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仕事日常》金木有栖

49、刮目（八）

　　“邵老师，你别介意，我也很想和邵老师做朋友的。”
　　“因为我们年纪相近，都是男的？”邵聚辉明嘲暗讽地问道。
　　“这也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是，跟邵老师说话，挺有意思的。”
　　“怎么有意思了？你是不是有特殊爱好？”
　　“和你说话，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你是在说心里话，还是在说反话。你是在嘲讽我，还是真的在骂我。”
　　“哼，你爱好还真独特。”邵聚辉说，“但是我不讨厌。”
　　两个人相视一笑。却不知，两个人的关系，正在向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方向，发生质的变化。

　　周五，放学后，按例教师们要在会议室开周会，报告这周的工作情况。
　　“那刘老师呢？你们班有什么情况吗？哦对，我想起来，你上个星期说，你们班有个同学，生病了有一个星期，这个同学现在怎么样？这个星期总来学校了吧。”江河川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问道。
　　“她来学校了，但是她一开始是上个一两节课才去保健室的，但是后来，一来学校就去了保健室，我也是听班里同学说的。我去保健室看过她，其实，她……没病。”刘永芳觉得自己瞒不住了，只能实话实说。
　　“啊？还有这种事情！”江河川听了之后还没能消化，他怎么会想到，现在的学生，一言不合就会躲在保健室里呢。他想了想，又问宋乃佳：“宋老师，你怎么没说啊？”
　　宋乃佳突然被提名，胆战心惊，自己确实因为学生要求保密，没有在晨会的时候报告。
　　“对不起，她不想让老师知道。”
　　“不想让老师知道？”冯婷婷突然严厉起来，近似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不想让老师知道你就不报告了？你就这样教育学生的？你这样惯着他们！？你这样就是严重影响学生上课！你倒是在学生面前做好人了，那以后这个学生没有出息，还要你这个好人来干嘛？你是心慈手软了，以后她踏上社会，没人对她手下留情！到时候她在社会上一败涂地，就是你惯的！你说！她到时候恨不恨你！？”
　　宋乃佳百口莫辩，深知是自己理亏，但是怎么自己一片好心，却成了驴肝肺，白费自己的一片苦心。她忍不住眼圈有些泛红，小声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想这么多。”
　　“你没有想那么多？！你不想那么多，那以后谁替学生们想？你虽然只是一个保健室的老师，不教书，但是你也要履行作为老师的义务，要严厉教导学生，不是对学生听之任之，你以为是为了学生好，但其实是害了他们！”冯婷婷得理不饶人，非得把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说得梨花带雨的，还不善罢甘休。
　　不出所料，宋乃佳从工作以来，哪有被扣过这么大一顶帽子啊，原本只是小兔子般的红眼睛，现在是真的“飞流直下”了。宋乃佳就算是哭，也如同西施一样，皱着眉，抿着嘴，心中的委屈化为嘴唇上的颤动，娇弱可人。
　　这时候，孙杰副校长开始打圆场，担任这个护花使者。孙杰油腻腻地笑了起来，眼睛已经被上下两坨肉挤没了。
　　“冯老师，消消气，宋老师肯定也知道错了。小宋啊，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尽早报告给江校长，还有我和冯老师。”孙杰看向各位老师，用手指在这些老师之间扫了扫，“诶，你们有谁带了纸巾吗？快给宋老师擦擦眼泪。”
　　李薇雅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小纸巾，站起身，拿到宋乃佳那边，替她打开纸巾，抽出一张来帮宋乃佳擦了擦，还蹲在宋乃佳身边，一只手抚在宋乃佳的背上，轻轻拍了拍，低声安慰了几句。
　　散会之后，宋乃佳还一直抽泣不停，叶烑同为没有教学职责在身的同事，而且刚入职的时候和宋乃佳关系还算好的人，自然是要去安慰一下。
　　“宋老师，别难过了，下个星期那个孩子再来的话，你告诉我，我找她谈谈。”叶烑走向宋乃佳，其他老师都散会走了，宋乃佳魂不守舍地跟在大部队的后面，身边是一直担心她，时不时地偷瞄她的李薇雅。
　　“叶老师，我真的做错了吗？”宋乃佳呜咽着问道。
　　“我也不能说是对还是错，这个问题本来就很难两立，既要帮学生保密，情节严重的话又要让班主任知道。”叶烑说：“只是作为教职人员，还是应该让老师们知道的。你可以跟那个孩子谈一谈，跟她说一下这件事的严重性。”
　　“叶老师，谢谢你。我，狠不下心来，下个星期，你帮我去说一下，可以吗？”宋乃佳的脸上染上绯红，湿润的大眼睛平添几分楚楚可怜。
　　“当然可以了。宋老师，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周末回去好好休息。”叶烑温和地安慰道。
　　宋乃佳道了谢之后，在李薇雅的安抚下，一起回了办公室。
　　“你很关心她么。”邵聚辉见宋乃佳走远，在叶烑耳后不阴不阳地酸了一句。
　　“毕竟同事嘛。而且，这件事，确实挺考验我们这些保健室咨询室的老师们。一边是学生的秘密，一边是学生的学习进度。”叶烑叹了一口气，“还挺难的。”
　　“同病相怜啊……”
　　“邵老师，你以前不是也包庇过刘成的嘛。”叶烑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圆滑地回应了邵聚辉的讥讽，“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更能体谅宋老师才是。”
　　“你这是在帮她说话吗？”邵聚辉语气突然严厉起来，充满了不满，“这两件事情的性质一点也不一样！不想上学算是什么理由？”
　　“我相信，她不想上学，肯定也有她的理由。”叶烑说，“等我下个星期去和她谈谈，就知道为什么了。邵老师，你也不必恼怒。”
　　“我没有！”
　　叶烑觉得邵聚辉有些不对劲儿，为了一个不想上学的学生，竟然恼火成这样。叶烑悄悄地关注了一下邵聚辉的面部表情，总觉得他在生闷气。

　　晚上回家，叶妈妈问起叶烑周末安排，叶烑没有什么安排，只想待在家里休息。
　　“那你早上睡个懒觉，晚点去你外婆家，明天去你奶奶家。他们年纪大了，你有空就要多去看看他们，他们看到你，可开心了。”
　　“嗯，好。”
　　叶烑从小就很受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的喜欢，几年前，爷爷身体开始不好，叶烑又不常在国内，不能照顾爷爷，心里很内疚，现在回来了，有时间，还是很乐意去陪伴这些老年人的。
　　周末，叶烑一直陪着四位老人，最多，也就是去附近的公园走走，晚上一起吃一顿晚饭。
　　“你周末这两天在干嘛？”
　　又是一个周一，叶烑找邵聚辉吃中饭的时候，邵聚辉问起。
　　“我去陪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了。”
　　邵聚辉抬头看了叶烑一眼，移开目光，若无其事地说：“你周末没去跟你侄子玩？”
　　“我去外婆家的时候他也在。但是我跟他不熟，谈不上一起玩吧，主要是陪我外婆他们。”
　　“你没送你侄子去学琴？”
　　“有他爸妈送，我去干嘛……”叶烑总觉得邵聚辉话语里有些其他的用意，开玩笑地问道：“邵老师是因为我周末没去少年宫，所以想我了是吗？”
　　“你想多了。我以为你会来而已。”
　　“你怎么知道我周末没去啊？也有可能你在教室，没看见我。或者我已经送侄子来了，你还没来啊。”
　　“我猜的。”邵聚辉轻描淡写地掩盖过去。
　　因为邵聚辉吃完饭，就一直在少年宫的大厅里等着，没有等到叶烑来，所以知道叶烑没有来。
　　“你上午有没有去找那个住保健室里的学生啊？”邵聚辉问道。
　　“还没谈过。宋老师没有通知我，我第三节课的时候去保健室看了一下，那个学生并不在保健室里，估计在上课吧。”
　　“看来她还算拎得清。”邵聚辉阴嗖嗖地说道。
　　“邵老师，你需要这样说一个小女生嘛！”
　　“我说她什么了？她本来就应该去教室上课。她能有什么理由不想上课啊？是不喜欢老师还是不喜欢同学？不然还能讨厌这个学校不成？”
　　“都说了，你别急，我去找她问问。就算她今天不来保健室，我也会去找她聊聊的。”
　　“行，你去问。你快去拯救失足少女吧，叶大神！”
　　“为失足少女找到她失去的双足？”
　　“你好老套啊。这都几百年前的梗了！”邵聚辉嗤笑一声。
　　“承让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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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看到这里的同学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