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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人鬼况且殊途,人和仙也是不能同合的,那么“绳鬼”的“鬼”与“绳仙”的“仙”呢?这——看绳鬼如今的丧样便知。

      “你这小鬼,是不是心里嘲骂我不配娘子!啊!”他忽而怒目狰狞,冲着我喊。

      “我……”

      若是二师兄从前暗自恋上的那位姑娘有着绳鬼般的敏锐洞悉力,恐怕二师兄早就当爹了。

      “哼,哼!别人都说我不配她,那又如何?这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娘子喜欢我,我喜欢娘子。我们俩在一起,难道天下间有比这更对的事吗?”

      “对,完全对,最对啦!”他兴奋的宣泄感染了我,我激动地源自真心喊了出来。”

      “小鬼,你也同意吧,这样很对。我和娘子彼此这翻心意,她不住她家的大宅,我们俩就上山住——山上多好!我们自由,广阔,真心,乐!我们在山上有间茅屋,山脚有个池塘,养些鱼和鸭子。大鱼一下子生了很多小鱼,早上白雾还没散的时候,鸭子下去池塘觅食——吃了不少小鱼。管它鸭吃鱼还是鱼吃鸭,到底还是我们吃他们。娘子说:‘相公今次你吃清蒸鱼还是南瓜焖鸭呢?’我说:‘娘子,你煮什么我吃什么,反正你煮的都甜!’他说:‘哈哈,那我煮些苦瓜你吃啦!’嘿嘿,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乐着过一辈子,但不行啦。有天,山上来了个人,那人找到我,要我教他武功。他说,他要学我的‘摄魂大法’。我说,不教。他竟说:‘你听着,不管你传授不传授,你的命儿我是要定的了!如果你不传授大法,便把你和你的婆娘一并杀了,好好传我,且饶你婆娘的性命。’他指着我娘子说。当时我觉得奇怪,他明明是来求学的,怎么如此嚣张?啊!原来……”

      “原来他是苟雄吧?”我抢在前头说了出来。

      “唉呀!就是那狗崽子!他说,我要你铁定心意传授我,给你四天考虑日期,四天内你逃不开我
      的眼睛爬不出我的手脚;我听说那狗崽子四处学师,久而久之,狗崽子集无数歪功邪功于一身;想不到他贪心未足,武林成名后依然私底下四处搜刮身怀绝技的人,找到目标后威逼强迫别人教他绝技,如果别人死活不教,他就让他死;但即使教了,也活不成,他一如既往地每学完师父的一项独技,第一件要做事便是要杀死师父,从此天下独他一人会该绝技;他看中了‘摄魂大法’并找到了我,当时我自知无论如何都斗他不过的,无力挣扎,死心已定;我望着娘子说,我教他武功,你好好生活;娘子望着我,那也是从未有过的眼神,那是……那是让我比死更恐更怕,她摇头,她望着我摇头;第四天早上,突然开口说话,她说:‘相公,下山去给我弄些珍珠沫回来,自从离开爹娘后就没用过了。’我用力点点头,我微笑,她也微笑,我转身,去了……”
      绳鬼突然中断,两眼出神,口中喃喃。我提醒他:“完啦?”

      “嗯,”他回过神,语气变得灰淡,“完啦,完。我下山把珍珠弄到手回到山上,发现一片凄凉,鱼塘旱啦,鸭死啦,鱼死啦,狗崽子不见啦,娘子也不见啦,在也见不着啦。我怎么糊涂?娘子是要支开我,然后独自拼狗崽子送命呀!她不见啦,死啦,她一定是死啦,我还活着……”

      绳鬼潸然泪下,捶胸,嚎叫,俄而静止,然后站起身来,把酒壶擩进腰里。

      此鬼之情感变化简直比闪电还快,我甚至怀疑他的这一连串举动仅是故意做作形式表现的动作而已。更奇怪的是,他说鱼塘旱了,鸭子死了,鱼死了,苟雄和娘子也不见了,他老鬼才离开那么会儿,能有如此翻复变化么?如果所言属实,那么他的娘子和苟雄间怎么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苟雄不但没被绳仙所杀,而且声威更大,如今正霸慑武林。绳鬼只要不实如其名而是个人,苟雄的事儿他就听过。

      我在想,当天绳仙支开她的汉子去挑衅苟雄,苟雄见此状是直接把她的命取了还是间接把她的人娶了的机率更大些。又或者是:他直接娶了她,从此她做了他的妻子,于是如今我身旁仍不知情的他便看似疯子的浪子。

      正当师父那句“想像源自思考”在我身上华丽发生时,绳鬼忽然打断我的遐想,他问:“小鬼,你说,我明天跟狗崽子打一场,好不好?”

      听到这个问题,平日不大以“正人君子”自居的我作为一位旁观者最真诚答案永远是:好。

      我问:“哦?应该和苟雄打一场,可是你也不应该把苟梁弄死啊,他无辜呢!”

      他惊愕,问:“什么弄死什么?”

      我说:“刚才呀,我亲眼看见你摇呀摇的把那几个人弄死啦!难道你打不赢苟雄就杀死苟梁?”

      他说:“谁杀死他们啦?那几个只是晕了而已,说不定早就醒回来了!他们和我做交易,我说你们给我包珍珠我就给你们‘童剑’,他们果真给我珍珠了,可是‘童剑’是名师童铁兰所铸的好剑,怎能给他们?于是我把他们弄晕,算是开恩啦。”

      “哦?”我说,“你可知道你弄昏了谁?”

      “谁都一样。”绳鬼说。

      “嘿嘿,这个会令你兴奋——苟雄的侄子苟梁喔。”我说。

      “哦?”他稍惊愕,“嗯,你小鬼把它告诉我——你小鬼这般什么心思?我恨的是狗崽子他本人,别他人无关。即使是他的儿子。”

      我想,绳鬼是误以为我要利用他去暗算苟梁了。其实并非如此,在我看来诸如先勾心斗角然后相互利用再报仇雪恨最后同归于尽此类的事儿实在无趣至极。百思不解有些人竟要为之耗尽余生,牵连三代。

      人渴望达到本身做不到的事,而许多不喜欢做的事是因为自己能力所不达,所以有些事是既厌倦而又盼望。就像绳鬼与苟雄之间的决斗,在绝大多数人看来是十分具有观赏性的,而且一定是要站在远处观赏。

      我想着出神时,绳鬼忽然辞别。我说,你何时才能践言和苟雄打一场给我看。他嘴角微撇,说,有机会。

      接着,他顺手“拎”我下山,把握放回“人间”,然后如其名地消失了。看他匆忙的消失,真不知道他的不倦地搜罗各种珍珠要到何时而止。可悲的是,即使他将来拥有再多的珍珠也交不到他心爱的绳仙手里。

      已经一夜过去了,此时深巷里传出几声绵长的鸡啼声。望东方发白,预示着今日将晴天大放。我迤逦回到放马的客栈,找到房间,却未见盈儿和两位师兄回来。问楼下正在打扫的小二,小二说盈儿和师兄昨晚打烊前便回来啦。

      我更觉奇怪,便要上屋顶下枯井的四处找找。转身时,忽闻门口处几把说话声传来。我走出一看,果然是他们回来了。

      四人一撞面,他们仨劈头问:“易因,你上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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