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期》江南客

1、第一章

　　江城实验一中对面的小巷子里，比起大街上到处都是人，这里面倒是冷清许多，毕竟，没多少正常的人想走这里。

　　季臣嚼着口香糖，满心无奈地看着面前两个挡道而不自知的兄弟，不就想抄个近道，结果遇上这俩哥们儿，那发型那衣着，真是怕人不知道他们是混混。

　　啧，大冬天的真不怕冷。

　　季臣下意识紧了紧围巾：“哥们让个道？”

　　那两个哥们儿转过来，三个人互扫了一眼，季臣才发现他们还是一个班的，还真是有缘啊。

　　其中一个瘦高瘦高的混混一号，叫张威，后面那位混混二号是他万年小弟，赵鑫。传闻俩个人从初中来，就情比金坚，至死不离……咳咳，偏了。

　　他们俩也好像看见什么有趣的事儿，笑了起来，灿烂的仿佛脸都快皱一堆了。

　　“哟，这不那谁季臣嘛，听说你跟你妈姓的啊！哈哈哈哈……”

　　“还不是因为不知道他爸是谁呗，所以只能跟着妈姓咯。是吧？”

　　“指不定你是你妈被几个男人上过之后留下的杂……”

　　季臣冷眼看他们俩个一唱一和，这两个人在班上也是一副我是老大的样子，季臣离他们得有半个教室，倒是没怎么…接触过，也不想接触过。

　　在听到笑成神经病的张威说他妈的时候季臣才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力度不小，张威本来就没防备，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哎呦我艹。”张威骂了一句，撑着地面爬了起来，眼神有了些狠厉，猛的朝季臣冲了过去。

　　季臣偏头吐掉了嚼得快没味儿的口香糖，对着张威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他可不想待会儿忍不住吐人身上，人多脏不是？

　　他从小就不是个好学生，初中就开始打架翘课，别的没有，实战经验倒是丰富。动作凌厉，他们说打架的时候要秉承三个字“快”“准”“狠”，季臣没那么严格，毕竟打残了还得负责，所以他只要“准”。

　　没几招张威就挺不住了，摸着脸上刚刚季臣打的地方，冲地上吐了口唾沫：“得，干不过。”

　　季臣发现这哥们能屈能伸还行，笑着冲一直缩墙角扮演空气的赵鑫招了招手：“过来。”

　　赵鑫想起刚刚打架时的季臣，有些犹豫，没敢动。果然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过来。”第二遍语气加重了些，赵鑫才咬着牙慢吞吞的走了过来，茫然又畏惧的看着季臣。

　　季臣不爽了，他这么帅气潇洒又不吃人，这兄弟怕他干什么。

　　“把你哥们儿送去上药。”

　　“还有，以后别挡道谢谢。”

　　然后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朝学校走去，江城中学的校门前每天都停放了一大片的自行车，学生已经进去的差不多了，尽管还有一部分人才到校门，但也都有些着急，是跑着进去的。

　　季臣踏进校门的时候抬手看了眼表，已经18：07了。他们班一般下午六点一十就得回教室，照这情况，又得迟到。

　　他们学校不大，毕竟一个小县城里的中学能有多大？但从校门口到教学楼还是有一段距离，至少没法在两三分钟内到。

　　季臣索性不急，摸出手机插上耳机准备听歌才发现有人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我过几天可能回来。”

　　“你班主任又给我打过电话了”

　　“你听话点让人省心点多好。”

　　是他妈妈。

　　季臣突然有了一些烦躁将消息一股脑全部删了之后就关了手机，靠在了操场的隔离网上。

　　呵，回来？又回来待几天？

　　学校最近新招了个保安大概，做事积极性那叫一个高，隔着大半个操场硬是跟季臣看对了眼。

　　“喂！哪个班的！还不进教室！干嘛呢你！”气势磅礴。

　　季臣只得怂了，跑之前还不忘跟人挥手告个别。

　　“您老就直接回保安室吧。”

　　高一三班的班主任是个男的语文老师，姓胡大家就都叫他老胡，肚子是浑圆的啤酒肚，头发有秃顶的趋势，带着架方眼镜，一口流利的地方性普通话（□□），人是个温柔性子，毕竟宰相肚里能撑船。

　　他座位靠着后门，进去的时候老胡正在“视察工作”，背着手在教室里转悠，季臣趁着他没注意坐回了位置，若无其事的拿起笔装作写作业的样子。

　　他同桌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看着样子晚饭肯定又没吃，这都什么坏习惯。季臣的同桌叫唐生，生活的生，可不是那唐三藏的唐僧。跟唐生坐的这小半个学期以来，季臣都快怀疑这孩子有嗜睡症了，一天到晚基本都在睡觉。

　　大概是被他的动静吵醒了，才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嗯……回来了，什么时候了？”

　　“六点多，没晚自习呢，还可以再睡一会儿。”季臣本来也就戏谑一下开玩笑，没想到唐生还真就“哦”了一声，枕着手臂继续睡了。

　　……？！对不起我服了

　　他们一到星期四晚自习第一节都是数学，老师是个女性，姓郭，雷厉风行的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那开学那会儿，老郭让他们自己竞选数学课代表，奈何这个班都“谦虚”得很，没一个自愿，老郭就“啪”的把书扔讲桌上，留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把课代表选出来，我什么时候上课”然后就在一众茫然无措的目光中跑办公室去了。

　　诸如此类的行为数不胜数，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季臣看着时间撞了一下唐生的胳膊肘。唐生大概也睡得不是很熟，被撞了马上抬起头，睡眼惺忪望着季臣。

　　季臣拿过草稿本，写上“待会儿上课了。”在唐生眼前晃了晃。唐生点了个头，示意他知道了，末了还打了个哈欠。

　　季臣那字和唐生的字又得一拼，都是老班亲赐的“鬼画桃符体”，得让考古学家拿上放大镜来认。季臣可没这点觉悟，看着草稿纸上放荡不羁的字体，还挺满意的。

　　他在座位上转着笔没事干就去骚扰唐生了，就想知道唐生每天晚上干嘛去了，这么容易睡觉。

　　唐生正拿数学书呢，又给人撞了一下，好不容易从一堆糟的抽屉里拿出书放课桌上，便立马瞪了季臣一眼。做了个口型“干嘛”

　　季臣无辜地耸耸肩，弓着背把头偏向唐生那边，望着讲台上的纪律委员，小声问道：“就，你丫每天晚上干嘛去了，这么爱打瞌睡”

　　唐生笑了起来，眨了下眼睛：“你猜”

　　一秒后，两个人异口同声。

　　“打网游”

　　“打网游”

　　俩个人沉默了一下，然后唐生说了句脏话，跟着季臣笑了起来。唐生前面那哥们做贼似的转过头。

　　“唐哥你们干嘛呢”

　　“没干什么，写你作业去。”

　　那哥们撇了撇嘴：“你见我什么时候安心写过作业”

　　也是，都是这一个角落的，能有什么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