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俗喜剧》八目尚赏

1、第 1 章

　　高低错落，形形色色，社会底层的妖魔鬼怪也在向着阳光爬行。你说是我拉上自己的窗，失了自己的道，我却反问你，“你知道真涡虫吗？”

　　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繁华耀眼的商业街中的大家族最不缺的就是接班人。你家大红灯笼高高挂，我这蜡烛香台也别是一番滋味。汤家家大业大，但在这圈子却说不上数一数二。不过此家三代为医，各旁人倒是给足了尊敬。而汤家的兴起说来有趣，只因爷爷辈是出了名的“臭老九”，帮派各家倒不是不敢惹，只是嫌麻烦，这一来二去的忽视与放纵，竟然这本是医生小家的汤姓，做大了起来，还顺势插足了最鱼龙混杂的商业街行。

　　“喂，我托阿叔给你找了份工作，今儿就可以开工，是个文秘，可以很性感的那种哦。”说话的人兴致勃勃，等待着对方发话。
　　许久，听话的人也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汤裘音，我在和你说话的时候，你可以反驳我，嫌弃我，无视我，但别这么认真的看着我行不行！“有些自然卷的黄发爆炸的生长在说话人的头上，他穿着黄色小马甲，黑色大脚裤，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娃娃。
　　“嘶，凌池我是在想啊，李文知是不是在你店捞会员了？那几个老医助总管不到学校的事情吧...不让我去正规医院就职，校医也不是不行。”汤裘音挪开了视线，伸手撑住下巴，使劲朝凌池努嘴，“他充了多少？”
　　“顾客机密！”

　　汤裘音，汤家第四代独子，毕业于首都医科大法医专业，因为此专业毕业不能去考执业医师资格证，转而在研究生时申请了临床。“履历表是满当当的年轻有为，经验丰富啊，怎的贵公子想到来鄙校任职校医呀？”
　　“因为我想拿活人专研我的解剖技巧，给医院开除了。”
　　“汤先生...这样我还收你的话，有违师德呀。”
　　“李校长说笑了，您在‘梦巴黎’还有二十五万元贵宾黑金卡呢，听说里面可多大学生了，校长是进去授课的？”
　　“刘秘书！来一下！汤校医的！安排！”

　　送走那位面容带火，语气带风的汤先生以后，李校长立马接到一通内线电话。酝酿了片刻，李校长翘起兰花指左右摆了摆，接起了电话。
　　“李文知，潜龙勿用啊。”电话那端的声音低沉苍老，威严无方。
　　“放你们这群老顽童的屁！你们的话哪有我的黑金卡重要！他爱来来，爱走走，当个校医还能把风掀到你们主医院吗！你们医院的混泥土大精钢是白花钱的吗！实在不行多买几台风扇和他对着吹啊！啊！！再了您嘞个大见诶！”特别干脆的挂掉电话的李校长摸了摸后颈的汗，这个嘴炮我只敢隔空喊，他要是真来我可受不起。还有就是，这个兔崽子，隔壁老张冲了三十万好吗！干嘛不去他学校！

　　被刘秘书一路兜兜转转带来校医室的汤裘音，还没来得及换上大白褂，就有人来拜访了。
　　“刘医生~我...”说话的男生穿着蓝色条纹的球服，一个大大的数字“11”印在球服上，脚上的钉子鞋走起路来还真有点钉子按地的声音。
　　啊，足球队的小朋友呀。“刘医生不干了，他去当秘书了。从今天开始就是汤医生主管你们的生死了。”
　　“哇！汤医生也是护士毕业吗？现在男护士都长这么好看吗？”男生打量着汤裘音，明眸皓齿，是个美人。
　　“男护士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法医都蛮帅的，特别是热爱解剖学的。”背对着窗户坐的汤裘音挡住了外面星星点点照射进来的阳光，显得脸上的五官更硬朗了，也显得整个校医室更死亡了。
　　“汤医生不仅眼睛挺大，胆子也很大啊，呵，呵呵呵。”男孩拉了拉衣服，站的愈发笔直了。
　　“来吧，鞋踩钉子了？”移了移位置，示意男生坐到他对面。
　　“啊，嗯嗯!”
　　汤裘音仔细观摩了男生的脚，并没有明显的接触尖锐物品的痕迹，看来这个钉子的长度也只是正好穿过鞋底而已。“钉子锈成这样，再长些，你可以直接接种破伤风了。”
　　“生锈了？啊...那我可能是昨晚在工地踢球踩到的，怎么今天才有感觉呢？”，小声嘀咕，“总之！谢谢校医生了~”男生摆摆手，和来时一样，笑着走开了。
　　“因为昨天没有人想害你呀。”低低的声音来自喉咙深处，恐惧与黑暗悄然蔓延，继而笼罩整个空间。

　　临近迟暮，汤裘音才离开学校，开着重新刷漆的二手车准备回家。年长又单身的男性，人生就是这么单调...“求求裘音了，就两百块钱嘛~”，不，人生就是这么的烦躁才对。
　　“离开我的车前盖。”汤裘音打开车窗探出身子，想伸手捞掉压在车前的凌池，却奈何住不住这位祖宗左滚右滚的。
　　“今天~早晨，我，请你，喝了，一杯，咖啡，哦~”，说到“咖啡”的时候还特意咂了下舌，想来点法式的味道。“而且我这月工资全花在你男人身上了！”发现裘音有踩油门直接开溜的迹象，凌池决定换个方式，“自己标注重音哈！我工资！你男人！”
　　“我个屁男人！我弟弟，你男朋友！”深吸一口气，汤裘音希望自己二手车有两个油门。“他水性杨花男女通吃，怎么就吃吃吃，迟到您身上来了？你能不能有点自持，有点长辈威严呐！”
　　“还威严呢，我就没气出胃炎。”翻了个白眼。
　　不想周旋下去的汤裘音，甩了三百大洋给他，凌池立马乖巧的行了个军礼，“谢谢了您嘞，拜拜了您嘞。”

　　终于要到家的二手车的车前盖在最后一个右拐口迎来了第二位访客，汤裘音：？？我的新漆叫迎宾红？
　　重重倒在车上的男人是从右边的榕树后突然冒出来的，看起来就像埋伏了很久。汤裘音只好认命下车。
　　来人头发被头上的汗浸湿，乖巧的贴在脸上，面色苍白，单手捂着腹部不停在颤抖。“先生要是快不行了，去医院比较好，棺材板也比我的车前盖舒服。”
　　“别报警，救我...”是枪伤，走近的汤裘音拉开了他的手，温热又不近人情的鲜血，散发出来的肮脏丝丝绕进鼻腔，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冲动，犯罪的冲动。然后汤裘音把他重新丢回到了榕树后面。“哦，好的。”
　　汤裘音斯条慢理的打开后备箱，里面竟然是一整套手术工具，虽说没有齐全到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但是就地开膛破肚还是可以的。简单的给伤患消了下毒，汤裘音快速又潦草的拿出了子弹，微愣了片刻，才把伤口缝合好，并不打算等这位来宾清醒过来，因为把子弹收进口袋的他，打算去一个地方。

　　子弹是普通的左轮□□弹药，只是在弹药的底部，即使是混着血液，也能清楚的看到一个花体的字母“Z”，拥有这种定制子弹的人，汤裘音只能想到一个。
　　夜已近黑，远离市区的“握手楼”是另一番景色。站在采光最好的地方抬头，在万家灯火中看天空，也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十字架。可惜这里不是住户区，这里细致来说更像一个大型便利店，每个区域摆放不同种类的商品，任君挑选，只要价格公道，因为这里是黑市，是财富的天堂，权利的地狱。
　　汤医生思来想去决定把车停在原地，然后跑去向门卫大叔借了一辆自行车来到这里，直奔B栋二楼左手间。
　　红底金边的特大招牌直挂在门框正上方，“谁家医馆”四个大字被金边红圈镶嵌的土而高大。“关叔！我不是说尽早去改成‘水家’吗！”
　　“诶呀我的大祖宗回来了！我今早去了呀！你花婶说念起来都一样别浪费他们家料子了，‘谁’笔画还更多叻。”
　　“嘶，也是哦，咱还赚了几块钱是吧。关叔！还不是你普通发不标准还硬要发语音订做的后果嘛！明天再去！”
　　“先不说这个，我问你哈，小棠今天是不是打伤人了，伤患还很硬朗呢，带着伤还跑去千里之外的我家埋伏我。”终于可以坐下休息的汤裘音给自己剥了个橘子。
　　“诶呦什么哟，那是我们给送过去的，当时他来医馆闹呀，不知道寻啥，小棠一进门看见我和他拳脚相向，以为他要污辱我，一紧张就开枪了，我当时满脑子都是‘诶呀妈呀，给你张名片找我老板免费救治，我送’这样的。”关叔觉得自己也应该坐下，给自己来片橘子。
　　“他那身腱子肉我是摸的明明白白，拳脚相向？单向殴打吧。我就奇了怪了你这个脑回路，你有空把人送我那儿去，还让人等我下班回家，你咋不直接打我电话让我过来处理呢，他万一要是失血性休克，口袋还混着我名片，我看这医馆真的可以叫‘谁家医馆’了。”白了一眼关叔，顺手一把抢走了他手里的橘子。
　　“瞎说什么呢！他的命有你第一天上班出勤率重要吗！开玩笑！就是来一整个仪仗队我也都给你送家里去，绝不打电话！”一拍桌子站起来，关叔抢回来那个还剩几片的橘子。
　　“这么蝼蚁？那他谁啊？”汤裘音也站起来了，顺势抱了两个苹果，走向水池去。
　　“啊，舒启会家二公子，不是什么人物。”
　　砰，汤裘音直接把一个苹果丢到垃圾箱，“对...不是什么人物，也就是他要出事了，他家也只是把我们仨拿子弹钉在墙上，饿死而已。”吃你的橘子去吧关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