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廖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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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阳光照在路面上，融化了那冻成硬块的烂泥，不论你穿的是什么鞋子，在那里面走上两步，出来的时候都是一样。烂烂的泥糊在鞋底上，鞋面上，烂泥里面的水透过鞋底、鞋面渗到袜子上，又湿又冷，没人愿意去走那样的路。
大理寺牢门前的路就是那样的，谁也不愿意来这晦气的地方，不愿意让自己干净的鞋子粘到这些烂泥。
之华走过那段烂泥路，来到牢门前，牢门口的守官亮出刀，“站住，别往前走了。”
跟在之华身后的青松将荷包里的银子掂在手里扔了一下，然后见周围没人，嗖的一下扔到守官的手里，这里的守官是一个不太好的差事，一年到头也没有什么油水，仅靠着探望犯人的家属孝敬点碎银子，只要不是上面发话不让见的，只要你掏钱，都能见的到。
守官拿住银子放在嘴边咬了咬，喜笑颜开，“公子这是要见谁呀？”
青松说:“罗老大。”
守官为难的摇摇头，“这，恐怕今天是见不到了，他是重要的犯人，不让探望的。”
青松走上，将手里那沉甸甸的荷包塞进守官的手里，守官的脸变了变。
“可不敢让上面的人知道，弄不好，我这饭碗就丢了。”守官的脸上堆起笑，他赶紧将青松交给他的银子揣在怀里。
“跟我进来吧。”
牢里面即使是白天，也阴暗的不见阳光，一股股刺鼻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面钻。走过长长的通道之华终于见到了罗老大。
他背对着她坐在牢里面那用甘草铺的床上面。右胳膊的袖子空荡荡的，破了一个大口子，他的后背很宽厚，用鞭子抽打后的衣衫裂出长长的口子，露出里面结痂的伤口。
“罗老大，有人来看你了。”守官粗着嗓子喊。
守官离开的时候说：“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
罗老大扭过头看着之华，“公子是？”
之华拱手道：“我是李青生前的好友，他与我有过救命之恩，今日来我想和你打听一些事情。”
“公子想知道什么？”罗老大拧起眉头。
“我想知道芳娘子死后，她的女儿去哪里了？”
罗老大这时重重的叹一口气，脸上满是懊恼，“芳娘子失踪的时候我恰巧不再家中，等我回来的时候，她们一家三口都不见了，后来和她一墙之隔的赵长史家里开始闹鬼，我便留了个心眼，晚上躲在赵长史家里，想知道一些线索，谁知那赵长史口中的鬼竟是芳娘子，我才知道原来芳娘子不是失踪了，而是遇害。早在二十几天前，我就告过他，可谁知官府说我人证、物证皆没有，只将案子定成了失踪案，后来就没有人再管。”
“那这次呢？” 之华接着问。
罗老大的脸上愤恨了起来，呼吸也粗重起来，咬牙切齿的说：“可笑我竟不知道那赵长史的姐姐竟是右寺卿的妾，那赵长史一见到右寺卿便矢口否认他所做的事，将自己脖子上的伤口露给他看，说是我逼迫他写的供词，陷害他，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那狗官竟看了一眼就烧了。”
之华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大牢，她，大意了，害的罗老大身陷牢笼。
之华从牢里出来的时候，又经过那条路。
一辆颇为熟悉的牛车在她的眼前经过，车夫的脸带着莫名的熟悉。之华对青松说:“你先回去，我去办点事。”
“吁~”声音和记忆里的声音融合，牛车停了下来，车夫对她说：“公子，我家先生请你上来坐坐。”
莫乐，之华心里想。
他一跃身，上了牛车，车夫一挥鞭子，“驾。”牛车开始缓缓的前进。
牛车里，之华看着车厢里面的布置，一排坐，坐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垫子，放着一床蓝色锦被，一张镶在车厢上的小几，小几面儿是围棋盘。在小几的下面，一盆炭火烧的正旺，怪不得她一进来就觉的暖和，整个车厢布置的虽然有些紧凑，但是舒适性却比一般的牛车高明到不知多少倍。
而车厢的主人靠在锦被上，懒洋洋的，一股子世家子弟的风流韵味。
“莫先生，好巧。”之华说。
“别拘束，来，坐。”莫乐拍拍自己身边的位子。
之华弯着腰在车厢里也不舒服，索性坐了下来，一缕形容不出来的香钻进她的鼻子里，是一种清香，很舒服。
“谢公子怎么又在这儿？”莫乐问，之华知道他下意识的话是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怎么三番两头的出现在这里。
“来看牢里的一个朋友。”
“公子面带愁容，想必这个朋友犯的事还不小，”莫乐又说：“莫某的朋友在大理寺任职，可否说来听听，说不定还能帮上些忙。”
“他本是告状的，却被被告反咬了一口，”之华叹一口气。
“莫某的这个朋友正好邀我一聚，公子可要与我一起？”
“这不妥吧。”之华犹豫。
“他喜欢交朋友。”莫乐笑的一脸狐狸样。
醉仙楼里，雅间。
莫乐和之华相对而坐，小二上来，“莫先生，吃点什么？”
“来一个荷叶鸡，素三鲜，东坡肉，芙蓉蟹，玉带钩，一壶雨前龙井，还有梨花酿一坛。”
“对了，再来一碟杏仁酥。”
“好嘞，莫先生稍等。”
小二先将茶水提了上来，“莫先生，您的茶。”
莫乐提起茶壶，将茶倒到七分满，递到之华的面前，“谢公子喝茶。”
“多谢莫先生。”
菜肴刚刚上齐，一个中等个子的白面男人走进来，他一进门就说：“莫兄，哟，看来我来的巧了。”
又看看坐在莫乐对面的之华，眼里闪过一道亮光，“这位是谢公子？”
“在下谢之华，见过少卿大人。”之华站起来，弯腰施礼。
“既是莫兄的朋友，那便也是我廖某人的朋友，朋友之间不用多礼，坐。”
莫乐看着廖羽轻轻一笑，“听说廖兄近日身子不爽快，在家里休息，今日一见，怎么觉得廖兄满面红光，不像有疾的样子”
廖羽苦哈哈一笑，拍拍自己的胸口，“我这里生病了。”
“来来，美食与美酒不可辜负，今日不谈烦心事，不醉不归。”
喝到一半的时候，莫乐微微醉，对廖羽说：“廖兄，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全都说出来，闷在心里做什么，我帮廖兄想想办法。”
廖羽看一眼他，“大理寺快成三皇子的后院了，一水儿的狗腿子。”
之华看一眼廖羽，又看看莫乐，莫乐用眼神示意他说：“廖大人可知槐花巷子一月前失踪了三口人之事？”
“知道又怎样，那不归我管，是右少卿负责的，寺卿大人留给我的都是一些陈年旧案，无头案子。”廖羽一倒酒坛子，没了，“小二，上酒来。”
莫乐看着廖羽说：“如果不出意外，寺卿大人今年应该就会高老还乡吧，廖兄？”
廖羽，“不说这些，喝酒。”店小二这时将酒坛子放桌子上，廖羽一把拿起酒坛子，“莫兄，我突然想到还有一些急事，就不奉陪了，谢小弟，告辞。”他说完就走了。笑话，不走难道真等莫老抠在坑他一把？这一桌子菜还不花去他半年的积蓄，好不容易宰他一回，廖羽越想越得意，抱着怀里的酒坛子，醉仙楼上好梨花酿呀，回去后他定要好好的品尝一下，恩，一天来个四五杯，越想越美，心情颇好的哼着小曲离开了。
之华看着廖羽离开，眼里染上愁绪，莫乐看到了笑着说：“廖兄会放在心上的，他和右少卿是死对头，现成的把柄，他不会放任不管的。”
廖羽以为自己是坑了莫乐一把，不知道实际上是之华掏的饭钱，还是抢着付的，他如果看见了，一定会痛心疾首，又一个和他一样可怜的娃，被莫老抠那伪君子的外表蒙蔽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廖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