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归于破碎 ...
-
我知道,无论如何,我无法置她于不顾.
“女人,你是同类,为何要找事?”为首之人一双鹰眼锐利非常,颇有震人之势,直勾勾地盯着我,蓄势待发般绷紧身躯,预示着我的答案一个不妥他便会冲过来.
“尔等为何擅自离开国土弃国旨于无物,将人类当作食物?难道你们不怕魔王惩罚你们吗?”两年来,在我的治理下,魔族的国规已改,明文规定不可伤害人类,不可以人类为食,不可离开魔堡百里之外.
鹰眼划过一丝诧异,警惕地看着我,许久后勾起一抹不以为然的笑:”女人,你还以为你是谁吗?劝你别管这么多了,再者说了,我们离开国土,你就没离开?哼,笑话.人类算什么?答案很简单,除去食物之外,我不认为人类还有任何生存的价值.”
“你不要太过份,她的同伴们呢?把他们交出来,我或许还可以考虑放过你们.”说的其实是场面话,我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吗?我要想拥有与他们抗衡的力量那是不可能的,我这是在赌.
“哈哈……”鹰眼往后一探,问道:”兄弟们听到这个女人在说什么了没?她说会考虑放过我们,啊哈哈……笑死我了……她以为她是谁呢?”众人一起起哄,顿时讥笑声一片.
盯着鹰眼,我勾起冷笑,反问:”凭我是魔妃,够格管你们吗?”
鹰眼怔了下,随即连同所有魔族一起笑得无法制止.在我凛凛的目光下停下了笑声,回头问道:”兄弟们,我们魔妃长什么样大家还记得吧?”说着,看了我一眼道:”且不说你长得跟他一点都不像,就说我们众所周知的事实——魔妃是男人,我们的第二王,你想要当魔妃,下辈子吧,啊不,我们魔族不会死的哦,那你恐怕没机会当魔妃了……况且你竟敢冒认魔妃光这一条罪就足以定你的罪了,大家一起上,整死她王会嘉奖我们的!”语毕,带头冲了过来,背后的众人也如狼似虎般扑了过来.
整死我?能吗?可以死吗?
这个世界我还有留恋,那个在四处找我的傻瓜,除去这少许的依恋,更多的是渴望解脱,能死吗,能吗?不死一族能重新投胎转世吗?疲惫地闭起眼眸,那两个人浮现眼前,不舍依依地看着我,那一银一黑两双眼眸里盛满了装不下的柔情,溢出来的炙热烫伤了我的心.
等待着重生的来临,等待着死亡的邀请,但耳边响起那个人的声音,阻止了我的解脱.
“放肆!”
风声咻咻,带过众人凄厉的哀号,我猛然睁开眼睛,这个声音……
殷红带点高贵的眼眸此刻因怒火愈加光艳动人,闪着魅惑的光辉;狡好的眉头紧皱着,唇冷冷地抿着,目光炯炯地盯着躺倒在地的一干人等,一眨眼的工夫就移动到我的面前,熟悉的嗓音响起,伴着占有性的语气:”私自擅离国土不说还以吸食人类为生,这些我暂且不施罪于尔等, 连王妃都敢冒犯,尔等可知何罪?”
“王饶命啊……”
“请王高抬贵手.”
一干人等连伤都不顾了跪在地上直磕头,独独那个鹰眼虽跪着却一脸不认错的模样,犹豫半晌,鹰眼开了口:”请王恕罪,但我等并无过错,我们一族不就是因吸血才壮大起来的吗?再者她并不是王妃啊!何来冒犯之说?”
是啊,我的样子……路西法怎么会认出我呢……
红光四现的眸子微眯,冷咧的视线依旧,冰冷的语气却拔动了我的心.
“无论样貌有何改变,灵魂只有一个!”
我怔怔地看着路西法,脑中重复地播放着他的话,心闷闷的,为什么,炫不曾这样说……是因为他不曾用心来看我吗?
“啊!!!!!!”女孩的尖叫声伴着路西法的轻呼窜进我耳中“冰儿……”我回过神,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尸的俊脸,顺着女孩的位置定睛望去,瞳孔剧烈收缩.
空荡荡的,除了跌坐于地的因惊吓过度倒下的女孩外一个人影都没有……
看着随风飘扬的晶莹粉末,脑中一片空白,心中某个地方迅速彭涨,冰冷由脚底窜起,头皮发麻.
“为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艰难地询求着答案:”为什么要杀死他们?”我知道的,我知道是为什么,是为了我,可是,为何要为我背上罪孽,染上血腥……
那醉人的温柔眸子已褪去骇人的殷红,无辜地眨着眼,路西法侧着头问我:”要是放过他们,他们可能还会伤害人类的哦~”
那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的出现,这个世界又怎会出现魔族呢!怒视着,心中的话语几欲冲口而出,看着他委屈的神情,硬是把话给咽了回去,别过头,咬着唇,终至无言以对.
一旁的路西法伸手将我拥入怀里,忽视着我的僵直与挣扎,语气沉重无比:”对不起,我曾说过我会好好保护你,我食言了,你走了不久魔界传来消息,有人趁我不在之既叛乱,闯宫夺位,我来不及通知你便回去平乱了,当我一回到这个世界我就知道你出事了,急忙就赶来了.对不起,是我的错,差一点,我就失去你了……”
隔开距离,敛下眸,径直从怀中掏出魔珠递给他.
“我知道是我的错,别生气了好吗?”不可一世的魔王此刻在我面前却像个讨主人喜爱的小狗般睁着湿嗒嗒的双眸,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没有生气.”发生的一切,只能说是老天的作弄,没有谁对谁错,他并没有这个义务一定要保护好我,相反,我惊讶于他的认得,本以为除了月,没有人能够认得我的……不料,原来是除了炫,人人都认得我.思至此,苦涩漫延唇梢,忍不住勾起惨淡的笑容.
“你撒谎,不生气你就不会把魔珠还给我!”那仿佛看穿我灵魂的眼眸染上些许怒气.
这个样子我真的很不想看到,那个威严赫赫的魔王消失了,因为我而变成了一个与凡人无异的人类……没错,现在路西法,已经完全像一个人类,是我扼杀了他的一切……
盯着那双令人沦陷的眸子,我将魔珠放入他的掌心:”对不起……”
路西法好似被烫到似的甩开我的手,而魔珠也因为失去支撑力而摔下,在我们不可置信的视线中摔得粉碎,弹起的碎片在斑驳的月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辉.
蹙着眉,路西法盯着碎片,良久,他抬起眸,眸中闪着某种液体,教我愧疚万分,唯有说不清道不完的一句:”对不起.”
“不要再跟我对不起!你总是对我说这句话,我不想听!如果你想要还我什么东西的话,那么……”炙热的视线简直令我窒息,我呆呆地看着一界之王路西法颊上一行清泪,耳边回响着他的话.
“把我的心还给我……”
张着嘴,就是无法说出什么,别开眼,我无言以对,从来不知道原来路西法对我的感情竟有这么深,叫我如何将心还与他……是我太过份了,当初为了想让炫安全答应嫁给他,让他越陷越深,无法自拔……而我错上加错的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只能任它沦陷.
炙热的视线仿佛要穿透我般紧紧地盯着我,我僵硬得一动不敢动,身旁的人渐渐转身,起步.
无法诉说的歉意盘旋心间,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突然混乱的脑中响起一句话:”你永远是我最亲爱的哥哥!”
脚步顿了下来,惨淡的声音随着风飘来:”以前你是这么说的,现在你还是这么说,我给你的感觉就是哥哥吗?你知道吗,你叫我一声哥等于狠狠地刺我一刀,却在刺我之后温柔地呵护着我的伤口……不要这样好吗!”路西法蓦然转过身来,脸上的愤怒无奈一点都没让那俊美容颜有所破坏,他双手捂脸,闷闷的低音带着颤抖:”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哥哥啊……”
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我的视线离不开路西法惨淡的容颜上,有再多的愧疚都无法再说那句对不起,蓦然,他轻松了口气,低沉的嗓音撩过我的耳边:”我知道你的心,你放心,我会带着所有魔族人回到魔界,永不回人界并不是因为恨你——“那又清澈的眸子微动,盈满柔情:”但我知道我在这儿你会很困扰,我只想让你知道魔妃永远只有一个,魔界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永别了,我的冰儿~”
丢下惊天动地的誓言后,路西法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人真的不知好歹吧,爱我的我偏偏无法爱,我爱的偏偏不是我的.抬眸睨了眼份外皎洁的月亮,苦涩伴着温热的液体婉延而下,落入黄土,终至了无痕迹.
明天,就是他们的婚礼了……
艳阳高挂,微风徐徐,在这个普通的日子里,风之国人民个个忙里忙外的,为他们的王准备着,用最崇敬的心情等待着他们的女神成为王妃.
风之国的传统,风之国国王婚礼是在一个大广场里举行的,说到大那可真是大,足以容纳全国人民的到来,不过,只有中间部份盖成长亭,其他地方平常都是空旷无比的,今天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贺礼,以及桌椅,虽然累得紧但每人脸上的满足可不是盖的,毕竟这个王妃可是风之国的守护神,连那跑来跑去的小童们嘴里都念叨着:女神要当王妃啦,太好了.甚至连枝头上的小鸟都为这天在歌唱,欢快地跳来飞去的.
终于迎来了那一刻……
好讨厌,什么都好讨厌,讨厌的阳光,灿烂得太过份了,好似要把我的力气抽干似的;讨厌的吵杂声,闹得太过份了,好似要把我逼疯似的;讨厌的笑声,悦耳得太过份了,纵使我用尽全身力气掩住耳朵却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风之国人民的欢呼,最最讨厌的是那抹红色的身影,耀眼得太过份了,那散发出的气息没有谁不知道是幸福,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要将我至之死地般,就连呼吸都会感觉到生生的抽痛!
凭什么,阳光能这么灿烂呢,谁都可以不知道,怎么可以连老天也不知道我的苦?凭什么如此刺眼……凭什么……
许是老天听到了我的怨,下一刻,倾盆大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人群迅速躲散开来,各自找地方避雨去了.
肆意落下的雨点狠狠地打在我身上,仿佛要帮我发泄似的在地上演奏出悲伤的弦律,再次空旷的地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立于雨中,格外显眼.那个被幸福包围的人儿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很丢脸的,我还是无法移开视线,只能任由自己留恋着那人的一举手一投足,贪婪地摄取着最后的温柔.
那已不属于我的温柔……
过大的雨打落了我的披风,露出了我企图掩饰的容颜,这下,嘘声四起,只因所有人看到这个陌生的女人,有着紫得透红,红又转黑的眼眸和长发,那不停在变换的颜色模糊了众人的双眼.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能看着那触手可及的人儿温柔的呼唤.
“原来是你啊~下这么大的雨快进来躲一躲!”
脑中已无法思考,只能由着心往那儿走去,大雨淋湿了我的眼睛,模糊了我的视线,眼睛瞪得生痛,却不肯眨一眨,好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她是?”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唤回了我神游的思绪,看着一脸喜气的净冰翎,现实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淋下.今天的净冰翎除去往日过多的装饰简简单单的粉色水袖长袍将她的气质完全释放出,今天的她跟往日的我简直一模一样,只是那双充满敌意的眸子依旧警剔,依旧峰利.
“啊,对了,你们不认识,她……她是我的朋友.”犹豫了下,炫轻声解释着,那依旧的温柔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为什么就这么刺眼呢……
“你……”风儿的声音有些飘渺,由那对人儿身上移开,我这才发现了,原来这亭子里除了炫和净冰翎之外,还有一群侍从,以及风儿、光还有我挂名的父母——母鸡和毒蛇!
风儿欲言又止,那眸子盈满疑惑和不可置信,一旁的光担忧地看着我,我努力地扯出一抹笑,朝他们点了下头,这一点头令风儿把话都给憋回去了,生怕认错了.
再次将视线投到那个令人心碎的人身上,今天的炫,好俊美,一袭足以媲美曼珠沙华的鲜红长袍,衣袂飘洒,几缕调皮的发丝半遮那如黑曜石般闪亮的眼眸,唇梢不间断的幸福笑靥几欲令我发疯.
好想扑到他的怀中,好想质问他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好想告诉他……告诉他什么呢,告诉他我是他的冰吗?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信!罢了罢了,他幸福就好……
“昨天晚上,你们没事吧?到底是……”
“我们没事,不劳费心!”我迅速打断炫的疑问,纂紧手中的东西,任由心一点一点地碎掉,向他行了个礼,我轻声道:”你们…一定要幸福哦……”我停顿了下来,将那两个字吞了下去,我的”王子殿下……”迅速敛下眸,我无法再直视他们的幸福,无法不躲避.
“大胆,区区小民竟敢直呼风之王为你!”毒蛇大声喝斥,如蛇蝎般的眼直视而来,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
“无所谓.”炫瞪了一眼毒蛇,疑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虽然炫不介意但还是要注意,不过还是谢谢你的祝福,我们会幸福的!”净冰翎出声调解.
我释然地笑了下,收紧手掌,任由掌心留下那东西的痕迹,然后将它郑重地放到净冰翎手中:”这,是属于你的……”覆上她的另一只手,迎上她疑惑不解的眼神,我报以一笑释然.
风儿炙热的目光无法忽视,此刻的他好似认出我一般,激动地上前一步:”你是……”
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唇不让他说话,我看着风儿,漫起笑靥,道:”风儿,以后不可以太过任性太过倔强,无论什么事都要听光的话哦~”
顿时,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风儿纂着我的手,紧张地要说些什么,我轻轻摇摇头,看着一旁不语的光,我们无言地用眼神约定了风儿的幸福,我知道光答应我了,风儿我是不用牵挂了.
慢慢抽出被紧抓住的手,我缓缓地转身,一步步走向心碎,最后我并没有再次将目光落到炫身上,因为我知道我会舍不得,舍不得离去……
大雨中,那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终于踏着大地的悲伤,在人们的视线中渐行渐远,瞬间被隐没了身影.
身后一道愤恨的目光追逐着那抹消失的身影!
风儿慌乱地抓紧光的手,看着他,道:”我从来没有看到他那样的眼神,他是不是要走了?”泪珠随着话音落在地上,划出悲伤的曲线.
光望着大雨,搂紧身边人,无奈地答着:”是的,他已经没有希望了.”没有生存的希望了……
风儿像疯了一样冲了过去,抓住风之王的肩膀,愤怒地质问着:”我的天啊,你是瞎子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你的心呢.你的感觉呢?”
“什么东西?为什么突然扯上我?”炫感觉一切都莫名其妙,昨晚那个白发人是,现在冰的朋友也是这样,究竟他们在说些什么?冥冥中,有种怪异的感觉滋生,恐惧占据了炫的世界.
光拉着爱人,劝阻着:”不要这样,他不希望你这样.”
风恨恨地看着炫:”是,他不希望我这样,他总是希望人家能幸福,现在连他自己的幸福都要奉送出去!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不认得他……我要疯了!”
“风儿,别胡说八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那么你先回去吧,你的祝福我收到了.”净冰翎冷冷地下逐客令,她绝不能让他们破坏属于她的幸福!
“冰?”炫质疑地看着眼前的冰,突然发现,好似有些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们是冰的朋友,冰是绝对不可能以这样的语气对他们说话的……”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归于破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