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只做知己》倾荷怡笑

18、十年之约

　　几日后，上官云轩把人送回一天宗。
　　当年的天之骄子回归，余澈重新修仙的事情也几乎传遍了整个修仙界，凤宗主这会还在自家里后悔当年让凤梧去一天宗退婚的事了。
　　一天宗宗主为了表示感谢，让上官云轩和楚南在一天宗多待几天，他好准备些答礼，虽然上官云轩一直坚持不要，但余宗主坚持，上官云轩也不好再推辞。
　　入夜。
　　上官云轩夜里睡不着，也闲来无聊，一天宗也没认识的人，上官云轩也只好去看看余澈睡没，余澈没睡的话就找他玩玩。然而上官云轩去的时候，余澈并不在余澈房间里。
　　上官云轩问了几个路过的弟子，寻着一天宗弟子所指的方向一路找去，找到了莲花湖。
　　上官云轩心想：兴许是想娘亲了。
　　上官云轩不想去打扰余澈，打算原路返回，但听刚才被问路的弟子说余澈是两个时辰前去的，去看母亲也不该这么久才对。
　　上官云轩不放心，就划船过去了。
　　小船抵达莲花湖中心的亭子，上官云轩把船桨放下，走进亭子，发现余澈躺在他母亲的大腿上，安静的睡了。
　　这孩子。
　　上官云轩叹了一口气，把外衣脱下给余澈包上，然后横抱起余澈，把人抱到船上，滑动小船带余澈离开。
　　余澈躺在穿上，兴许船边太硬，头枕着不舒服，就移了移脑袋，想找个舒服一点的位置，可船上除了硬还是硬，怎么躺也不舒服余澈就只好挣扎一下，渐渐睁开朦胧的双眼，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在船头划船。余澈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盖的衣服，脸蛋渐渐红了，全身都暖暖的。
　　上官云轩发现身后有动静，转过头来：“醒了。”
　　余澈道：“那个，谢谢。”
　　上官云轩笑了笑：“嗯。”
　　夜很静，月光洒落在荷花塘里，冷风吹过，池塘里的荷花和叶子随风摇曳，轻轻舞动。
　　周围环境很清凉，周围一旦安静下来时，就总能让人胡思乱想。余澈想起某人过几天就会离开，继续游走世间，他也不知上官云轩这一走何时才能再相见，又或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
　　余澈头别过一边，不敢看上官云轩的身影，他怕上官云轩随时都会从自己眼前消失，余澈看着湖水，嘴巴如同被什么封住一样，想开口说话，话语才刚到嘴边又被牢牢的封住了。
　　余澈挣扎了片刻，才缓缓道：“上官云轩……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如果没听错，余澈在说这句话时，声音在颤抖，说话的主人在害怕着什么。
　　上官云轩停下手中划船的动作，很吃惊，虽说他不是第一次被被人表明心意了，但是以前都是女子，当下是却是男子，上官云轩从未听说过，会有男子会说喜欢自己的。
　　余澈说完后，满脸通红，心跳加速恨不得从船上跳下去，跳到水里冷静冷静。
　　晚风更大了，上官云轩久久没有动作，余澈开始自责，可自责终究只是自责，如果他不说出来，怕只怕以后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余澈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也许上官云轩会从此讨厌自己，余澈也不想这般，但人都要离开了，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说与不说，讨厌与不讨厌对余澈而言又有什么关系。
　　余澈心底苦笑：一定会被讨厌的。
　　上官云轩滑动船桨，小船继续前行，他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上岸后，余澈回房了，上官云轩也没有送余澈回去，上岸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余澈一整夜都没睡好，辗转反侧，脑海里全都是上官云轩。后悔表明心意和如果不表明心意的不甘心矛盾，一边胡乱揣测着上官云轩对自己的看法，一边安慰自己，日后两人也不会见面，让自己不要多想。
　　想多了，余澈也渐渐发觉自己到底有多恶心了。
　　上官云轩也睡睡不着，躺在屋顶，望着密密麻麻的星空，第一次被一个男孩告白，一时间，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五谷杂陈全部涌上心口，搞得他日后都不敢乱逗小孩子开心了。
　　两日后，余宗主备好谢礼，送上官云轩和楚南出一天宗的宗门。
　　原本上官云轩两天前一早就想离开的，但余宗主还没把谢礼准备好，硬是要把上官云轩留下来，上官云轩拗不过余宗主，只好等余宗主准备好谢礼后才离开。
　　这两天，余澈一直在后山练剑，上官云轩也没找过余澈，余澈的膳食都是让门内子弟送的，回房的路上也很小心翼翼的避开上官云轩。
　　上官云轩和余宗主告辞，可余澈却没来送送。
　　余宗主就纳闷了：“奇怪澈儿今天怎么没来，好歹是恩人，也不来送送恩人。”
　　上官云轩停下脚步，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转身走了回来。“我去看看吧。”
　　余宗主惊讶：“唉，公子先前不是说要赶路吗？”
　　上官云轩道：“不急于这一时。”
　　后山，余澈趴在亭子的桌子上，心情原本就烦乱，如今，那人离开了，余澈的心就更烦乱了。
　　人终于走了吗，以后真的就不会有交集了，这样不是很好吗，不见面，就不用尴尬了，可是……为什么……会心有不甘……
　　余澈的心似乎被很多细针刺穿一般，刺痛，难受。
　　余澈现在很困，很困，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什么事都不要想，就这样安心的睡去，可一闭眼，脑海里全是那个人的脸，脑子里根本安静不下来。
　　想着想着，余澈的意识快要被睡神淹没时，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了，轻到接近于无声。
　　脚步很近了，那人却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扰人梦境一般。
　　余澈原本不愿睁眼，可自己的的秀发被人撩了起来，余澈这才懒懒的睁开双眼。
　　“哇呀！”余澈看清眼前之人后，身子向后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变得语无伦次：“你你你你你你……”
　　上官云轩笑笑，伸手去扶余澈：“怎么？我有那么难看吗，跟看到鬼似的。”
　　“你，你你你你不是走了吗？”余澈下意识的把手伸给上官云轩，结果手还没放到上官云轩手上，便悬在半空中，想要把手收回去时，硬是被上官云轩拉住，整个人被他拉了起来。
　　上官云轩道：“是啊，作为恩人，走的时候，被施恩的那个人竟然也不说来送送。”
　　“施恩的人不是向来都不图回报的吗？”虽然很无理取闹，但余澈自己除了说这种没心没肺的话，好像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上官云轩凑到余澈面前道：“但我图啊？”
　　余澈连忙后退避开：“图，图什么？我身上可没有你感兴趣的东西，有什么好图的。还有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不应该远离我，早些离开的吗？”
　　上官云轩道：“为什么我要远离你？”
　　“因为我……很恶心啊？”最后那几个字，余澈并不想说出来，一旦说了，余澈又会开始觉得自己恶心，开始讨厌自己，可自己就是喜欢了，恶心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不会啊，喜欢一个人本就是一个人的权利，为什么小澈要认为自己很恶心？”上官云轩很自然道。
　　“因为我喜欢的是……男子。”余澈反驳时抬起头看到了上官云轩后，硬生生的把“你”换成了“男子”
　　上官云轩笑了笑，摸摸余澈的头，温和，如同一个大哥哥一般安慰余澈：“乖，听话，喜欢一个人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小澈没有错。是我不好，不应该处处避开你，但毕竟我也是第一次被男孩表明心意，一时间也会接受不来。”
　　“那你……”
　　上官云轩的头别过一旁，避开余澈的目光道：“额，怎么说呢，还不是不太想接受这一个事实。”
　　余澈冷冷道：“哦，那你来干什么？”
　　“因为我不想小澈因为我伤心难过啊，小澈长着一张别人羡慕不来的脸蛋，要是整日愁眉苦脸，要是习惯了，日后还怎么娶媳妇啊。”
　　上官云轩说这话时，说的很轻松，如同理所应当一般，但余澈却沉默了，眼神暗淡，如同被蒙上一层薄雾。
　　余澈淡淡道：“是吗。”原来只是这样而已吗。
　　“……”上官云轩张双臂，把人揽入怀里，余澈被自己抱住那一刻，心跳很快，渐渐地，上官云轩大概明白余澈那种喜欢他的心情。
　　上官云轩道：“抱歉，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暂时陪不了你。”
　　“……”余澈不太能明白上官云轩的意思。
　　“十年后我出师，小澈也学有所成，到时候我来一天宗接你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好不好。”
　　“……嗯。”虽然上官云轩没有接受他的心意，但自己还有机会跟在上官云轩身边，对余澈来说，这已经足够了，能待在上官云轩身边就可以了。
　　上官云轩放开余澈，笑笑：“所以小澈以后要经常笑笑，不然十年里愁眉苦脸的，我会不开心的。”
　　“嗯。”
　　“来，笑一个。”
　　余澈强挤出一丝笑容，笑了，虽然看起来有些假，但他真的很想笑一个给上官云轩看，可自己笑的机会太少了，该怎么笑他都不知道了。
　　上官云轩笑笑：“这才对嘛，小澈以后也要多笑笑，知道吗。”
　　余澈道：“可没什么值得好笑的事，我为什么要笑。”
　　“因为笑可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可以减缓生活中带来的压力，还可以隐藏自己一些胆小怕事的情绪。人苦一天也是一天，笑一天也是一天，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不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一天呢。”
　　“所以，这就是你经常把笑容挂在嘴上的原因。”
　　“……嗯！”
　　确实如此，上官云轩身为天澜宗的大公子，同样是天之骄子，被师兄弟们捧上天，又怎么可能像表面上那么清闲。但没办法啊，只有笑的没心没肺的时候，他才会忘掉自己的身份，过的自在一些。
　　上官云轩把叶青和三个玉瓶交到余澈手上：“叶青你拿着，就当是临走时送你的小礼物，还有这些丹药，对你提升修为好出。”
　　药瓶里装的是速灵丹，而药材正好是上官云轩从玉清门主哪里坑来的。
　　余澈在雾连雪山泡冷泉那几日，被上官云轩练成了药丸。
　　上官云轩为了提纯丹药，去掉丹药的副作用，五服药材，也只练成了三颗，之前的洗髓丹和突破丹虽然练起来容易，但没能提纯，副作用很大，不过能练此丹药的人寥寥无几，就算副作用大，也会被当成宝，上官云轩便没多认真练，若是认真了，估计那两颗丹药只有五成的概率能成功，玉清门主岂会允许上官云轩把药练成药渣。
　　上官云轩又道：“叶青剑消耗的灵力少，在低阶仙剑中也算是最好的一把，适合初学的修士，日后小澈就用他吧。”
　　“嗯。”余澈笑了，笑的很暖，不再是强挤的，他可能连自己都还有发现自己笑了。
　　看见余澈笑，上官云轩心里也暖暖的：“这样不是很好吗，日后小澈可要多笑笑，知道吗？”
　　“唉？”
　　上官云轩张开手臂：“来，我差不多要走了，抱一个怎么样？”
　　“不要。”余澈脸红，头撇过一边，一手把上官云轩的打掉。结果一个不留神，自己就被某人抱在怀里，耳旁响起呢喃细语：“十年后我再来接你，以知己的身份，带你游玩世间。还有，答应我，如果这十年里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一定要好好珍惜，不要因为我们之间的约定而错过了，知道吗。”
　　余澈知道上官云轩说这话是在为他着想，但不知为何，余澈就是开心不起来。
　　“……嗯。”不会有了，上官云轩，不管以什么身份跟在你身旁都好，因为我不过是想站在你身边罢了。
　　片刻后，上官云轩把人放开，和余澈告别，转身离去，他师父楚南在亭子外等他。余澈默默的目送上官云轩离开，怀中的仙剑如同宝贝一样，被他抱在怀里。
　　上官云轩拿出木青剑，回头对余澈笑笑，笑的很温柔，如同要将眼前之人柔化一般。
　　上官云轩朝余澈挥挥手：“十年后见。”
　　说罢，还未等余澈回复，便御剑与楚南一道离开。
　　余澈冲了过去，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可人已经走了，他什么也没抓到。
　　余澈紧紧抱住手里的剑。
　　上官云轩，你会来的对吗。
　　山下。
　　还是那条小溪，上次带上官云轩来这里生火烤鱼的火堆还在，可如今来这里的人却少了一人。
　　楚南去换装了，上官云轩看着余澈曾经坐过的位置，想起他第一次吃烤鱼的可爱的样子，情不自禁的笑了。
　　那家伙。
　　楚南换好上官沅陵的装扮从林子里出来，看到上官云轩看余澈曾坐过的石头出神的模样，取笑道：“怎么？这么快就想哪小子了。”
　　上官云轩道：“你去换装，我这不无聊吗？”
　　上官沅陵道：“少来，你不是最宝贝叶青剑吗，之前你妹闹着跟你要的时候你都没舍得给，怎么这会就随便送人了。”
　　上官云轩道：“之前宝贝，不代表现在宝贝啊！况且我现在有了木青剑，叶青剑在我身上发挥不了作用，我自然要送给适合他的主人啦！”
　　“……”臭小子，臭屁理由还挺多。“说真的，你之前拒绝女孩不是很有一套吗，怎么没直接拒绝那孩子，还约定十年后来接他……你，你你你你该不会真的有那种癖好吧。”说罢，上官沅陵跑离上官云轩几里远外，双手护在胸前。“逆徒，说你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做过什么？”
　　“……我说了，我对男女都不感兴趣，更何况你都一把老骨头了，我能对你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他。”
　　“可我也没接受啊。”
　　“那你还说十年之后来接他。”
　　“十年里会发生的事情太多，兴许是那孩子所遇之人不多，才会对我抱有这种感情，与其尴尬收场，到不如给他一些好的念想，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忘了我，开始自己的生活。”
　　“所以十年之约是个幌子。”
　　“当然不是，那孩子喜欢看外面的世界，若十年之后他还未娶妻，也无牵绊，我自然会来找他，不能在一起，多个知心朋友一起到世界各地走走看看也不错。”
　　上官云轩御剑离开时，回首看了一眼坐落身后的一天宗的方向。
　　但愿那孩子到时候还记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