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爱》烟叶

2、丁络缨

　　“丁络缨，你还不明白么？我不是同性恋，怎么可能喜欢你！”几乎是咆哮着，我想我从来没有发过那么大的火。

　　我，姚小书，性别女，生活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薪家庭里，走了一条再普通不过的成长道路，就这么一直从小学，初中，高中，读到大学。现在我是医学院校二年级的学生，现年二十一岁。我没什么本事，人家用来考试加分的本事我一样也没有，就是成绩也是中庸的很。
　　与我不同，张阿姨家的小孩络缨一直是个顶聪明的角色，几乎是到了哪里都能得到人的称赞。张阿姨是妈妈年少时的闺中密友，据说她家当时可是难得的小康，而这种小康的生活直接导致了张阿姨对书香门第式的生活充满了无限向往，并且连带的造就了她不错的文学功底和个人修养。而作为女儿的丁络缨，更是从小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学。别的学得如何我是不知道，但她的字我是见过的，当时不晓得用什么专业的说法来形容，只能一个劲的对着微微笑的她竖拇指，连连说好，接着就看到她眼里闪闪的放出光彩。那是我第一次看着她有点发蒙，一来是因为她的漂亮，就像张阿姨家画册里的古典四美人，二来就是隐约觉得她的眼眸里闪现着不同于高兴的别样情绪。现在想来，原来络缨越来越不加掩饰的古怪行为，并非无迹可寻，因为当时写在洒金宣纸上特意拿来给我看的是白居易《长恨歌》上的名句：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
　　于是，也是从那时候起，络缨慢慢的变成了我的跟屁虫，开始的时候只是每天放学以后跑来我家报道，后来嗜好研究我的每一件私有物品，再后来不知怎么求得张阿姨同意周末常常在我家过夜，和我睡一张床。从最初只是抱着我的一只臂膀，到后来几乎和我滚成一团睡觉。我是后知后觉的人，也不排斥亲密接触，所以直到她在我的脸上落唇印，我都只是觉得有点怪异。
　　高中，我上了住宿的学校，可是没想到高二的第一天清晨就在教室门口看到了不住向里探望的络缨，还是那么明媚的眼，在看到我的一瞬绽放笑脸：“小书，我要赶上你了。”原来从来不叫我姐的络缨，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一直追逐着我的年纪，她本来就比我早上一年的学，小学又跳过一次，本来小学六年制的她又在五年级的时候跑去上五四制的学校，并成功的用三年的时间学了人家需要学四年的知识，于是，比我小四岁的络缨，现在居然只比我小一级了。再到后来选大学，她又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游说我读医科，其实原因无他，医科需要读五年，她读任何四年制的大学就能和我同时毕业，如果她读三年制的专业，那么她甚至比我早毕业。
　　高中以后，她就常常说：“小书，你真是笨蛋啊，看来以后还是要靠我养你啊。”我那时候居然还一脸欣喜的应着“好”，大有养儿成人终防老的感觉。如果我不是那么粗神经的人，也不至于到了现在才知道她是揣着怎样的心思。
　　她和我考了同一所大学的时候，我还是乐颠颠的。她说学校没热水要一起搬出来住的时候，我还是一心一意的当他是我的小妹妹的。怎么只是一夜之间，她就会按着我的头亲我，从额头到耳后，从脸颊到嘴唇，从脖子到锁骨，然后一边呢喃的说：“你知道么，我一直爱着你，一直”，一边接着往下。
　　一时间，我是真的傻了，一直到她略凉的纤细手指顺着衣摆的夹缝滑到了我的侧腰我才一把推开她：“你疯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各自无语，我甚至刻意的逃避着她。不是没有想过有没有什么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有没有可以让各自退一步的余地。老实说，我并不讨厌络缨，怎么说她也是我十几年的小妹妹，儿童时依赖，年少时默契。看见她受伤的眼神，我就不由的觉得这都是我的错。然而她要的，我仍然给不了。
　　她抱着锦盒给我看珍藏着的镇纸，我知道我曾经有一模一样的一个，只是我的早就不知道丢到哪个旮旯。
　　她翻出排的整整齐齐的两摞照片本，第一张放大的是她搂着我的脖子，我一脸惊慌，她一脸窃喜。
　　她给我看初中时开始写的日记，满纸满纸我的名字：
　　“……两个柿饼她都吃了，还一直盯着我，生怕我问她要似的，一点没有做姐姐的样子……”
　　“……书喜欢上了三班的程烽，下课时候故意在他的窗口来来回回好多趟……”
　　“……我给书看了我写的字，她夸我的时候我觉得好幸福，其实本来想写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
　　原来她一直毫不掩饰的诉说着“爱你”这件事。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一直不愿意往那方面想而已。
　　慢慢的心情平复下来，也似乎能稍微理解络缨的心情，我决定好好的和她谈谈，谈话的内容无非就是我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我可以做你永远的姐姐，但一刻都无法做你的情人。然后她就渐渐的激动了，含着眼泪，说着不要，来不及了，就扑到了我身上，看我反抗的不剧，就开始扒我的衣服。
　　才平复下的情绪，立马点燃：
　　“丁络缨，你还不明白么？我不是同性恋，怎么可能喜欢你！”
　　安静……
　　橘灯昏黄，满地凌乱，络缨光着脚颤颤微微的依着床角站着。
　　钟表的生音显的突兀，眼中的络缨像是抽掉裁缝线的娃娃。
　　那个古灵精怪眉眼间能溢出智慧的络缨到哪里去了？那个自信骄傲无法驯服的络缨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络缨，你一直是理性的孩子……我以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啊，我怎么糊涂了呢，我们都是女人，怎么都不可能在一起，我以后，不会再用这个女人的身体对你做什么了。书，后天陪我去九峰山好么？你早答应我的，这周末有空，就陪我去郊游的。”
　　“恩，好。”

　　那时的我，对络缨的退让过于欣喜，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她的奇怪措辞，也没有细想她为何转变得那么快。
　　很多年以后，络缨问我：如果当初知道我会作出这样的事，恐怕平静如你，也会恨我一生吧。我望着若水庵门扫着秋叶的灰衣小尼，摇摇头。秋起秋落一场梦。即便能再回去当初，我想我还是会走同样的路。

作者有话说

　　开始写了,才知道写书那么累,这段以前写在博客的时候全然不是这样的,现在百度的博客也打不开,干脆全部推翻了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