这个世界就会像鸡蛋壳一样碎掉了。有一点点好玩呢。呃,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不是说世界倾灭很好玩,我是说,根本没有魔鬼。这种末日言论一听就是假的,但是哥哥却做了好久的噩梦呢。”
      “他还去找国王了。我哥哥说自己知道一些事。可是国王说,‘小孩子能做什么。’他就把我哥哥推出去了。哇,真是荣幸,他亲自动手,把我哥哥推出门外。”黛玥莎摊开手,说道,“他这个大人还不如小孩子。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会的比他多得多,嗬,也许我才应该当国王。话说回来,哥哥到底知道什么呢?”
      就在这时,礼堂里传来一阵惊呼声。他们都抬头望了过去,似乎是一位死神来到了礼堂力量,穿着黑袍子、脑袋是骷髅的挺平常的那一种死神。死神摘下了箍在脖颈上的镂空的头颅——那其实是高速飞行时佩戴的头盔,变成了一个灰绿色卷发的青年。他的名字是K,K是王国里很受敬重的一位年少的将军,曾经带领军队打败了叛军,并且解救出许多小孩子。而现在他被任命为黄昏学校午餐学院的院长。他说着,“我希望大家老实一点。”这场演讲就结束了。小巫师们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他绷着脸,脸上的线条像是煅制的铁丝。他看上去是这么地严肃且不苟言笑,就像是铁铸成的,你得在他的脸颊上埋一颗螺丝,再用钳子拧一拧,才能人工制造出一圈螺旋状的微笑。
      不过不需要螺丝了,他突然抿嘴微笑起来,脸颊上浮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笑意在他的脸上起伏跌荡,渐渐地漫溢出来,就像海上涌起了风暴。“我不过是在开玩笑。军队里那一套可不适合用来绑架小朋友们。我希望大家一直自由而开心。”他转身往校长室走过去。布洛西吹着口哨,笑嘻嘻地眺望着他的背影,说道,“他竟然没有往我们这边看一眼。我猜他有点紧张。不是嘛?”黛玥莎已经在巡逻着桌子上的食物们,她重重地点点头。
      荻伊笛也站起身来,尾随着K走到了校长室里。国王早就飞到了这里,正在壁炉前晒着火光。他看到荻伊笛走了进来,真是吓了一跳。
      “别再缠着我问问题了。”国王头疼地说,他稍稍使劲,屁股咬住了椅子,就转了过去。
      “我想问K老师,为什么会到我们学校来。怎么也不可能堕落到我们这个小小的学校里来啊。我想了想,您应该是受人所托,要保卫巴伦王子。是什么需要您亲自镇压呢?”
      K冷淡地喝着自己的啤酒,一句话也不说。国王高声说道,“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什么。”他跳下来,把荻伊笛推了出去。骑士眼疾手快地在荻伊笛身后关上了门。
      荻伊笛倚在门边,无数目光又戟刺在他身上。但门外不过是一块块的正午的阳光,被拦截成单薄的菱形或是三角形,搁置在地上。他微微躬身,靠在墙壁上,攥紧了手掌。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哥哥,你和他们说了什么啊?”
      “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什么。”荻伊笛抿着嘴偏过头去,不耐烦地说。黛玥莎讶异地睁大了眼睛,无声地谴责着他的态度与语气。荻伊笛没有接住她的目光,却也想象到了她的神情,于是他转过脸来,朝妹妹笑了一下,说道,“我依然什么也没问出来。没关系,我们去吃饭吧。”他软软地稍稍倚在黛玥莎身上。
      他们的餐厅是一只南瓜,他戴着一顶大大的好几米高的帽子。经常有小猫小狗爬上去,它们大概很想当帽尖的毛线球。黛玥莎扶着哥哥走到门边,帽子吹着口哨说,“真好啊,我又长高了几厘米。”它计算的是脚底到头顶尾巴尖的高度。
      “祝贺你啊。”黛玥莎停了下来,抬起头认真地说。
      他们走到屋子里。餐厅里挂着苍蓝色的帷幕,上面绣着星星与月亮,一条银河像银绸带,挂在帷幕上。墙上是黑色的壁画,画的是连绵的苍黑色的山和小小的屋舍。假装孱弱的荻伊笛靠在妹妹的肩膀上,歪歪扭扭地走着,他嫌弃地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像两颗满蕴光芒的永不坠落的水滴。天花板上浮着一片红红白白的气球,就像是一个装满了鸡蛋鸭蛋的小窝,倒挂在屋顶上。
      荻伊笛鼓着脸颊,就像是他的脸上下起了厚厚的雪。他轻轻地“唔”了一声。黛玥莎联系到他刚才的动作,立刻就知道他在无声地嘲笑着什么。她说,“哥哥,其实我很喜欢那些气球。它们会是永恒的。也就是说,它们永远都不漏气,只要你不扎它,它永远不会变小。在魔法世界里,什么都可以是永恒的。”
      哥哥在沉沉地想着心事,没有精神来回复。但他的本能是不管黛玥莎说什么,他都会回应。于是他恍恍惚惚地,未曾发觉便说出了一段话。“你知道我是不可能喜欢的。话说回来,我真喜欢墙壁上那些灯。你看,一只手从墙壁里伸了出来,擎了一只蜡烛。等我死了,我把身体四散到各处,但是我的手想到这里来执灯。魔法世界里,什么都可以是永恒的,所以死亡是永恒的,我的尸体也是永恒的,我可以永远为我们的学校掌灯。”
      “……”黛玥莎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但她立刻意识到酷酷的人都是要直面生死的,他们会毫无顾忌地说着“我死了以后要怎么怎么样”。这是流行病一般的潮流。于是她很轻快地说,“那我死了也要这样。”
      但是哥哥听到了却并不高兴。
      他们的面前是一小片森林,系满了绸带。那是一种光魔法,不过你也不能随便撞上去。因为也许有一棵是光与糖汁搅拌在一起,放在烤箱里烘焙出来的。也就是说,半是气相半是固体,你依然会被撞疼的。每一棵树下都摆着桌椅。
      大家几乎都吃过饭了,餐厅里只有很少的人。黛玥莎选择着最喜欢的位子。她想要坐在壁炉边的角落里,就拖着哥哥,沿着墙走过去。一只南瓜蝙蝠灯,静悄悄地飞在他们身后。它那奇异的贪婪的目光洒落下来,勉强算是会旋转会平移的橘黄灯光,但更像是涂在鲜活小点心上的奶油——在它眼里的这两个孩子就是可爱的食物吧。
      纤长的光芒颤了颤,变成了一只爪子。南瓜灯用它的光芒爪子,慢慢地摘下荻伊笛花朵一样的影子。从它的南瓜脑袋里传出一阵快活的笑声,于是笼罩在他们身上的光也摇摇晃晃了。它小心翼翼地擎着这朵影子,放到了滑板上,再推着滑板,沿着画里的山,慢慢地滑行着。
      就像是一只细心的鸟儿,在天空里飞行时发觉自己被风偷走了一片羽毛,荻伊笛慢慢地回过头来,瞪着蹦蹦跳跳的南瓜灯。南瓜灯像一只舒展双翼的卫星,轻快地在空中转过一个角度,以此代替俏皮的歪头动作,它乖乖地把影子还到了他的脚边。
      黛玥莎对这一切都浑然不觉,她已经跪在了椅子上,用手肘撑着桌子,津津有味地念着菜单。这是一张特别的小圆桌,正中间是个小喷泉,有肥厚的许多像乌贼触须一样的水柱。喷泉旁放了一条玩具长椅,还种着一圈矢车菊,每朵花上都放了一盘菜。黛玥莎挨个地巡视一遍,不过并没有她最想吃的。于是,她对喷泉说,“我想吃一块巧克力。”
      “吃饭前吃什么巧克力啊。”喷泉里的每一刻水珠都嘟嘟哝哝地说着,一阵水雾扑到了黛玥莎的脸上。她没有躲开,呆呆地眨着眼睛。不过睫毛挽起的风也不能吹散这么磅礴的水雾啊。“你怎么没躲开呢?”喷泉愣愣地说,它收回了自己宽大的袖袍一般的水雾,又抛出了一块长条巧克力,接着说道,“你应该假装伤心,拖长了声音来请求我,撒一撒娇。你知道我们这种老家伙只是喜欢逗小孩子玩。”
      黛玥莎笑嘻嘻地说了声“谢谢”,她终于机灵了一点,微微地摇头说,“我当然知道要怎么撒娇。可是贩卖可爱,只是为了乞讨一块巧克力,我觉得那样不值得,刚才并不是一个有尊严的情境——我只是在说着玩而已。”
      黛玥莎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不过桌上的喷泉十分捧场,听得津津有味。荻伊笛仿佛是被南瓜传染了捣蛋的毛病,伸出手掌,就把小喷泉给摁下去了。
      哥哥你在干什么?黛玥莎讶异地问。她转念一想,自己偶尔也会这么调皮,会做出类似的事来。但是喷泉已经和她说过话了,而且他们彼此都很欣赏,她切切实实地感知到它是有生命的,就会像对待一个朋友那样。
      “哥哥你真厉害啊,以后火山爆发的时候,就请你过去,把你的手掌按在火山口来挡岩浆。然后你再使劲一压,那么火山就永远地沉下去了,埋葬在地壳底下。那样好不好啊。”黛玥莎友爱地稍稍讽刺着。荻伊笛默默地撤回自己的手。喷泉又慢慢地在桌子上拱起背来,变成一只银色猫咪。弧形的细细水柱像优美的猫胡须。“我想我得装装可爱,扮演成一只小猫咪,才不会有生命危险。”它幽幽地说道,“我要午睡了,这样就不能再和可爱的女孩说话,就不会招人嫌弃了。等我醒过来,我希望我还能好好地躺在桌子上。”
      “那么午安。”黛玥莎友爱地拍了拍它的背脊。她摘下一朵矢车菊,放在桌子上,它就旋转着变成了一个大餐盘。盘子上放着蛋糕和馅饼。黛玥莎一边吃一边说道,“哥哥你刚刚出去了,你没听到莱维亚老师的演讲。他也只说了短短几句话。他说他的课会很舒服。我们下课了还可以随随便便到他的房间里,和他一起喝茶和咖啡。哇,哥哥,他是我想象中的东方美人的形象欸。”
      “反正不要相信就是了。毕竟一直假装温柔的话,发作起来就更能伤人,简直出其不意。反正一个人一开始就温柔的话,他将来永远都不该发火。”
      他们的月亮帽子一齐嚷嚷起来,“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黛玥莎仰起脸,她掰下一块巧克力,把它塞进了帽子的嘴巴里。她的帽子勉强闭上嘴巴,兴高采烈地咀嚼着。而荻伊笛也微微抬起脸,猛地拍瘪了自己的帽子。
      “唔,哥哥今天好像很不满。你把你的帽子拍傻啦。”黛玥莎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哥哥你要吃红薯嘛,它能把你整个地包裹住,你就会变成软绵绵的不会乱发脾气的小男孩了。嗳,其实是我自己想吃了。”
      说着,她从椅子上蹦下来,走到壁炉边。其实桌上的银猫可以提供任何食物,不过它已经睡着了。它把自己彩色的梦吹成了一串串呼噜,又变成了摇摇荡荡的彩色泡泡,在餐厅里回转着。
      烟火的气息往外扑,水波一般层层皴皱着,又像夏天的蔷薇花簇,被风吹到脸颊边。壁炉的火光里盛着一只红彤彤的猫。它用尾巴卷着一只红薯,那或许是它的毛线球。
      “你好啊,我想要两只红薯。”黛玥莎在火光里舒服地蹲下来,橘黄的光纹在她的脸颊上颤动着,好像两片轻颤的蝴蝶翅膀。学院里的食物是不收费的,孩子们可以向猫咪们要求各种食物,但是你必须把它们全都吃完。
      朱砂色的猫咪懒懒地瞥了她一眼,它稍稍挪了挪,黛玥莎就看见了趴在灶灰里的一群红薯,就像是沙滩上搁浅的鲸鱼。“你自己选一只吧。”猫淡淡地说道。
      它的话音刚落,那些红薯就长出了黑色的蝙蝠翅膀,朝黛玥莎飞过来。黛玥莎呆了一下,仔细辨认着,它们都用南瓜套着头,只露出三角形的猫耳朵,就像是把袜子套在头上的强盗。
      红薯变成猫了。小猫们落到黛玥莎身上,开始抓着她的脖子,就像钢笔尖划在了白纸上。黛玥莎的黄斗篷上铺满了猫,她蹲了下来。如果有人远远地看过来,会觉得她被一群支棱着蝙蝠翅膀的魔鬼包裹住了。
      可不能让哥哥发现了。黛玥莎一边挣扎着(有的小猫在挠她的咯吱窝),一边把一只只小猫拔出来,就像在摘衣服上沾上的苍耳、线头之类的。“我得用什么魔法呢?——我不知道。”
      突然,所有的小猫都扑棱棱地飞回去了。就像是整个世界都从她身上搬走了,黛玥莎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壁炉的火蓦地变大了,就像是一个女巫瞬间长出了许许多多的红色头发。两只红薯滚了出来,瘫在地毯上,像是从池塘里蹦出来的青蛙。壁炉里的朱砂猫静静地观望着她,“真是抱歉。可是和你坐在一起的家伙刚刚欺负了我的猫。而你在旁观,并没有阻止,也没有责怪他,因此这是你应得的报复。而且你刚才还在它的背上打了一下。”
      ……“被猫挠痒痒还是很舒服的。谢谢你用红薯和小猫招待我。”女孩说着,没有为自己辩解。她蹲了下来,捡起了红薯,就走了回去。
      哥哥正百无聊赖地趴在餐桌上,太好了,他没有发觉刚刚那一场小事故。
      黛玥莎像抚摩小动物一样摸着自己的红薯,她想到了许多话,并把它们慢慢地说出来,“哥哥,我现在在反省自己。我听到你照例沮丧的话,内心却没有太大波动了。怎么说呢,哥哥,你最近为此烦心的程度已经超过一个阈值了,假如现在真的有个魔鬼,吧唧一下出现在我们这个餐桌上,你反而能如释重负吧?我不是说人们在没有任何挫折时就不该烦恼,没有资格哭泣。但是哥哥总是闷闷不乐的话,我会觉得惋惜。注意啊,哥哥,我不能‘共情’,不能陪着你‘同声哭泣’了,只是觉得惋惜——”黛玥莎停顿了一下,笑嘻嘻地说,“因为我真的不明白,一个人有了我这么好的妹妹,怎么还能开心不起来。”
      荻伊笛乖巧地握着那只红薯,就像是兔子珍重地捧着自己的胡萝卜。壁炉猫朝这边瞥了一眼。就在这时,荻伊笛手心的红薯扭动了起来,就像是它觉得身上痒痒,要在人类的手里蹭一蹭。黛玥莎也注意到了,她伏在桌子上,密切地观察着这只红薯。过了片刻,她恍然大悟,说道,“哥哥,我猜它要变身了。”
      她的话音刚落,哥哥掌心里的红薯就冒出了耳朵与尾巴,长成了一只尖尖嘴儿的老鼠。荻伊笛一动不动,只是下意识地捏紧了老鼠。
      黛玥莎飞快地念了一句咒语,就变成了一只灰熊。灰熊伸出厚厚的爪子,捏住了老鼠。
      “拜托了,请你放开他。请不要吃他。”一个软软的声音轻轻戳着她,是一只红色的小猫。黛玥莎一下就猜到了,那是自己的红薯变成的。
      “我当然不会吃他。因为我已经吃到蜂蜜了。听到你的声音,我的心里就像吃了蜂蜜一样甜。”灰熊郑重其事地说。他放开了小老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她回头朝壁炉里的猫看看,朱砂色的猫瞪了她一眼。果然是它的把戏。
      “……你怎么连猫也要调戏。”荻伊笛不高兴地说道。
      小猫和小老鼠坐在长椅上。矢车菊在微风里轻轻摇漾着,可惜银猫睡着了,不然它就能变成喷泉,那样就更浪漫了。黛玥莎这么心满意足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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