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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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意开了口，黎妙妙就知道他至少不是哑巴，也大概能听得懂自己说话。
他之前只是拒绝和自己交流。
她回过头来，看了谢意一眼。
“既然如此，”黎妙妙道，“回答我另外一个问题——你到底记得些什么？”
“不要再装傻，”她补充道，“不然我留不下你。”
“我不知道。”而谢意迷茫地答道，“我只是……一直梦见你。我不想离开你。”
之前用上的那个搜魂术看来对他没什么效果，黎妙妙对他的梦境一无所知，只奇迹般地窥见了一点谢意跪拜神像的片段。
“那再试一次，”黎妙妙坐回椅子上，看着谢意，和他征求意见，道，“让我看看你的梦是什么样的，行吗？”
谢意低下眼。
黎妙妙挑眉，朝他伸出了手：“听话。”
谢意盯着她摊开的手掌，却忽然问了一个黎妙妙想不到的问题：
“……好，但是，看完之后，你能不要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黎妙妙反问他。
“我不知道。”谢意茫然回答道，“我只是……害怕。”
片刻沉默后，他没有收到黎妙妙的任何回复，但还是抬眼偷偷看了看她，然后犹豫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这一次，更完整，又更支离破碎的记忆，一点点翻涌上来，淹没了黎妙妙所有的知觉。
……
最开始的画面，是看上去比现在年纪还要大些的谢意蜷缩在无名道观外的破烂墙角下。
一只厉鬼从阴暗角落里悄然接近，谢意冷眼看着它被道观符篆阻拦在外，他看上去并不害怕，可是随着符篆被厉鬼撕扯损坏，他逐渐露出来意料之外的惊讶情绪。
他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思忖着怎么躲过面前恶鬼，还没来得及切实感受这份迫近的危险，一道寒光闪过，狰狞恶鬼悄然消逝。
谢意再一抬头，就对上了白衣女修打量的目光。
她一手拿着剑，背对着月光，面貌被阴影遮挡了泰半。
接下来，就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
谢意不再是半大少年，而长成了俊逸青年，站在空空荡荡的荒郊野外，面对着被劈断的墓碑和七零八落的棺材木屑，默然片刻，讽刺地看向身旁白衣女修。
“你就在这里埋了她？”
那女修正是黎妙妙不久前见过的周凌雪。
这是有关于原著的记忆碎片，黎妙妙一下恍然大悟。
剧情也只写到谢意质问周凌雪便戛然而止，黎妙妙不知道后续，此刻，却在谢意身上用搜魂术切实观看到了后续。
在剧情中向来力求娴静稳重的周凌雪，在此时竟然露出了十足近似挑衅的笑意。
“人死道消，埋在哪里有什么区别？”她反问谢意道，“难不成你让我将她带回凌霄剑宗，和剑尊葬在一处？”
“谢意，我早就告诉过你。”未等谢意回话，周凌雪语气便越发挑衅欢欣地道，“周凌霄生前，他的寒雪峰只有我能踏入；死后，他的墓穴旁也只会有我的名字。这是他欠我的。 ”
“他养了我三百年，我们的父女亲缘早已做不了假，我恨他，憎他，可是轮不上旁的什么人来抢走他。周凌霄的女儿只有我，唯有我一个。”
谢意冷眼睨了过去，他伸出手，周凌雪欲避，避之不及，被他扼住了脖颈，喘息艰难。
“这棺材虽然损坏，但还能用，”他漠然地对周凌雪道，“里头正好缺具尸体，我将你埋进去，才不算辜负你葬她的一番好心。你觉得呢？”
周凌雪几近晕厥，谢意最后却还是松了手，放过她，只转过眼，静静看着面前被他一剑劈得只剩半截的墓碑。
他开始看些起死回生，来世转生的杂文戏本。即使他心里清楚，修真之人身死道消，一朝陨落，便什么都留不下来，更别提来世轮回了。
可他仍然一日一日地沉默阅读着各式各样的书籍。
他的记忆碎片里再没有出现过一张清晰的人脸和鲜明的色彩，他渐渐远离了仙门，在人间道观寺庙中出入，有时候随着欢庆的人群放放河灯，有时抬手为姻缘树绑上红绳，偶尔将替人抄写经书换来的铜钱投入功德箱，屈下膝盖在不同神像面前跪拜。
黎妙妙不知道那时候的谢意究竟在想什么。
只是那夜白衣女修一剑寒光驱散厉鬼的画面，反反复复在搜魂术中回放，而谢意放的每一盏河灯，都写着同样一个熟悉的名字。
终于有一天，他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停下了脚步，回到了仙门，提着一柄剑，像当初妙音宗弟子刨开黎妙妙棺木那样，挖开了凌霄剑尊的墓穴。
周凌雪疯了一般，要和他同归于尽。
“我是在帮你。”
而谢意破天荒露出黎妙妙见过的第一抹笑意。
他点燃了周围以血画就的法阵，将被周凌雪精心存放完整的尸首推了进去。
一血同脉，他寻不见黎妙妙尸身，只好用剑尊骨血引路。
“我要让这一切从头再来，”谢意道，“大道之下，总留一线生机。而你也可以再见到凌霄剑尊。”
周凌霄的面容渐渐在火光中湮灭不见，周凌雪狼狈倒在地上，眸光渐渐熄灭。
“你疯了？”她问，“人死不可复生！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那也要试试才知道。”谢意说道，“我听见了……她在等我救她回来……”
“自欺欺人！”周凌雪怒不可遏，“你疯了便自己去疯，为什么要拉上剑尊！黎妙妙境界低微又心性幼稚，简直一无是处，她除了偶然救过你一命，还有什么了不起？！”
“没什么了不起，”谢意木然答道，“可是天上地下，我喜欢的人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你觉得她心性幼稚又境界低微，可她是压着境界不愿驱动魂镜；我流落仙门，无数人可以对我伸出援手，最后将尘埃里将我拉起来的，也只这么一个人。你将她批判得一无是处，可当日若你在场，你预料不到今日我会有这样的成就，你绝不会轻易救我，再照顾我。”
“我不需要她有多了不起，她是这世间唯一，她朝我伸出过那一次手，我就愿意用一生相还。”
……
搜魂术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