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大佬暗恋我》烟雨如蓑

2、第二章

　　“不好意思，我不想吃了。”
　　蓝天没有点餐，起身走出餐厅。

　　现在是十月，秋高气爽，落叶纷飞，也开始有了微微寒意。

　　蓝天的车停在之前的那个公园里，一辆二手本田，不是什么好车，好车他也买不起，买这个车仅仅为了上下班方便。

　　今天是星期天，下午还有课，蓝天开车去了法国文化交流中心。

　　为了提高自己的法语口译能力，蓝天前一阵子在这里报了个口译班，每个星期天的下午上一节课。

　　上课的是一个很风趣的法国老头子。

　　蓝天走进教室，从他身边经过，老头子开口了：
　　“Le Petit Prince a dit: Il y a une fleur unique pour vous au monde..toutes les autres fleurs sont simplement dénuée de sens.”

　　优美动听的法语发音，前提是忽略过于厚重的嗓音。

　　老头子：“蓝天，法译中。”

　　《小王子》蓝天看过，很熟，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小王子说，每个人都有一朵属于自己的唯一的花，除她外，世间一切的花，都失去意义。”

　　“蓝天，我猜你遇到了你的花。”
　　老头笑起来一脸热情洋溢。

　　蓝天有点懵，“什么花？”

　　老头子：“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我闻到了，像极了浪漫。”

　　蓝天抬起自己的胳膊，凑到鼻端，闻了闻外衣袖子，他只闻见旁边一位同行桌子上飘来的咖啡味。
　　“Anne ，浪漫远在巴黎。”

　　……

　　驱车回家时，夕阳铺了满天金黄。

　　蓝天跟外婆住在一个窗台上长着青苔的老小区，老小区里都是熟人，一路走来，不断有人打招呼。

　　“天天回来啦。”

　　“越长越帅了。”

　　“蓝奶奶身体好点没？”

　　“面馆几时重新营业？”

　　蓝天一一笑着回应。

　　他家住三楼，蓝天小心翼翼打开门。小黑蹲在门内摇尾巴，见他进门，很欢腾地原地绕了个圈。

　　蓝天弯腰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耳朵，小黑是老佛爷捡回来的，一个雨夜，它的后腿受伤了，后来就留在了家里。

　　蓝天一直对小动物不怎么感冒，倒也慢慢对小黑有了感情。

　　厨房里亮着灯，有轻轻的响动。

　　蓝天换了鞋，脱掉外套，深呼吸两下，努力摆出张人见人爱的笑脸，靠着厨房门，
　　“做什么好吃的呢？”

　　“做你最爱吃的。”
　　蓝奶奶正在料理台前忙活。

　　“老佛爷，我给你买了个礼物。”
　　蓝天手里拿着一条丝巾，“看，这是你最喜欢的颜色，好看不？”

　　蓝奶奶看过来一眼，看的不是丝巾是蓝天，看完又继续低头做自己手上的事。

　　蓝天凑过去：“身体不舒服不是不让你做饭吗？”

　　蓝奶奶：“再不舒服也得给你做你爱吃的东西不是。”

　　听到这话，蓝天心里松了一口气，“那咱们明天去医院把病看了好不好？”

　　“你自己去医院吧。”

　　“又不是给我看病，我去了不顶用啊。”

　　“今晚这是最后一顿了，你好好享用，我明天就走了。”

　　蓝天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又提上来了，心里犯堵，“去哪？”

　　下面的答案他不用听都能倒背如流，老生常谈了都。

　　“回南边去，以后你就一个人过吧，我病了死了什么的，都跟你没关系。行李我都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就走，这房子就留给你了，你一个人住更宽敞。你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样子，我就看你怎么一个人过一辈子。”

　　蓝天一下子蔫了：“外婆，今天那人真不合适，不怪我，你怎么忍心看我往火坑里跳。”

　　“要我看，法国总统最合适你，那你倒是上啊，我看好你。我怎么忍心看你往火坑里跳，我自己往火坑里跳成吗？”

　　蓝天靠在厨房门上，低着头不说话了。

　　“哎呦——”
　　一声痛呼传来。

　　蓝天两步跨过去，蹲下来给蓝奶奶按膝盖。
　　“又疼了吗？外婆，咱们去医院好不好？别做饭了。”

　　蓝奶奶有风湿性关节炎，老毛病了，最近经常犯疼，就是拖着不肯去医院，年纪大了，蓝天很担心。

　　“我不给你做饭，指望谁给你做饭。”

　　蓝天蹲在地上，仰望的姿势看到他外婆的眼睛，皱纹纵横，眼窝深陷，眼眶微红。

　　从他记事起，身边就只有外婆一个亲人，她用瘦弱的肩膀扛起生活，让他无忧无虑长大，无忧无虑念最好的大学。

　　现在，她越来越老了，身体也越来越不如以前了。

　　“外婆，其实我今天虽然相亲没成功，但我碰到了一个学长，他……他人挺好的。”
　　蓝天只是想，哄蓝奶奶开心点。

　　明知是个笑话，还厚着脸皮暗示。

　　蓝奶奶：“你这一套托辞用过不止一次了，有本事你给我换个新鲜的。”

　　“真的真的，这次是真的，老佛爷，咱们明天一大早就去医院好不好？”

　　“那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我听听。”

　　蓝天又蔫了，“这不好吧，都这么晚了。”

　　蓝奶奶看了眼客厅墙上的挂钟，六点多，不到七点，还是晚饭时间，晚个毛线呀。
　　“哎呦——我这膝盖……”

　　“打打打。”

　　蓝天磨磨蹭蹭走到客厅，从衣兜里摸出那张糖纸，想到今天在餐厅里的经历，挺艹蛋的。

　　拨过去说什么？说我觉得你不错咱们结婚吧？呸！

　　别管说什么，叙叙旧也行啊，自己和周印之间有什么旧可叙的？中间只有一个赵肃，呸！提那个渣子干嘛。

　　实在不行说说天气也成啊，再不行什么都不说也无所谓，只要能让老佛爷明早去医院。

　　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慢镜头地摁，十一位数字还是摁完了。

　　那边接通了，“喂？”

　　这声音好陌生，蓝天一下子不知从何说起，不对，他一直都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学长好，我是蓝天。”

　　那边顿了一下，听上去像是从一个嘈杂的环境中离开，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你可以叫我周印，想好了？”

　　想什么想好了！为什么这个人说话这么直接，直接到让人当机。
　　蓝天：“没有，不是……那个……”

　　耳边的手机突然被人抽走，蓝天痴痴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

　　“我是蓝天的外婆，天天嘴笨，你别见怪。”
　　蓝奶奶实在是急啊，就这个样子，中文都说不溜，还怎么去给人当翻译。

　　“您好。”

　　“天天跟我说，今天碰到了以前的校友，很高兴，有空过来玩，外婆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谢谢。”

　　……

　　吃过晚饭，蓝天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在电脑前做笔译。不久前，他接了一个图书笔译的私活。

　　桌面上摆着好几本砖头块似的汉法词典。

　　窗户半开，凉风徐来，吹着他理得过短的头发。

　　翻着翻着，蓝天关闭了编辑页面，打开搜索引擎，在搜索框里输入“周印”两个字。

　　他对周印的了解基本为零。

　　仅仅知道他家里很有钱，本人曾经学习很牛，以及大学时候其实挺不待见自己。

　　下面这几个组合方式在很多个词条里出现：
　　[凯欣集团ceo周印]
　　[凯欣集团大少爷周印]
　　[凯欣集团新任掌权人周印]

　　凯欣集团，这可是大名鼎鼎，C市一半的房子都是他家盖的。

　　网页上没有露脸的图片，但蓝天已经基本能肯定，这就是他知道的和早上见过的周印。

　　这人要跟自己结婚！！！

　　难道钱太多了看在眼里烦进心里，想随便找个人来分一半出去。

　　然后自己鸿运天降走了狗屎运，成了这个幸运儿。

　　童话故事都不这样写的，因为三岁小孩都不相信。

　　蓝天再拆了一根棒棒糖，关掉搜索页面，继续翻译自己的书。

　　没多久，电话响起来。

　　蓝天接通，开扩音，手回到键盘上继续敲。
　　嘴里含着棒棒糖说：
　　“斌子”

　　“天天，你没看微信？”

　　“看微信干什么？”
　　蓝天注意力在手中的翻译上，心不在焉地说着。

　　“发小群里有人说他去美国出差，遇到赵肃了。”

　　蓝天停下手里的活，转头看向手机：“你跟我提那个垃圾干什么？”

　　斌子：“那个发小说，赵肃在美国过得别提多滋润，遇到时，在沙滩上，赵肃怀里正搂着个小妖精，两人别提多荡了。”

　　蓝天从椅子上站起来，取出嘴里的棒棒糖，提高音量：
　　“我问你跟我提那个垃圾干什么？”

　　斌子那边背景音很杂，混着“嗞嗞”的烤肉声，让人想起烧烤的辛辣香味儿。

　　仿佛只用吸口气，空气中就是这个香辣味儿。

　　斌子：“你看我一说，你就上头。咱别想着谁，也别等谁了，不值得。”

　　“谁要是对垃圾念念不忘谁是狗，我这里早翻篇了，你不好好顾着你的烧烤店，大晚上yy什么苦情戏呢。”

　　斌子是个大烟枪，蓝天不用看都知道，停顿的这会，他肯定用力吸了一大口烟，然后把烟灰弹在烧烤炉底下。

　　斌子：“那你说，你这几个月相的男人，串起来也能打一场篮球赛了，你愣是没有瞧上半个，难道不是在你心里，爱情它有个别名叫前任？”

　　蓝天被气笑了，“爱情它有个别名叫扯淡。”

　　“天天，哥们真是为你好，群里有照片呢，你要不怕长针眼，去瞅瞅，人浪.荡着呢，谁像你，这几年就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搞了个寂寞！”

　　蓝天真怕长针眼，但他就是想看看“浪.荡”这两个字具体怎么写，增长下见识。

　　他点开微信，点开群聊，找到那张照片。画面中，

　　蓝色的海岸线，白色的沙滩，迎着海风，叠在一起的两个背影。

　　哦。

　　原来“浪.荡”这么写，挺妙的。

　　床底下藏着一盒烟，蓝天偷偷藏的，要是被老佛爷发现，能给他现场表演一个凌迟处死。

　　蓝天走过去反锁房间门，再把窗户开大。烟盒已经被压扁，蓝天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从抽屉的角落里翻出一个打火机，点燃。

　　吸了一口，咳了两三声，真够呛的。

　　蓝天以前在一间只有几个人的翻译工作室上班，后来，工作室解散了。

　　他记得，那个工作室的老板，现在就在凯欣。来音晟工作后，还碰到过一两次，翻译圈就这么大。

　　蓝天指间夹着烟，打了个电话过去，
　　“刘哥，我是蓝天。我有个同事，她过几天要参与一个经济方面的外事接待活动，做随行翻译。我就帮她问一下，你们公司的ceo是叫周印吧？这个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