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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无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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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七大早,五公主就被宫里来的嬷嬷从床上拎起来,对此顾晨表示很奇怪,不是说女孩子出嫁前一天都会激动地睡不着觉吗,为什么那西院喊人起个床的叫声如此凄惨。于是他抚了下巴,在心里想道:估计是年纪大了没有小女子的娇羞了,啧。
在他还没有对与自己同龄的公主殿下发表完感慨时,就见谢璟睡眼惺忪地推了房门出来,他略一吃惊,开口问道:“小璟怎起身了时候还早呢。”谢璟轻轻打了呵欠,“今日不是廿七吗,西房里起床怎和过年放炮似的,便起来看看。”顾晨不大高兴走上前去,“她们今日可忙呢,你可别跟着瞎累。”于是牵了人的手招呼还空着的侍女端水拿盐洗漱去了。
当时把人接回府里了解了两人关系后,顾晨大概也明白了上头莫约是觉得谢璟和南璃还算是有关系,到府上待嫁也算是合乎礼法,吉时将到,袖锦公主便被拥着迎了出来。她显然是习惯了南靖的轻便头饰。乍一戴上这繁杂的凤冠时,她觉得自己的脖子也估计差不离断了。于是她对大凉的姑娘们发出了真诚的同情。而负责梳头的嬷嬷笑道:“娘娘会错意了,平日里姑娘们也不戴这样贵重的头饰,可这大婚一生便也就这一次了,您还是坐后位的人,自然是隆重些。”
那时的南璃想也没想,脱口问道:“以后在宫里也要这般隆重吗?”
“回娘娘的话,这还是……方便些的。”
未来的皇后娘娘坐在梳妆台前悲戚地思念着自己的红鬃马。
王府门口停了台十分华丽的轿辇,华盖上缀着红色的流苏,吊着细碎晶莹的红晶石,车帘与车内都是红底金纹,绣的是精致的龙凤呈祥。沉香做了轿身,透着淡淡的清香,显得更庄重典雅了些。
人到了正门口,谢璟作为除随身侍从外唯一的亲人,自然少不了送亲,他站在南璃面前,似乎少了些之前的隔阂。
他对人说:“表姐辞去,恐少有机会再见了,一入宫门深似海,之华只能祝表姐顺遂平安,也望表姐经那浮华也莫忘了自己原来的心意。”
这么多日来,谢璟很少会和她说这样多的话,大都只是自己在说,或是辰王过来插几句,南璃着着绿底红纹的婚服,她将扇子盖住自己的半边脸,凤冠上放下的珠帘将剩下的面容也遮了个七七八八,但她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明亮,她看着谢璟,良久,她郑重地点了头,转身入了轿。
“吉时到!新娘上轿!” 随着礼官高喊,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在一片欢声笑语和乐声里启程了。
王府正在市井处,所以显得更是热闹,宫里派了人疏通,于是百姓都站在路两边,高兴地喊着:“娘娘万福!”
谢璟目光随队伍远去,表姐,望你此生都不曾觉得自己失去了骄傲。
册封典礼确实盛大,大典在天云台举行,九米长的外披在进门前穿上,衣摆铺洒在地上,火红一片。
婚服整体翠的透彻,扇子挡在面前,她忍不住看向不远处的人,那人红袍金底,腰间缀着玉佩,金冠正正地束在发上,威严无处宣泄。
那将是她未来相守一生的人,她在心里想,不用很久,只要是我就好。袖锦走到皇帝身边,与顾缜并肩,两侧是一同入宫的皇妃。顾缜伸手将人牵住,往高台走去。两人郑重地迈着台阶,天云台下是京城百姓和邻城来的居民,他们都齐声欢呼着。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直到他们走到台中央,顾缜牵着袖锦公主,不,应该说是袖锦皇后回了头,他将皇后的手一并抬起,朗声道:“今日,乃朕与皇后的大喜之日,而后我大凉,也必定寿与天齐!”
“寿与天齐!皇上万福,娘娘万福!”
阳光将南璃头上的晶石照耀地闪闪发光,珠帘轻摇,他们将在万民朝拜下共拜天地
“我终于,嫁给他了。”
白日里是受了万民礼,晚上便是在宫里摆宴会了。南璃终于摘下了沉重的凤冠,她轻轻扭了扭自己僵硬的脖子,好似终于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娘娘,该去太清殿会朝臣了。”一位女官来到房内通报道。
南璃身边的女使琳琅答道:“知道了,娘娘换了衣服便去。”她一面回了话,一面手上梳妆动作不停,她抬头看了镜中南璃的笑容,不禁笑道:“娘娘可是很欢喜?总算也是圆了您从小的一个梦。”
“自是很欢喜,琳琅,我喜欢他十年了。”南璃看着镜中面容妍丽的女子,心中只有无限的喜悦。琳琅看着自家公主的神情,仍是忍不住道:“公主明白的,以后可不能像在南靖那般莽撞行事了。”
南璃转身握住了从小的玩伴的手,“知道了,我的琳琅。”
晚宴举办到了深夜,有些年迈的朝臣都因吃醉了酒,被家中人带了回去。而不与年迈的朝臣并列的未喝酒的谢璟,也死活不愿意早回去。“什么毛病,都说了不累不困不饿了。”谢璟在心里忍不住想道。明面上正温润地与多日未见的枢密院大臣交谈着几日的公务。
洽谈完毕,朝臣们便开始聊起了家常。
“大人身体好些了听说当时王府派人请太医时是真的火急火燎的。”
“没什么大事,府里许多是一同长大的,总爱小题大做些。”谢璟面色不变答道。
“这样啊,没事便好,当时王爷来替您告假时脸色可差呢。”尽骂我们不顶事,什么都要您来做。说话的枢密官在心里念了后半句话,心中还是觉得意难平。
“是景…辰王殿下亲自去的?”
“对呀,”大臣虚虚比划了一下,“可凶呢,果然之前封号是定北王呢。”
人多话题多,不一会儿,话题便到了自己的大夫人或凶或柔的家长里短。
谢璟看着没什么话可聊,道了声“先行。”便离开了原来的席位。
见人离了席,不远处的顾晨瞧见时机放了酒杯迎了上去,“小璟我们回吧,夜深露重的,你看皇上和皇后都回寝殿了。”谢璟闻言抬头看了眼上座,果然不见了人,他略一沉吟,点了点头,于是顾晨欢欢喜喜地把人带了回去。
皇后的寝殿叫朝凤,彼时偌大的卧房里只有顾缜和南璃两人,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南靖姑娘此时有些激动,也有些害羞,像是把早晨没激动的劲儿补了回来,她有些局促的轻声问道:“陛下沐浴更衣吧,我……不是,臣……臣妾唤人来……”
“不必麻烦皇后了,”未等人把话说完,顾缜便打断了她的话,他有些无奈又怜惜地看她,用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朕已不再年少了,你,又是何必。”
“臣妾不委屈,也不后悔,陛下……”
“夜深了,皇后早些歇息罢。”顾缜说完了话,走出了殿门。
于是在这样普天同庆的日子里,百姓们一起祝福的大凉皇帝与皇后,并未成那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