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门弟子皆反派[穿书]》王谢之

34、第三十四章

　　仙门大会开始，各门派代表系数聚足于长生门。
　　长生门弟子与药王庐弟子比试时，正是大会开始不久后，因此，台下还聚集着众多修士。黎黎妙妙放眼扫了一圈，发现前来参加大会的各门派修士中最高修为的也就是金丹中期。再往上的，或许是还瞧不上此次大会。

　　黎妙妙甚少踏出妙音宗，但也知道药王庐弟子大多是医修，打斗起来，十有八九会略输长生门一筹。

　　果不其然，擂台旁的长老刚宣布比试开始，药王庐弟子就被打得节节败退，一步步被逼到擂台边缘，摇摇欲坠。
　　就在黎妙妙都以为那药王庐弟子马上就要出局时，他脚下一动，止住脚步，一个飞身，又回到了擂台中央——

　　这样的比试，令台下观众聚精会神，目不暇接，一颗心都吊了起来，期待着药王庐弟子的绝地反击。

　　然而，下一刻，他对面的长生门弟子忽然发出一声粗厚咆哮，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身形暴涨翻倍，周身迅速卷起一股黑气——

　　“小心！”

　　不知道是谁如此预警了一声，黎妙妙无暇分心，几乎是同时抬手将佩剑掷到空中，以灵力驱动佩剑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
　　谢意微微挪动脚步，自然而然地躲到了黎妙妙身后，只是他的目光却闪烁着盯着台上的长生门弟子，神情若有所思。然而那目光只闪烁片刻，便重归于平静，没叫任何人察觉。

　　“是魔气！好厉害的魔气！”
　　黎妙妙又听到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地回过神来，高声喊道：
　　“大家小心！他一定是入魔了！”

　　长生门弟子当众入魔，这简直就是门派之耻，原本在一旁主持大会的长生门长老们都惊呆了，不知所措，面面相觑，就连掌门都被惊动得站了起来，微微张开了嘴，不知该说什么。

　　而就在这时，台下更多的长生门弟子身上忽然爆开了魔气，台上最先入魔的弟子朗声大笑：
　　“长生门阴损恶毒，厚颜无耻，表面自诩正义之师，实则偷偷与魔修联络了不知道多少回，只因觊觎前任魔君的炼制尸魔之术。为此，门中长老还常常逼外门弟子试用魔药，受此折磨身陨残疾者不知凡几！今日，我们这些你们平日瞧不上的外门弟子便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叫你们好好尝尝这肆意滥用魔药的苦果！”

　　他话语一落，催动魔气将佩剑分化成无数道剑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避开有魔气的同伴，唰唰往下刺——
　　长生门虽比不得凌霄剑宗，但门内也有金丹长老数位，掌门也已至元婴境界，可在这剑阵下也讨不得好，黎妙妙一边抵挡剑阵，一边分心去探身边妙音宗弟子安危，却发现只有谢意还站在她深厚，叶停方真已经不知所踪，黎星则悄然走到了她身边，为她卸去了一部分压力。

　　长生门掌门修为最高，见门中秘密被如此抖露，又惊又怒，气急败坏之下力量暴涨，稍顷，便拂袖打散了压在他身上的剑阵，指着擂台上的弟子高声喊道：
　　“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请诸位道友切勿相信此等妖孽之妄言！这完全是对本门派的污蔑！”

　　他急着撇清关系，而其余在场修士却更在乎自己性命，此刻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分辨场中是非黑白，没有人回应掌门的话，只有那擂台上入了魔的弟子又仰头大笑：
　　“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什么名门正派，都是笑话！长生门根本就没拿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当作过人！去死吧你们！我要你们都去死！”

　　他笑着笑着，一挥手，从袖中飞出无数面散发着光芒的镜子，黎妙妙睁大了眼，震惊地看着那镜子，接着又见那弟子停下剑阵，唤回佩剑，忽而抬手狠心往自己身上一斩，献血喷涌，溅到了这些镜子上——

　　而台下原本那些穿着长生门弟子服饰、虽然周身散发魔气却一直安安静静的修士，忽然不约而同地躁动起来，目露红光，五指成爪，扭过头就开始撕扯攻击身旁之人。

　　“师兄……”黎妙妙也转过头去，看向黎星，不敢置信，“你……”

　　黎星却在一片人间地狱般的血腥哀嚎惨状中，对她微笑：
　　“师妹，我已经替你铺好路了，你回不了头了。”

　　……黎妙妙终于在这时候想起来了。

　　原著中的妙音宗，一开始原本就是个不入流的小门派，但却在短短数百年中、在黎星的带领下一跃崛起超过凌霄剑宗，其原因，正是始于今日这一场长生门之难。

　　长生门身为修仙正派，勾结魔域，私自研发魔药，又以弟子试药，最后造出一批肉身强悍无匹的怪物，这些怪物一举屠尽了当日在场的三分之二修士，只有几个门派长老，得到了妙音宗弟子的保护，活了下来。

　　妙音宗由此声名鹊起。

　　此后长生门怪物逃跑，又四处在不同的各大门派作乱；妙音宗弟子更是尽心竭力，冲在与怪物战斗的第一线，护仙门安康，这才赚来了独一份的好名声，和各门派源源不断送上的资源谢礼。慢慢的，妙音宗弟子修为强大又善良正义，便成了仙门共同的认知。

　　后来凌霄剑宗也遭了难，怪物来袭，门派死伤无数，剑尊更是为此身死道消，凌霄剑宗从此势如山倒，妙音宗便代替了凌霄剑宗成为了仙门第一大派。

　　从前黎妙妙真的以为妙音宗的地位或许就是他们打了妖怪自己挣来的，可今日之事事发蹊跷，那率领怪物的弟子甚至还祭出了魂镜，联系到原著中妙音宗从中得利的情节，黎妙妙不得不推断出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结论。

　　或许，一开始就没有什么长生门的怪物。

　　长生门用门中弟子试药可能是真的，可是他们没有放出怪物，放出怪物的是黎星。

　　他给了复仇心切的长生门弟子众多魂镜，又把魂镜操纵的尸魔召唤进来，潜伏在长生门中，只等待时机一到，便指挥弟子栽赃陷害长生门，再由他出面，一边用尸魔杀害仙门修士，一边又假好心救下各门派中重要的长老，博取他们的信任、感激——

　　如果真是如此，黎妙妙想道，那她就能明白黎星为什么在这时候和她说，他已经为她铺好了路，而她回不了头了。

　　因为他使用用了魔器魂镜，而魂镜最后是要反哺于她的，从因果链上来说，长生门今日死在场上的所有人命，将来都是要算到她黎妙妙头上的。

　　除非黎妙妙能将魂镜之事掩埋一辈子，否则，仙门正派，从此便容不得黎妙妙了。她再也不能修正道了。

　　黎星已经替她铺好了一条血腥的道路。

　　“……你疯了，师兄？”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怔怔地看着黎星，只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从未认识过他，“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看看现在已经死了多少人？”

　　尸魔魂魄不全，不知疼痛，又修为深厚，几乎每个尸魔修为境界都在筑基大圆满之上，场上众多弟子连练气中期都没到，与尸魔一个照面，便丢了性命，只剩下几个金丹修为的长老还在苦苦支撑着，试图自救，也试图救身边的弟子。

　　而黎星和黎妙妙身前，横着一把长剑，以屏障阻隔开了场上血腥斗争——虽然黎妙妙和黎星心里都清楚，这屏障根本是无谓的，因为场上的尸魔根本不会真正伤害他们两个，但其他门派弟子见了，还只当是他们俩都修为高深，屏障稳固，这才没有引来尸魔苦苦相逼。

　　“死就死了，”黎星态度十分漠然，只是唇边还是噙着笑意的，语气也温温和和，“师妹这么在意这些东西做什么？世间万物，到头来不过都是一场空，一场幻象，师妹你只要走好你的道，修好你的心便行了。旁的东西，百年之后，不过都是一抔黄土，在乎他们，有什么用呢？”

　　“问道，修心？”黎妙妙感到十分不能理解，她喃喃问道，“师兄，你，想要我问什么道？修什么心？我不喜欢修行！更不喜欢杀人，你却唤出魂镜在此肆意妄为！你让我见了眼下这些场景，日后怎么修道？”

　　“你可以不看，”黎星理所当然地答道，“等我把该杀的人杀光了，让魂镜汲取够了灵力，再献给你就是了……魂镜能带给你许多灵力，这些人死了也对你日后修行有益，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我可以不看，可是我不看，难道就代表他们没有死吗？”黎妙妙不知道黎星到底在想什么，“师兄难道想让我沾着这些人的血用魂镜去修行？”

　　“怎么？师妹当真不高兴？”见黎妙妙真的面上露出几分愠色，黎星也露出些不解和疑惑的表情来，“可是他们死了就死了，师妹为什么要不高兴？他们今日不死，来日也会死。人生来就会死的，我不杀他们，他们也活不下去，反正都要死，不如在死前先帮我们浇灌培育一番魂镜，那还算是死得其所，临终前为这人世间做了点贡献……我为他们做的是好事，我让他们做了次好人，满足了他们一直嚷嚷着要做好人的心愿，不是吗？”

　　“师妹，”临了，黎星还特地和黎妙妙说了一句，道，“师兄这都是为你好，也是为他们好，你为什么不明白呢？师兄做的可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