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巍澜]我是你的眼》爷许你一世韶华

236、236 迟到的对话

　　楚恕之深深地看了他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同样沉痛地回想着：“其实不能算突然，恍惚、失觉、痛感错乱、表达迟钝，这些都是经过了一个愈演愈烈的过程，而且大人好像自己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一边叫我们放心、说他会好好的，一边反反复复说了很多感激的话，好像以后都没机会说了似的，那几日我拼了命地找过你，可又不敢离开他太久，我尽全力了，但有些事大人心里始终是明明白白的，没法哄骗他，我又给不了他答案，直到有一天早上醒来，我们怎么都叫不应他，他睁着眼，整个人冻到全身发青，阿洛在他身上扎满了针，费了半天劲才把他抢救过来，此后他就再也没有和我们说过话了……”

　　他说到这里从回忆中撤回心神，忽地扑上前再次揪住了赵云澜的衣领，贴着他的鼻尖磨着牙槽说道：“知道我那时是怎么想的吗——如果大人死了，我连他的尸体都不会给你；你若情断我要你陪葬，你若有情我要你求死不能！”

　　赵云澜闭上眼微微昂起脸，期待再被他暴揍一顿。

　　过了一会，楚恕之用力把他甩了出去，撤回椅座上不紧不慢地问：“所以现在我就想问你，大人到底做错了什么？既然你心里依然有他，为什么这么对他？”

　　赵云澜爬回沈巍身边跌坐下来，伸出两只手握住他的手，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挤牙膏似地说：“他……他错在救我……错在替我伤、替我死……错在证明了我保护不了他！”

　　“你说的是人话吗？”楚恕之低吼，实则他就没听懂他的逻辑：“救你还救错了，真他/妈不值！”

　　赵云澜认同地苦笑了两声：“老楚，你不觉得我是他的灾星吗？我的爱一直在伤害他，他对我的爱一直在要他的命！”

　　楚恕之：……好像确有其事？

　　“我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拥有异能的镇魂令主，却仍不足矣保护现在的他，这说得过去吗？”赵云澜深吸一口气说：“谁拦着我都不怕，刀山火海不带回头的，可老天爷要扯我后腿，我该怎么反抗？

　　楚恕之一直就没搞明白赵云澜这次怎么就没保护好沈巍，还反过来被他救，不禁好奇地问：“老天爷干什么了？你们遇上什么不可抗力了？”

　　赵云澜沉默了片刻终于道出真相：“我几乎是紧贴着他穿过那道门，可不知怎么的过去以后他没在我身边，而且那个地方漆黑一片、没有光，我就跟瞎了一样什么也看不见，还来不及找他就听到了幽畜的嘶吼声，我大声喊叫、一边掏枪一边辨别那畜生的方位，想把它引到自己身边来，声音越来越近，有些混乱，好像是一只，又好像不止一只，然后我举枪了……”

　　楚恕之身临其境，跟着紧张极了，他一卡顿立马追问：“打着没？”

　　赵云澜闷闷地摇摇头：“我……我犹豫了，因为看不见根本不存在瞄准，我害怕啊老楚，我怕他就在附近、我怕他在向我走来、我还怕他先冲向危险，万一误伤了他，我……我……”

　　楚恕之重重地捏拳捶了一下大腿，为自己没能在那时候追上他们、没能同时在现场感到懊丧和不甘：“那后来你是怎么和大人汇合的？那些玩意儿攻击你们了？”

　　“是他找到了我”，赵云澜干涩地笑了笑，实际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在那玩意儿扑向我的时候！”

　　一阵不约而同的静默，两人同时望向沈巍……

　　“他替我挡下了致命的一击，直到那时候我才在黑暗中看到了幽灵般的光点，近在咫尺，我抱着他开了枪，可是已经晚了！”赵云澜继续叙述：“这一切都在很短的时间内突然发生，来不及细思，只能给出下意识的反应，也许我不该叫喊、不该犹豫、不该停留……可是我们为什么会在那里？如果不是我他根本不会去亚兽族、根本不会去摸那扇门、更不会为了救我受伤；我为什么没能保护他？地星那么大，我们偏偏掉进了魔窟，我没有失明却被“遮住”了眼，没有他我在劫难逃，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安排好的？说到底不就是该着我瞎、该着我死吗？不死就是一命换一命，当时我就该把自己喂给那畜生……”

　　赵云澜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全身打颤、语无伦次，简直不知在说什么。

　　“你在那儿死了，大人就安全了吗？他就能自己活着走出来了吗？”楚恕之说着走到沈巍跟前，从盖毯里抽出两只热水袋塞给赵云澜：“换水去，赶紧的！”

　　赵云澜手里一沉突然就被他拉回了现实，抱着热水袋跑着冲出了门。

　　楚恕之当然是有意分散他的心神，楼下溜了一圈回来后赵云澜正常了些，只是情绪还没有完全跳脱出来，一边把热水袋给沈巍捂回去，一边总结性地说：“我不是故意抛下他的，我就是太害怕失去他了才不敢靠近他，我怕老天爷不放过我们，我只会给他带来灾难！”

　　难怪出事当天，沈巍命在旦夕赵云澜还能憋得住话，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沦陷在自己的谬想里了，楚恕之现在多少能理解他一些了，一时不忍看他既内疚又困扰，想了想问：“你打死了几只？”

　　赵云澜愣了一刹才反应过来他转移了重点：“就扑向我的那一只……不过应该没死，你知道的我的黑能量枪有特殊装置，一下打不死它。”

　　“哦！”楚恕之竟然兴奋了，内心摩拳擦掌：“改天我陪你去把那些畜生一锅端了，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和老天爷沾亲带故，等出了这口恶气你就知道‘死’是他们的命，不是黑袍使和镇魂令主的命，你们不过是遇上点挫折，是你小子经不住考验，作茧自缚，倒是看看你撒手了大人变好了吗？”

　　赵云澜没作声，仿佛还在举棋不定、纠结拧巴。

　　楚恕之对他不大有耐性，见他不表态遂拉开嗓门半真半假地怒道：“畏畏缩缩难保不出尔反尔，这么着大人还是不能交给你，你自个儿一条道走到黑吧！”

　　“不，我已经想通了”，赵云澜慌忙接口，这是他第一次对外剖析内心的挣扎、第一次接收到旁观者的看法，楚恕之的话是有冲击力的，简单粗暴得令他自惭形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他，吃一堑长一智，我会学习会努力、会变得更强大，我有资本不是吗？最主要的是感情在这里，我哪儿都不去！”

　　楚恕之不冷不热地哼笑了一声：“嘴上说说谁信啊，我拭目以待，机会可只有一次……”

　　“够了够了，一次足够了！”赵云澜迫不及待地说。

　　看他一时“得逞”的模样楚恕之觉得自己松口松得太快，有些后悔地别过头去不看他，过了一会忽又想到了什么，眼望着窗外慢悠悠地说：“你倒是提醒我了，大人确实有给你留了话，他说……”

　　“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