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机应用实例》清和月

5、耽于美色

　　“吱唔——”
　　他回来了。
　　我听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想着他什么时候会叫我的名字。
　　但直到他卸下公文包，疲惫地坐到沙发上，皱着眉头，捏了捏鼻梁，他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宽容大度的我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于是我慢慢走到他身边，轻轻“喵”了一声。
　　他终于正视了我的存在，笑着将我抱上大腿，温和地道歉道:“对不起，橘爷，刚忘了说一句，我回来。”
　　我表示很满意，然后便在大腿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着，他的手一下没一下替我抚着后背。
　　过了一天，他的手法依然合格，我很欣慰。
　　接着我就听见他疑惑的声音:“橘爷，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又胖了？”
　　大胆！
　　我愤怒地拍了他一爪子，轻盈跳下沙发（注意，是轻盈！轻盈！！），然后找了个角落，摸了起来，决心和他冷战一分钟。
　　他轻笑一声，站起来去厨房，见他走进去了，我站起来，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在厨房门口停下。
　　他正在切菜，切着切着，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盯着手中的刀，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叹了一口气，继续切菜。
　　我站在门框边，静静得看着他。
　　我知道，他又在想那个人了。
　　那个人，是他曾经的伴侣。
　　他们的感情应该很好，只是天意弄人，那个人一次出差回来时乘坐的飞机失事，连个信物都没找到。
　　那段时间，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我也是在那个时候被他收养。
　　那天我窝在花坛边晒太阳，正在思考聪明绝顶的我怎么会成为一只猫。
　　恰巧看见他拎着购物袋神不守舍地路过，我觉得这个人状态不是很好，决心护送他回家。
　　咳咳……顺便看看他是不是需要一只我这么帅气的猫主子。
　　然后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他被我的帅气与才智打动，在打听到我没有主人之后便把我留下了。
　　那时他的状态真的很差，我很担心。
　　但后来可能是终于想开了，慢慢振作起来。
　　然而我知道他其实并没有放下，偶尔想起那个人的时候，我都能从他沉寂的表情中看出他对那个人的念念不忘。
　　时光还是慢慢流逝了，他没有再找另一半，他只有我，我也只有他，我觉得这样很好。
　　每次这样想后，我都会谴责自己，猫的寿命那么短，没有办法陪他走完漫长的一生。
　　如果我不在了，谁来看着他。
　　我知道以他的性格，不会再养一只了，就如同，他不会再找另一个伴侣一样。
　　可是我还是希望，若干年我不在他身旁时，他也不会再是孤身一人。
　　于是我趁他不在家时到处打听合适的人选，然后在他们有时相遇的时候故意去咬目标人物的裤腿。
　　然后他就很抱歉地把我抱回去，向别人道歉。
　　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和任何一个人擦出火花。
　　我很失落，作为一只猫，我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有次他的朋友来劝他，放下那个人，他该拥有一个全新的生活了。
　　他却只摇头，说，他是真的没办法再接受另一个人，如果不是那个人，余生一个人过也没什么。
　　即使他与别人在一起了，也不公平，对谁都是。
　　他的神情十分坚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默默地看着他。
　　之后，再没有随意跑过去抓某个人的裤腿了。
　　这是我陪他的第十年，我觉得自己已经不复以往的敏捷，看东西都晕着光圈，模模糊糊。
　　我想作为一只猫，我可能老了。
　　那天他出门买东西，他本打算一个人出门，但我躁动得厉害，他就带上我一起
　　路过一个街道时，一个疯子突然冲了出来，手握一把刀，朝人群不断乱砍。
　　那个人离他好近啊，近的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跃而起，狠狠抓向那个疯子拿刀的胳膊。
　　我感觉到手下的血肉被破开的触感，听见他的刀落到地上，然后我被粗暴地摔在水泥地面上，我勉强眯了眼，确定那疯子已经被一拥而上的人制服才放心闭了一下眼睛。
　　我感觉到他颤抖的气息，颤抖的手将我抱起来，于是我费力再次睁开眼，看到了他脸上带着的惊慌和绝望。
　　有水珠落在我嘴边，流进口中，是咸的。
　　我想，十年前知道我出意外的时候，他一定比现在还要绝望。
　　我觉得体内的生机在缓缓消失，我告诉自己，不能闭眼！睁开眼！
　　但它们不听我的话，眼前陷入一片漆黑，我听见喧嚷的人声，似乎还有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也可能这些都是我的错觉。
　　最后两秒钟，我想，如果我能说话就好了，我想告诉他，我真的好爱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