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封华》》宸玉

3、一卷 抄家

　　敏感如霍岚观，怎会不知澜宇曦情绪的变化，正想出声询问，却见一个白发小童冲澜宇曦跑来，有些慌乱。
　　“公…小姐，不好了！”
　　“怎么？”澜宇曦回过神来，皱眉看着白发小童慌乱的神情，轻轻描着手里的桃花灯，“我说了，在外面不可高声语。”
　　白发小童也明白过来自己的失仪，低头冲澜宇曦低声说:“霍安霍氏，被抄家了。”
　　“啪——”
　　霍岚观手上的花灯掉落在地，脸色发白，猛的抓住鹤知，血红了眼，“你说，谁被抄家了？”
　　鹤知有些愣怔，重复了一遍：“霍安霍氏，被抄家了。”
　　澜宇曦蹲下来，捡起那盏桃花灯，担心地看向一脸不可置信的霍岚观，皱眉询问:“为何？”

　　按常理说，霍氏被抄家太过突然，也太过迅速，像是早已预谋好的，没露出一点风声。而以霍安霍氏在霍安城的地位，这么做简直是自寻死路，当今圣上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鹤知低声道:“好像是因为霍安霍氏的霍岚观意欲行刺圣上，圣上重伤，至今还躺在床上，而霍岚观畏罪潜逃，圣上一怒之下便命人抄了霍家。把…把人全押进了地牢！”
　　澜宇曦有些匪夷所思，“何时的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开玩笑，自黄昏到现在，霍朝都在他身边，哪来的刺杀一说，这个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鹤知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注意到四周无旁人才小声说道:“就在刚才。”
　　霍岚观的眉头皱紧，脸色发白，但仍不减他的绰约风姿，他嘲讽的勾起嘴角，“荒谬。”
　　澜宇曦看着他嘲讽的笑，莫名一愣，随即又开口询问：“公子是？”
　　霍岚观微一挑眉，“你是？”
　　“澜城澜氏，澜宇曦。”
　　霍岚观有些惊诧，见此澜宇曦有些哭笑不得，
　　却闻人也报了家门：
　　“霍安霍氏，霍岚观。”
　　澜宇曦连把话题拉回正轨，出声询问。
　　“霍朝，霍安霍氏……”
　　霍岚观抿了抿唇，眸色愈发幽深，“是真是假，回七月在宇才知。”
　　他看着澜宇曦手中泛着昏黄光芒的桃花灯，神色柔软了一点，低声道，“灯，给我。”
　　澜宇曦挑眉，把灯递给他，看着他凝重的神色，叹了叹。
　　“若有能帮的，开口就好。”
　　霍岚观凝视着澜宇曦，点了点头。
　　帮？怕是下一个，便是桃花深浅处了。
　　霍岚观临行时，看着澜宇曦，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笑容：“霍某先走一步。”
　　“嗯”澜宇曦颔首，眼神看不清，道不明。
　　待霍岚观走远，澜宇曦扶额叹道：“可惜啊~可惜，我也不想的，对不住了—— 霍兄”。
　　澜宇曦藏在宽大的袖中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在这夜色中分外渗人。

　　霍岚观御剑来到霍安，这个被称为天下之城的霍安，如今却满目凄凉。他沉闷地飞回七月在宇，眼前的景象却要令他恨不得杀了当今执政的常氏。
　　刺杀是吗？很好，等着吧。霍朝冷眼。
　　四处都是散乱的花草，他母亲最珍惜的那盆兰草被随意的砸在地上，七月在宇的房板上都贴满了封条，他踱步过去，抚摸着“封”字，
　　怒气越来越重，手中的破晓嗡鸣不断。
　　踱步过去拔下那株兰草，灵力一注，几个时辰的过往纷纷呈在眼前：

　　“来人！把门给我砸开！”常辞尖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刺耳。
　　“狗胆包天！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霍府，岂容尔等杂碎踏足！”来人一身雍容富贵，虽是鱼尾纹已爬上眼梢，却风采依旧，正是霍家主母——楚婉。
　　常辞奸笑道：“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霍夫人吗？失礼失礼。”
　　楚婉冷笑：“怎么？昨天还腆着狗脸跑来我府上，怎的今天就不认识你姑奶奶我了？”
　　常辞的手捻着奏折，气急败坏道：“呵！叛国府！霍安霍氏霍安之子霍朝！与今晚戌时二刻钟刺杀皇上，还想狡辩！拿下！全部拿下！给我把霍府砸个透顶！！”
　　“是！”常辞身后皇上的军队齐声附和。
　　霍夫人蓦地顿住脚步，怒目道：“你说什么？岚儿？你可真敢说。我们霍氏上上下下忠于寰宇国，数代英灵为开辟疆域，护国，战死沙场，更别说岚儿了，他下个月就要出征了，刺杀？无稽之谈！！”
　　“板上钉钉的事了，带走！”常辞背后有皇帝这个靠山，自然说话也硬气了。
　　“报！”士兵抱拳道。
　　常辞道:“什么事？”
　　“回常大人，霍阮恩不见了。”又捂嘴小声道，“霍大人也不见了。”
　　常辞倒也从容，擦了擦指甲，不紧不慢道:“不见就不见了，一个幼童罢了，构不成什么威胁，至于这个霍安，论叛国处置，回宫。”
　　“是！”
　　正准备驾车常辞又从马车的帘子探出头来，对那士兵道：“东西都‘砸’干净了吗？”
　　那士兵顿时露出奸笑，道：“大人，都‘砸’干净了。”
　　还能怎么砸，值钱的献给皇上，剩下的贱卖瓜分。
　　待他们走远，霍府后院水缸后，一个类似气罩的事物蓦然消散，霍阮恩头上的骨簪掉落在地，散发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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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大的胆子！”常辞？就准备长辞于世吧。
　　霍岚观兀的额头青筋暴起，冷笑着看着七月在宇的破败景象，心疼的抽搐，这是生他养他17年的七月在宇啊，如今却被这狗屁常氏毁得一干二净……
　　这是要赶尽杀绝？
　　常青！
　　霍朝修长的手指握成拳，骨骼按响，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像是要把常青四分五裂…
　　他越想越愤怒，几呼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想立刻杀回皇宫，这时一个细柔的声音响起。
　　“岚哥哥……”

　　阮阮？霍岚观有些愣了一愣，连忙寻找声音的来源，那个曾经粉雕玉琢的女孩如今满脸灰土，躲在后院水缸与墙的夹缝中，双手抱着膝盖颤抖，昔日戴在头上到处炫耀的簪子也摔在地上，沾满灰土。

　　霍阮恩！
　　霍岚观这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阮恩……”霍岚观猛的抱住霍阮恩，却又温柔至极。
　　霍阮恩是家中最小的妹妹，此次霍安霍氏被灭门，霍阮恩是最无辜的一个，要不是有那骨簪护体，恐怕也会被那常氏虏去。想到这里，霍朝更是怒火中烧。
　　“哥哥，我害怕……”霍阮恩把头深深埋进霍岚观颈脖，像是找到了依靠。
　　霍岚观抿了抿唇，捡起掉在地上的簪子，抱住霍阮恩，轻声道：“阮阮，别怕，哥哥回来了。”
　　“爹娘呢？”
　　“爹，爹爹不知道去哪了，娘亲被抓走了，阮恩好怕～”说完边趴在霍岚观胸口抽噎起来。
　　霍岚观连忙抱紧霍阮恩，轻拍她的背，安慰道：“哥哥在，哥哥在。”
　　眼神是藏不住的狠戾，透着阴狠的光。
　　那些碰过的人，都要好好活着，等我来找你。
　　忽的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需要帮忙吗？”
　　谁？！
　　霍岚观眉头一皱，把霍阮恩护到自己怀里，警惕地看着来人。
　　是澜宇曦。恢复男装的。
　　霍岚观眼神恢复清明，诧异的看着他，微微皱眉，他不愿任何人看到如今破落的霍家，也不想要任何人的施舍，况且这人实力不知，隐隐觉得不弱。
　　果然，不是女子。
　　霍岚观突然内心有些可惜，这么看的人如若是女子，他倒真可以向母亲请求娶他过门。
　　“喂，霍公子，别是我换了件衣服，就不认得我了吧？”澜宇曦半带调笑地问道，展开折扇，轻轻扇着，“怎么，还想着娶我过门？”满眼戏谑。
　　“不会。”霍岚观移开视线，神色淡然了几分。
　　霍岚观道：“跟我到这里，有事？”
　　澜宇曦站在白玉桥旁，手中执着一柄白面折扇，上面还缀着鲜红的穗子，鲜红欲滴。男子白衣胜雪，衬得他面冠如玉，俊秀非凡。而他正笑语盈盈的看着霍岚观。
　　“嗯……怎么说呢，我比较好奇，”澜宇曦歪着头，在折扇后面轻轻笑着，道：“刚和我在一起放花灯的霍岚观霍公子，是怎么对圣上动手的。”
　　霍岚观挑眉，“你不知？”
　　怎么可能不知。
　　澜宇曦飞快地在心里答上一句，不过心里如何翻涌，面上倒没显出几分。
　　“不知啊。”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
　　霍岚观敛眉，拱手道：“那澜公子也看过了，不知可否自行回桃花深浅处想，门在那边，霍某不送。”转身就要牵着霍阮恩离去。
　　“哎哎哎！”澜宇曦喊住他，“等等，我有事说！”
　　“何事？”霍岚观皱眉。
　　“霍澜两家世代交好，眼下情景更是不能坐视不理，而且——”澜宇曦故意拖长语调，挑眉看着霍岚观，语气透着玩味。
　　“桃花深浅处倒是清闲。”
　　“所以？”霍岚观顿了顿，问道。
　　“住过来吧。”澜宇曦笑了起来。
　　霍岚观拧眉道：“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澜宇曦浅笑，蓦然摇扇道：“我这可不是施舍，都是要还的。”
　　霍朝自己一个人倒是无所谓奔波，只是这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妹妹受不得这个苦，他也不舍得。一想到这个被他放到心上的孩子没日没夜的与他一起奔波，沉浸在复仇的深渊里，他的心就止不住的颤。
　　可，一定要住桃花深浅处？
　　霍岚观踌躇了一下：“你需要我做什么？”
　　澜宇曦没想到他这么死心眼，抿了抿唇，笑道：“你到了就知道。”
　　无奈，霍朝抱着霍阮恩，背上附着破晓，与澜宇曦一同前往桃花深浅处。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