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大佬暗恋我》烟雨如蓑

4、第四章

　　蓝奶奶走过去关上窗，还嘱咐蓝天：“以后闻见烟味就关上窗，别跟个傻子似的在这吸二手烟。”

　　“嗯嗯。”
　　蓝天靠在书桌上喝汤，这汤真好喝。他家老佛爷的手艺就像陈年佳酿，经历岁月的沉淀，愈久愈香，天下无敌。

　　“哎，天天，”

　　老佛爷的语气突然温柔起来，蓝天警惕地从汤碗里抬起眼。

　　“你今天遇到那校友，他不吸烟吧？他要是吸烟可不行，那得戒，我把你当祖宗养着，从来厨房都不让你进，你这从小到大油烟味都没闻过，结婚后闻二手烟我可不答应。”

　　蓝天眼角余光瞥了下书桌底下的垃圾篓，里面还躺着那个白纸团，包着半截摁灭的烟。

　　这话要怎么说。
　　周印吸不吸烟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偶尔烦心时倒是会吸两口。

　　蓝奶奶：“你做亏心事了？”

　　蓝天赶紧收回自己无意识地蹭着地板的那只脚，“没有没有，呵呵，我能做什么亏心事。”

　　蓝奶奶目光落在糖罐子上，“以后这糖少吃点，你看哪个男人奔三了还长蛀牙！”

　　“外婆，我26。”
　　知道提醒没用，可蓝天每次都忍不住要提醒一句。

　　“四舍五入就是奔三了。”

　　“明早我送你去医院别忘了。”

　　“找时间把你那校友带过来我看看。”

　　……

　　蓝天上班的公司叫音晟，本市很有名的一家翻译公司。公司再有名，他现阶段也只是个小员工。

　　蓝天上大一那年，也就是他跟赵肃分手的那一年，蓝奶奶生了一场大病，为了照顾她，蓝天休学过两年。

　　所以毕业就有些晚了。毕业后，在刘宇辉的翻译工作室干了一年多，工作室解散了。半年前，他来到音晟，三个月试用期，才刚转正，真真的底层小员工。

　　就是那种，办公室有事没事谁都想压榨两下子的底层小员工。

　　蓝天把自己的小本田停进地下停车场，在电梯里遇到朱小玉，朱小玉嘴里叼着半根油条。

　　一见面朱小玉就迫不及待跟他倒苦水：
　　“我讨厌星期一，讨厌上班，周末它不香吗？一觉睡到自然醒它不香吗？人为什么要上班！”

　　朱小玉是个女孩子，跟蓝天一样在法语翻译部做小员工，区别在于朱小玉是去年进来的，蓝天是今年进来的。

　　蓝天：“为了人民币。”

　　朱小玉咬一大口油条，嚼巴两下之后说：
　　“钱都是狗男人，比男人还狗，你越追它越跑。对了，魏岚不是给你介绍了一对象吗，周末见了吧，怎么样？”

　　蓝天：“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是怎么样？不是说很有钱？”

　　“有没有钱没看出来，人倒是挺奇葩。”

　　朱小玉咯咯笑了两声，“怎么个奇葩法？”

　　“奇葩要眼见为实才有趣，有一天你遇到了，就知道了。”
　　快到公司了，这个事儿蓝天不想多说。

　　法语翻译部是音晟的一个部门。里面三六九等，鱼龙混杂，只有一样，大家是一样的，就是都是搞法语的。

　　蓝天在茶水间吃自己带过来的早餐，刚才送老佛爷去医院，在医院外面的路边买的煎饼果子。

　　味道出奇的好。

　　好吃得让人觉得外面阴沉的天都没那么阴了。

　　“hello，帅哥，早上好。”

　　蓝天闻声抬头，看见魏岚，这个男人仿佛在发光。长风衣里面穿着阔腿裤，配露脐短上衣。脸上皮肤紧致，画着点淡妆，头发蓬松半刘海。

　　“今天没有口译任务吗？”蓝天问道。

　　魏岚是法国海龟，口语相当厉害，一来到音晟，就在做同传。
　　要是有口译任务，他不敢这么穿，公司可以没有形象，但国家形象一丁点儿都不能挑战，口译接触的都是外国人。

　　“我昨天晚上才落地，老马今天要敢给我安排外交任务，我弄死他。”

　　蓝天：“瑞士好玩吗？”

　　“不好玩，因为我过去是工作，美国好玩，我男朋友在美国。”
　　魏岚过来紧挨着蓝天坐下，一手搭上他的肩膀。

　　一股子呛人的香水味。

　　蓝天推他，“你绝对顺道飞美国了。”

　　“小天天，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都写在脸上了。”

　　“错了，写在耳朵上，看见没？这耳钉，他昨天送给我的，好看不？”

　　蓝天只看见小小的一颗，很闪。
　　“还行。”

　　“你意思是不好看？”魏岚不服气。

　　“不好看，因为你给我介绍那男人太不靠谱了。”

　　魏岚：“我进来一看你这脸色，就知道没成。”

　　“我脸色怎么了？”

　　“写满了欲求不满。”

　　“扯淡。”

　　魏岚站起来，给自己冲了杯咖啡，靠窗喝了两口，目光从窗外移到蓝天的头发上，不由皱起眉头，
　　“你这发型能不能再丑点？”

　　蓝天不久前刚理的头发，他就随口说了句，稍微短点，没想到理发师太较真，给他理这么短，但其实他也没所谓。
　　“人帅，任性。”

　　魏岚噗嗤笑了，“说真的，小天天，”

　　“你再这么叫我，我跟你绝交。”

　　“说真的，蓝天，你的要求太高了，哥是混这个圈子的，看的多了去了，颜值高还有钱的1，太少了。结合你的家境和目前的收入情况，找个有钱的是最佳选择。”

　　“最佳选择你留给自己吧。”
　　煎饼果子吃完了，蓝天站起来，给自己接了杯白开水，泡了两颗红枣。准备去工作了。

　　魏岚：“我不是已经有我家哥哥了。”

　　法语翻译部，笔译是最底层的，也是最辛苦的。

　　蓝天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开电脑，坐在他对面的朱小玉十分肯定的语气说：
　　“你刚才一定见到魏岚了。”

　　“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

　　香水味，这个呛鼻的香水味！蓝天突然想起自己昨天闻到的香水味，清新又好闻，是周印身上的香水味。

　　这两者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阴沉。

　　到中午下班时，下起了雨。蓝天开车去医院看蓝奶奶，顺便给她送午饭。

　　雨刷摇摆间，挡风玻璃外面的世界雨雾葱茏，路两边的人行道上，五颜六色的伞像盛开在雨中的花。

　　蓝天接到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一串数字，他忘了自己没有保存周印的手机号码，只看是一串数字，以为是个陌生来电。

　　因为在开车，蓝天开外音，手机搁在腿上。

　　“是我。”

　　蓝天：“你好，请问哪位？”

　　电话那边一段突兀的静默，耳边只有车外的雨声。

　　难道是打错了？蓝天正准备挂电话。

　　“周印。”
　　这两个字带着点莫名其妙的力道。

　　蓝天一下子坐直身体，“周先生你好，有事吗？我在开车。”

　　蓝天有些紧张，一开口就想到什么说什么了，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言外之意是，有事说事，没事挂电话。

　　凯欣集团总裁办公室里，柴叔眼睁睁看到自家老板的脸色在半分钟间由晴转阴。
　　真应了那句话，比翻书还快。

　　周印：“下午我派司机去接你，开车小心。”

　　嘟嘟嘟……

　　周印挂了电话，蓝天就听到这一句，听得一头雾水。

　　在哪里接？几点接？接他要去干什么？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关键他下午还要上班，没时间啊。

　　在要不要把电话打过去问清楚这个问题上考虑了几秒钟，蓝天放弃了，决定该干嘛干嘛。

　　下午上班时，魏岚心血来潮请法语翻译部所有人喝奶茶，说是昨天见了男朋友今天心情美，想让大伙跟他一起心情美。

　　然后赖在蓝天的工位边唠了一堆乱七八糟有的没的。中心思想是说，美国的海风有多软，他男朋友有多好。

　　“魏岚，你身上香水什么牌子的？感觉香气持久又浓烈，还好闻。”
　　朱小玉喝着奶茶笑嘻嘻地问。

　　蓝天：“确实好闻，我这里的苍蝇都被熏走了。”

　　魏岚：“还是我们小玉妹妹识货。”

　　翻译是脑力活，蓝天认真干着活，但他没有忘记周印说的下午派人来接他。

　　中午他存了周印的号码。桌上的手机响起时，他看了眼，发现不是周印的，他松了口气。

　　松了口气之后，才发现自己在抵触，更确切点说，是在紧张，紧张和周印见面。

　　毕竟，两个人的差距摆在那，大学时候还是那样的关系，周印对他来说很陌生。现在，突然就要谈婚论嫁了。

　　他真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

　　昨晚上答应跟人结婚的勇气，今天早上一醒来就没了。没了归没了，但他没后悔，他只是一时之间没想好跟周印要怎么相处。

　　蓝天放松地靠进转椅里，接起电话，“喂，你好。”

　　“您好，请问是蓝天蓝先生吗？”

　　“您哪位？”

　　“蓝先生您好，我是周总的司机，周总让我过来接您，我现在在你们公司门口。”

　　蓝天刚刚才放松地靠进椅背，听到这话，又一下子坐直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上班？”

　　柴叔：“这个很好打听。”

　　“可是我正在上班，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不知周总有什么事？”

　　“需不需要我代表周总出面跟你们领导请个假？”

　　“不不……不需要不需要。”
　　这个提议挺可怕的，难以想象视财如命的老马要是知道了这个事儿，会是怎样一副场景，那他这班就不用上了，只等着领导把自己当财神供着就完事了。

　　他可是个有理想有抱负，以后要做法语同传的四好青年。

　　情绪影响，音量突兀地提了上去，惹得对面的朱小玉好奇地看过来两眼。

　　等蓝天挂了电话，朱小玉问：
　　“蓝天，是不是周末相亲的那个奇葩给你打电话了？”

　　“不是。”蓝天保存文档，收拾桌面上的东西。

　　朱小玉：“不对，一定是，你长得这么帅，你要是喜欢女人，我都会追你。”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事实上是，同样的话，蓝天这是第二遍听，朱小玉上个星期刚对魏岚说过。

　　蓝天自己到老马的办公室请了几个小时的假。

　　走出公司，偌大一个公司，外面静悄悄，只闻雨声。蓝天有点不习惯，以往不是上班时间就是下班时间，都是人流如织。

　　没来由的，就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放松感。

　　他撑着把黑伞，步下几级被雨水打湿的台阶。

　　抬头看见有个穿黑西装的人向自己快步走过来。

　　柴叔：“蓝先生，这边请，车就在路边。”

　　蓝天走过去，坐进一辆黑色的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