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三》似是平生

3、偶遇

　　从私塾回来后，崔雅发现大志好像在故意躲着自己，明明正在桌子上吃饭，崔雅一来，他就把碗一放说吃饱了就离开了。开始崔雅还没怎么注意，后来有一次，陈妈刚做好一条鱼摆在桌上，大志竟然没吃就去房间背书了。晏夫人也察觉到小胖子最近不太对劲，悄悄问崔雅是不是大志最近又闯祸了，崔雅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晏夫人叫她留意着点大志。

　　其实不用晏夫人提醒，崔雅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听说程左庭那熊孩子又回到私塾，难到又在找事？

　　崔雅早早等在门口来堵大志。大志散学归来，一抬眼整好看到崔雅，低着头就要溜走，崔雅一把拉住他的后衣襟：“程左庭又找你麻烦了？”

　　大志看她一眼：“那厮最近挺老实，没有再找事情。”

　　崔雅挑眉：“那你老躲着我干嘛？”

　　大志梗着脖子：“我哪有？”

　　崔雅拍一下他的头：“对女子讲话态度要温柔和蔼！”这小子情商如此之底，将来和他相处的女子怕是要很辛苦。

　　大志看着崔雅拍在他身上的手，不自在地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别老碰我。”

　　崔雅揪起他的耳朵：“小屁孩，还跟我授受不亲了，我问你，你总躲着我便是因为这个？”

　　大志揉揉生疼的耳朵，一本正经地说：“我才没躲你。倒是你，过年就十四了，还跟男子这般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崔雅放柔声问道：“谁说女子这般便是不成体统？花木兰、樊梨花皆是女子，她们杀敌前还需遮遮掩掩，手刃敌军时还需要躲躲藏藏不成？”

　　小黑胖迟疑了一下：“这个…她们是巾帼英雄，自然是不同的。”

　　崔雅哼了一声：“那武周皇帝武则天、秦宣太后芈月，哪个又不是抛头露面，堪比男子？”
　　小黑胖子噎了一下：“你说的都是奇女子，从古至今女子‘卑弱、敬慎’才是正理。”

　　崔雅气笑了，怪不得这小子书背得不好，倒有闲心看《女戒》。

　　崔雅顿了顿：“男子也好，女子也罢，心胸、格局有多大，看待事物便有多宽厚。孔圣人都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做事畏首畏尾、缩手缩脚的，那才存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若心中光明磊落，看到的便不是拉拉扯扯，除非心里有鬼，看到的才是龌龊。你小小年纪，心里怎么这么不阳光？”

　　大志想想，颇有点惭愧自己心思的确有些不可说，不够阳光，便不再言语。

　　崔雅一脸正气凛然的说：“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什么授受不亲，我把你当亲弟弟，毕竟，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言语十分粗鄙，大志嫌恶的躲开，心里又有些别扭，童养媳什么的也是自己听陈妈说的，怎么到她嘴里就变成了姐弟，但又无法求证，只好闷声不说了。

　　崔雅又拍拍他的肩：“来，明日冬至，我们一起包扁食。”

　　小胖子板了脸，拂袖而去。

　　崔雅头疼地想：熊孩子虽然小，但从小受封建思想荼毒，顽固得很，虽然自己也灌输他一些现代理念，毕竟难以彻底扭转他的思维方式。

　　改造之路漫漫兮，自己尚需努力。

　　陈妈去买明日包饺子的食材，崔雅缠着陈妈带她一起去，崔雅上次走丢的事陈妈还心有余悸，说什么也不带她出去，崔雅耍起无赖：“你不带我，我只好偷偷跟了去，若出了事情看你怎么办？”气得陈妈只想揍她。

　　最后还是晏夫人说了话，让陈妈看紧她，两人才一起出门去。陈妈一路板着脸：“跟紧我，别老看别的！”

　　崔雅笑嘻嘻：“出来可不就是要多看嘛，放心啦，我会跟紧你的。”

　　俩人一路说一路走着，冷不丁从人群里窜出一个小乞儿，一把夺了陈妈篮里的肉边跑，陈妈惊怒之下，下意识便去追那个乞儿，崔雅刚想跟去，却被人用力拉到一旁的巷子拐角处。

　　崔雅大惊，回过头只见一双阴鸷的眼睛，定睛一看正是程左庭。

　　程左庭双手抱臂，对她上下打量。崔雅审时度势了一番，感到确实无法躲开，便笑眯眯地看着他，心里打算该如何应付。

　　程左庭见她眼睛不住转动，显然在想办法，冷笑着说：“看你这次又打什么鬼主意？”

　　崔雅装糊涂：“这位小公子，我们认识吗？”

　　程左庭怒道：“装什么装，那天戏弄我的那人分明就是你所扮，你还敢狡辩？”

　　崔雅一副懵懂之态：“小公子认错人啦，我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入，哪里怎会是小公子说的那人？”

　　程左庭细长的眼睛眯起：“我不与你争口舌之利，我已认定是你，你不承认又如何？”

　　崔雅噎了一下，驳道：“那你想怎样？还要动手不成？”

　　程左庭“嗤”地一笑，不屑道：“小爷不打女人。不过，我必须将你带到我师父、师娘那里，让他们看清你的真面孔！”说着便要去拉她。

　　崔雅自然不肯：“我又不是鬼怪妖魔，自然只有这一副面孔。我与你又不熟悉，你又凭什么带我走？难不成你想拐骗与我？”说着，警觉地看着程左庭，一副被拐卖的少女的惊恐模样。

　　程左庭见她装模作样，知道她在拖延时间，等陈妈回来，也不再废话，拉她便走。

　　崔雅边挣脱，边道：“你再纠缠，我就呼救命啦，看到时候丢人的是谁？”

　　程左庭少年心性，蒙受冤屈心有不甘，听她这样无赖，心中气恼：“还狡辩！那天我受师傅重责，差点被逐出师门，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设计与我？今日我好不容易抓住你，你必须去和我师傅说清楚！”

　　崔雅插着腰：“你平日里欺负晏大志，难道就对了吗？我不过小小教训你一下，再说，你那日没有真的打到我？”

　　程左庭冷哼道：“那晏胖子平日嘴贱，总绕着弯的骂我，小爷不与他嘴上争长短，只在拳头上见分明。倒是你们行事卑鄙龌龊，竟想出这样下作手段。”

　　崔雅愣了一下，分辨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过仗着练过些拳脚，将他打的鼻青脸肿，就不下作了？”

　　程左庭怒道：“我与他打架便只用一只手，男子汉大丈夫，输了就赖赖唧唧的，啊呸！”

　　正争辩着，陈妈喊崔雅的声音已由远及近，崔雅连忙挣脱程左庭：“待我去问清，若真像你所说的，我再跟你去说明也不迟！”然后就跑了出去。

　　回到家，崔雅恨恨地想：等小黑胖回来一定问清楚，若这小子敢隐瞒事实，骗自己，看我怎么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