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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金马影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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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几个杂毛跟你一个学校?我看你们校服都一样,贼鸡儿个丑,真的,就那黄毛,穿你们那校服就跟腿上缠俩大沙包一样,你们这校服设计师是不是在北太平洋海底进修过,一脑子氯化钠溶液吧?”
河泽坐在沙发上,整个屋子都覆盖着云南白药独有的味道,河泽一边涌左手努力的给像望夫石一样盼了他好几个小时最后被放了鸽子的房主发短信赔礼道歉,言辞灼灼态度恳切已经谈到以身相许的环节了,一边河泽火力全开吐槽那个看上去像工地统一发放的工服的三中校服。
“嗯,三中的。我们学校的---”
战野坐在河泽旁边,把手里的喷雾对准了河泽的右手,
“我操!”
河泽低吼了一声,战野手上的动作一顿。
“这个应该,不疼?”
战野把那罐云南白药在手里看了半天,确定楼下药店大娘的人品不足以干出卖假药这种高智商的事。战野甚至怀疑他和河泽用的根本不是一瓶药。
“我以为会疼啊,我都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是不疼,所以我表示一下震惊。”
“......”
一阵沉默,俗话说,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饥饿。
半分钟后,河泽从沙发上站起来。
“为了美好的明天,兄弟,我决定今天请你吃烧烤。”
战野以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河泽。
“晚上十一点?”
“对,深夜的烧烤,夜生活啊,少年!”
战野穿着睡衣随便套上羽绒服就准备出门,但是转头战野就看河泽已经进屋去换衣服了,所以此刻战野就看着河泽拉开衣柜,原本战野和江鹏两个人的衣服加起来都只能装个半满的衣柜,在把他俩的衣服都拿出去之后,居然被河泽的衣服塞的满满登登。
战野一言难尽的看着河泽从衣柜里像皇帝选妃一样选出一套衣服,这时候战野才看清河泽衣柜里摆着的七八条颜色各异但各个单拿出去都能独领风骚的围巾和三四个崭新崭新的羽绒服。以及一个尚未开封的硕大行李箱。
“我没钥匙。”
战野倚着门框,垂眸凝神道。
“我有。”
河泽把抓起桌子上的钥匙,在手里转了一圈。
寒风凛冽,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昏昏欲睡的伫在马路两旁,小区里几乎看不见亮灯的楼,街上也是稀稀落落的几个行人顶着寒风亟不可待的走着那条回家的路,河泽换了一件深蓝色的羊毛大衣,用围巾把下巴和鼻子遮挡起来,试图和严寒做斗争。
战野就只穿了一件羽绒服,走在前面给河泽开路。
附近的烧烤店倒是不少,街上人丁寥落,烧烤店里倒是热闹一片,烧烤店老板热情接待了战野和河泽这两个顶风冒雪来支持他烧烤事业的有志之士。
烧烤店里人声鼎沸,河泽要了一罐可乐,战野要了一瓶雪碧。
河泽才知道今天和他打架那杂毛是高三复读生,称霸三中三年,并且由于留级而进一步巩固了在学校的校霸地位。
“那他们堵你是因为,你抢人家女朋友了?”
河泽叼着一串牛津,又咽了一口可乐。
“夏晓禾是吧?”
“还是说那矮粗胖喜欢夏晓禾,但是夏晓禾呢,只对你~有感觉?~”
河泽勾勾嘴角
“不用这么诧异,你看我这张脸就知道,这种事情,哥经历的比你多得多。”
“......”
战野闭上嘴,撸了串牛肉,河泽坐在他对面,把签子一根一根的摆好,河泽认真而专注,仿佛在做一件什么伟大工程,河泽认真的样子,那双很深很深,深到不可见底的眼睛里就有光,粲粲然然,哪怕他此刻正在摆烧烤签,战野也眼瞎的觉得河泽的自恋,不是没有道理。烧烤店里人声鼎沸,服务员和老板穿梭于各个餐桌,啤酒和孜然的香气从四面八方层层叠叠的袭来,战野闭上眼睛,鸦黑的睫毛抖了抖,不动声色的吸了一口气,看着河泽的眼睛,开口道
“江锋毅有没有和你说过,”
“嗯?”
“江峰毅和我说什么了?”
河泽准备起身去吧台买单,战野一句话河泽又坐了回去。
“和你说让你离我远一点。”
战野压低眉毛,眼睛里簇簇的火焰跳动不休,战野盯着河泽的眼睛,盯着河泽的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和表情。
“说了啊,说了挺多呢,说什么让我离你远点,怕你带坏我啊,带坏他家清华北大的龙种,”
“......”
“所以你最好,还是听他的话。”
战野静静的看着河泽,眼神锐利雪亮
“这顿饭我请你,算是还了你替我挡那一下,以后在家,就装作不认识......”
“你看我像智障吗?”
战野发现他永远猜不出来河泽下一句话想说什么,河泽永远超出他的预料,就像他遇见河泽之前真的想不到居然还真有不知道自己家住哪的二逼。
“那你为什么对我提出这么智障的要求?”
“江锋毅让我离你远点,我就离你远点?他什么时候成我追求自由路上的绊脚石了?”
战野看得出来,河泽的偶像包袱制止了河泽想要翻一个白眼的行为。不得不说,偶像包袱这个东西,对有些人来说还真的,还真的挺沉重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后妈他儿子,从法律角度来讲就是我弟弟。亲爱的弟弟,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
战野忽而扬起一个讥嚣的笑容,那张差点破了相的脸上笼罩着一层不羁的神情,战野眼眶染上了一层红,每说一个字,战野眼眶的颜色就加深一分
“我亲爸是个杀人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是因为杀人判了刑,所以江锋毅才让你离我远点。你听明白了吗?”
“你亲爸是杀人犯,你朋友犯过法,然后我离你远点?”
河泽抽出一张纸巾仔仔细细的擦了擦嘴角
“那我应该离你爸和你朋友远点对吧?是这个逻辑吧?这和你有一毛钱关系?大清都亡了好几百年了,怎么现在还实行连坐制?我亲爱的弟弟,你清醒一点行吗?”
战野眼底那点红瞬间淡下去了,笼罩在他身上那层逼人的戾气褪散的干干净净,战野甚至于露出了一点茫然的神色,出生婴儿那样茫然无措的神情出现在那张带冷峻清冽的脸上。
“还有我觉得你是不是就是想找个借口不打算赔我衣服了?”
“......”
“你好,买单。”
河泽冲着女服务员露出一个笑脸,然后转身回头对战野也露出一个笑脸
“你先攒钱吧,别请客了,我那件羽绒服三千八,我穿了两次,给你打对折,一千九。”
战野在三中上学,这个小城市一共就四所高中,一中是这个小城市的特色,城市虽小,五脏俱全,尤其是一中,升学率杠杠的一中带动了附近那一片的经济发展,不少外地学生削尖了脑袋也想把进一中,三中就是上不去一中,也花不起钱的学生被迫无奈的选择,不过三中也有不少好学生,因为几分和一中失之交臂,又花不起高额的异价费,无奈落架凤凰,屈尊于三中,成为三中老师的宝贝,另外两所基本上就是等同于混吃等死高中,念完就可以直接回家种地了。
但是就是三中这种比上没法比,比下没得比的学校,居然从班级里分出了三六九等,两个实验班,剩下的就普通班都在暗暗的较劲想压其他普通班一头。在长期的风雨暗涌的氛围下,班主任和班级里成绩还算过得去的学生也各个都是卯足干劲,班主任是为了奖金和荣誉,而学生则是为了一鼓作气,考进实验班,所以一个班级也分成两部分,前四排的学生勤勤恳恳的学习,连上个厕所都担心少做一道题,后四排的学生就像是围观动物园里大猩猩的游乐,对前四排起早爬半夜的猝死行为讥嚣嘲讽,当然,前四排也看不起后四排,所以全班两个阵营,前四排拒绝和后四排说话,后四排也不屑搭理前四排,当然,这只是针对同性,如果是异性,长的好看的异性的话,那就得另说了。
但是战野明显和后四排的气氛都格格不入,战野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战野在班级最后一排的风水宝地,没有同桌,自己一个人占了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供他睡觉,另一张桌子则事供着他那一沓没写的卷子。
战野半睡半醒的过了两节课,沙发上睡觉实在难受,比他和江鹏挤在一个屋里,江鹏天天晚上把那小胖腿压在他身上更让他难受。
两节课之后是班主任李茗的课,李茗是个刚毕业的老师,985的高材生,一个名校毕业的女大学生,来到这么一个偏远小城市,校长一感动,直接让她当了班主任,李茗工作上认真负责,上课尽心尽力,努力不辜负领导的期待,虽然说至今没什么人听她的语文课,但年轻教师投工作的热情还是叫人分外感动,所以她站在讲台上的时候,战野也没怎么注意,还在闭着眼睛处在半睡不醒的困倦状态。
直到她听见李茗说
“让我们欢迎一下新同学。”
新同学,哦,有转学生。这是战野第一个反应,等到李茗话音一落,一种预感笼罩在战野心头,就像是潮汐在海面一个荡漾,说不清是要海啸还是简单一个起潮,说不清楚是好还是不好,战野终于挣扎着抬起来,看了一眼前面的讲台,河泽背了一个单肩书包,身上穿着他说丑到暴毙的红黑校服,一脸温和无害的笑着。
“大家好,我叫江河泽。”
但是战野不得不服,那套像老大妈跳广场舞穿的校服穿在河泽身上竟然有一种高定的感觉,黑色的校服裤子在被人腿上都像是套了两个麻袋,换了河泽身上,河泽一双长腿在黑色的显衬下更长更直,校服笔直熨帖,战野心下了然了然。
战野已经明白河泽为什么第三节课才出现了,因为河泽前两节课去特意改了个校服。
装逼真的能上瘾,战野算是明白了。
一般来讲欢迎一个转校生都是稀稀拉拉的掌声,然后大家纷纷投入紧张的学习氛围,但是显然,河泽不属于普通学生,原因非常显明,因为河泽好看。
全体女生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欢迎河泽转学到三中这个温暖的大家庭,战野睡眼朦胧的瞧着河泽像首长视察解放区一样面露慈祥的微笑,深邃不可见底的眼睛微微弯起,发现战野没有鼓掌,河泽又勾了勾嘴角,扬起下巴目光深深的从战野身上掠过。
战野视而不见,但转头想到那一千九又不得不人在屋檐下,忍辱负重的勉强双手交合,算是鼓了一次掌。
全班的视线都集中在新来的转校生身上,忽略了战野这个不符合人设的动作。
河泽拎着书包直接走到了战野旁边,书包一扔,压住战野那一沓从未被临行过的卷子,战野抬眼看着河泽,河泽勾起嘴角看着战野,全班五十多双眼睛刷的一下子看过来,有几个单子大的男生已经蓄势待发做好了拉架的准备,几个胆子小的女生紧张的握住了同桌女生的手,李茗赶紧快步走过来
“那个河泽,战野同学他不太习惯和别人......”
“不会吧?”
河泽开始收拾书包,李茗惴惴不安的准备措辞和河泽解释,并拿眼睛小心翼翼的瞄着战野,然后李茗看见战野重新趴回了桌子上。
李茗一颗悬到了嗓子眼的心才重新放了回去。
全班五十多双眼睛瞪大了死死的盯着河泽,河泽甚至能听见有人小声说
“我靠,还有这种操作?”
“嘘,小点声。”
“不是吧?我刚才是不是瞎了?战野,战野居然让人坐他旁边了?他不是有近身一米远就提腿踹人综合症吗?我的天老爷,他自愈了?”
“哎哎哎,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
作为一个理科班,李茗这一堂语文课,除了少数以几分之差与一中失之交臂的点背青年在听,剩下的人纷纷燃烧起了熊熊的八卦之魂。
别和我说话--
河泽刚把书拿出来,战野那边就传过来一张纸条,纸条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句话。
您自闭综合症犯了?--
河泽看了一眼,抽出一支白色钢笔,在纸上洋洋洒洒的抑扬顿挫的回了过去,战野一只手撑着额头,抬眼盯着在讲台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传达作者思想感情的李茗,确定李茗没往这边看之后,在纸上刷刷的写道
昨天动手的那帮是高三的,昨天你带口罩没人看见你,今天你和我说话明天他们就知道昨天那是你--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河泽写完忽然心里一冷,纸条捏在手里没有给战野传过去,什么叫说句话就能知道是谁?同学之间说句话不是常事?河泽想了一想,然后在纸条上又勾了一句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可以拿金马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