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桀骜 为你衰》思华昭昭

6、京郊扫墓

　　出了宫门，黎羽休站定了一瞬，随后上了马车。

　　“怎么，有事？”黎羽休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人有些意外。

　　“兵权上交了？”来人正是当朝右相柳夜阑。此时他静静的坐在黎羽休的马车里，丝毫没有不请自来的尴尬。

　　“嗯，不交可能么？那位已经对我有了防备，我还不想那么早就死呢。再说了，现在国力昌盛，边疆也无战事我拿着兵符也不过就是树大招风。”黎羽休难得正经的说两句人话，看上去倒真有几分运筹帷幄的将军做派。

　　“那些人，你不用自责。不是你的错，他们一直都没有放弃复国。所谓的真心实意也不过是做给你看的，利用你的善心为自己谋求一份生存的希望而已，这些人死不足惜。“明明是一个无欲无求的圣人模样，嘴里说出的话却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儿，人不可貌相也许真的就是这样了。

　　”你不了解他们，不要妄自揣测。“黎羽休话是淡淡的，但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他不相信，在这五年间为了他缝衣做饭，生死挣命的人，还有围在他身边叫将军哥哥长将军哥哥短的小丫头，还有他身受重伤冒着被敌国抓到也要进城抓药给他的人都是骗他的。如果这样也是逢场做戏，那.......下面的事情，黎羽休不敢想了。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你觉得你占了几样？“柳夜阑也不生气，只是凉凉的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读书少，解释一下呗。你又不是不知道，本人除了脸长得好看其他都是草包。“正经话超不过三句，黎羽休就又开始了兵痞的日常嘴贱模式。

　　”过于仁慈的人不能带兵，太重感情的人不能做大事，义气过重的人没法管理财务，善心太重的人没法做官。你觉得你占了几样？“柳夜阑耐心的细细解释了一遍，还是凉凉的口吻，还是那般圣人的模样。

　　”都有，我天生就是个囫囵个的。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不然能把偌大的侯府败成那个样子？“黎羽休翻身倒就躺在了柳夜阑的腿上，还翘起了二郎腿随着马车一颠一颠的还挺有节奏感。

　　”既然你有数，那我也就不多说了，希望你能多活几年吧。“柳夜阑手僵在半空中无处安放，腿被这个生荤不忌的兵痞子枕着已经很不舒服了，奈何这个兵痞子还用手玩着他腰间的玉佩，真是岂有此理。

　　”放心吧，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就像我这种祸害兴许还能活上万万年呢。“黎羽休随口的一句话让柳夜阑身体僵硬了一瞬间，黎羽休也明白自己失言立马闭了嘴。

　　”你好自为之。“沉默了半响，柳夜阑只留下了与上次探监时一样的话便叫停了马车从车上走了下去。

　　黎羽休一路上玩着从柳夜阑身上顺下来的玉佩，总算是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的坐车回到的侯府。

　　“黎叔，收拾一下，明天咱们去京郊给我爹我娘扫墓去。五年没回来估计二老快要把我骂死了，不去看一眼总是觉得不踏实。以前巴不得他们少骂我两句，现在我倒是更希望他们能拎着我耳朵多骂两句，哪怕揍我一顿呢。可惜了，再也没机会了。”黎羽休对着黎叔难得的露出了一点真情实感，要说从老侯爷夫妇去了以后谁能让他在人前露出点真情实感也就剩下黎叔和柳夜阑了。其他人看到的他要不就是他装出来的，要不就是他的气死人不偿命的混账样。

　　“是，小侯爷。那我先下去准备了。”黎叔听着黎羽休的话眼圈都红了，当年那个沙场英雄待他是真的好，几回生死都是与他一起度过的。奈何，最后的最后他活着回来报信而老侯爷却尸骨无存。而嫂子也因为老侯爷的死而殉情，留下了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黎羽休。若不是这个孩子，也许当年他也不会撑过来也就不会活到现在。无论如何，至少，也要保住这个孩子。

　　“嗯，辛苦您了。”黎羽休看着黎叔觉得十分的歉疚，如果不是他也许黎叔现在正老婆孩子热炕头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呢，又怎么会到现在都是独身一人帮着他打理着这空荡荡的侯府，一年又一年的虚度着时间。

　　隔日，黎羽休便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启程去了京郊，下午时分到了京郊的宅子里安顿了下来。时隔五年，宅子也老旧了很多，因为没有及时地修缮维护很多地方都已经荒草丛生显得极为破败。

　　“真是怀念啊！当年和爹娘几乎一到盛夏就回来这里避暑，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竟然会荒凉成这样。没办法，谁让我穷呢。”看着荒凉的宅子黎羽休心里有些嘲，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

　　“小侯爷，屋子打扫好了，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去看老侯爷和夫人。”黎叔看着黎羽休询问着。

　　\"不必，咱们这就去吧，我想他们了。“黎羽休看着黎叔拍了拍衣服就向外走去，黎叔紧随其后。

　　老侯爷和侯爷夫人是同棺而葬，墓碑旁长满了野草。黎羽休将墓碑周围的草细细的清理干净，又添了土压了石头。随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看着一点都不像是过来扫墓的，倒像是来找人叙旧的。香烛纸钱供品都摆好以后，黎叔就站到远处等着了，留下黎羽休一个人自斟自饮。

　　\"爹，娘，我回来了。这几年在边疆吃了不少苦，真是太遭罪了。还不如在你们身边挨骂挨打来的舒服，每天除了练兵就是打仗无聊的紧。一群糙汉子每天臭烘烘的，真不知道爹你怎么习惯的。娘你也不嫌弃他，每天就知道看兵书打仗跟个棒槌似的。不过你放心，你儿子比他可强多了，又英俊潇洒又人见人爱，过两年给你骗个儿媳妇回来......\"黎羽休碎碎叨叨的说了一堆抱怨的话，活像在外面受了委屈回来找父母哭诉的孩童一样，事无巨细都要说一遍。边说边自斟自饮的喝着桃花酒，就差放上两个下酒菜了。

　　黎羽休终于把桃花酒喝了个底朝天，自己也有了六分醉意。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着墓碑上的字终于还是心酸了。自己变成孤儿五年了，无依无靠五年了。即使已经已经历经了生死，也算是在阎王殿前晃过几回的人了该长大了，可是一回京都站在这个冷冰冰的墓碑前还是难受。

　　”娘，你对我真狠心。你跟爹走了，留下我这么一个祸害你不亏心么？你当初那么疼我，爹骂我一句你都要拧着他的耳朵替我找补回来，你怎么舍得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破烂世道里。还好，你儿子争气，长出了一表人才，也不算辱没侯府了。娘我都要穷死了你知不知道，没个精打细算的人在身边。朝廷不给我拨足经费，我只能自己掏腰包。那么多兄弟，马革裹尸以后上有老下有小，朝廷居然连他们的抚恤金都要扣，太不是东西了。我这衣服都两年没换过新的了，你看着不心疼么。你说说你，怎么舍得来着？“黎羽休将这五年的牢骚发了一个遍，终于心满意足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墓地。

　　回到宅子里倒头就睡了下去，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罗嗦的太过，晚上侯爷和夫人就找了过来。梦里老侯爷和夫人一个拿着鞭子追着他打一个拧着他的耳朵不让他跑，两人一静一动配合的无比默契。挨了几鞭子，又被拧着耳朵骂了一顿以后黎羽休终于服了，连蹦带跳地求饶告罪这才从梦里醒了过来。

　　”哎呦，这可是如愿以偿了。又是挨鞭子又是揪耳朵的，还挨了一顿骂，可是把这五年的份都补全了。果然是亲爹亲娘啊！“黎羽休摸着自己的耳朵感觉好像还在隐隐作痛似的，但心里反而踏实了很多。嘴角止不住的上扬，露出了久违的真心一笑淡淡的却十分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