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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虐心堂)桂花糖,无来生bg ...

  •   楔子
      石室中,女子一身白衣如雪,秀眉紧皱,手捧一封家信泪如雨下。
      豆大的青灯不断闪烁,一道白烟从中升腾而出化作一个似真似幻的锦衣男子。
      “唉,痴儿,已经六世了。”男子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叹道。
      “我,我还想再试一次。”女子的声音弱了下去。
      “什么?!重活一世,全无记忆,无非是重来一次,有什么意义?何不结缘来生你们来生亦有缘分!”男子恨铁不成钢,怒声道。
      “来生吗?我……”女子垂眸,只是低低地道:“我只要今生圆满。”

      一

      深夜的军营静的可怕,只有午门军旗猎猎的晃着。
      魔渊附近素来风大,有时风沙漫天,一不小心眼睛就进了沙子,硌地心里难受了,总要忍不住落下泪来才能舒缓几分,至于这眼泪里到底有几种心绪,就只有各人自己明白了。
      汉国山河军背着魔渊驻扎,与其说是背水一战不如说是被逼上了绝路。
      弹尽粮绝,外无援兵,面对楚宋四十万大军,被国君抛弃的八万山河军已顶了十天。缠着白布的山河军士兵都忘了战争的意义,但将军仍在,他们就觉得有守下去的必要。
      百战将军——楚山河,汉国人尽皆知的军神。他手下这支山河军是汉国百战百胜的虎狼之师。
      正常一支队伍,断粮四日就会失去战斗力,断粮断水六日必然哗变,而此刻的山河军已断粮十二天,却依旧死守阵地,因为楚山河也滴米未沾,士兵所需要的只是平等,而楚山河深谙此道。
      深夜的月光这样亮,照进将军帐里洒一地白霜,梦中的楚山河抿紧双唇,久久沉默着。
      睡得久了,就入了魔怔,醒时一身大汗淋漓,枕头被褥都是汗渍,他向来喜素净,这一时嫌恶便索性起身不再睡了。
      将枕头被褥收拾好,准备自己洗洗,再一想倒觉得没必要了,恐怕明日就要殉国了,八万山河军也只剩下一万多人。
      放下被褥,从枕套里竟落出不少瓣干枯的桂花片,他陡然愣住。
      在夏天取来桂花,把一瓣瓣桂花压在书页里,久了就会变成这样,零落的桂花瓣,让楚山河陷入深思……
      许久以前的事了。
      他与她的相遇是在十八岁的春天,不早不晚,恰恰遇到该遇到的人,大约真有缘分。
      他家里世代从军,为他取名山河,是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恢复汉朝河山的。
      他也不负众望,才十六就挑飞了他父亲的长枪,成功出师。十七岁殿上策论,对答如流,赢得满堂彩,最终金榜题名,力压宰相之子夺得状元。
      十八岁那年他正春风得意,听说汉国天峰地势陡峭,难以攀登,就打定主意去试一试。

      天峰极高,山道窄的地方只放的下半只脚,向下看,全是云,连来路都看不清了。

      楚山河本是来清净一下的,不想爬到一半发现对坡上也有个人,他爬的快,那人影也快,好似在与他较劲。

      他当即少年心性大起,与那人较起劲来,上山飞快,那人似乎有些跟不上竟耍起赖来,向着他砸东西,有土块,石子还有银子!

      他暗觉有趣,便缓下来等那人。感到楚山河的善意,那人又砸过来一件东西,他接住,竟是一壶酒,本就天热口渴,他当即大口喝起来,不想这酒竟烈得吓人。绕是在军营里混迹多年,号称千杯不醉的他也险些醉了。

      他越发想见见这位妙人。

      两人几乎一同登上山顶,他一看来人,怔住了。

      与他一同爬上来的竟是个背着琴的妙龄女子,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眉目如画,讲不出的冰雪可爱。

      “却似故人来。”楚山河后来与人提起那次相逢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却似故人来。”

      二人一见钟情,在山顶就私定了终身。郑家掌管镇国圣物,在汉国地位超然,她身为郑国嫡长女,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幸而天公作美,郑家没再难为二人。两人终是住到了一起,她喜欢桂花,二人便齐心协力种下一棵桂花树,秋天开花,香飘十里,满园清雅桂香。

      他素来不喜甜食,却偏爱她做的桂花糖。

      他练习枪法,她看着,有时为他做一碗桂花汤。

      他研习兵书,她看着,有时为他做一锅桂花糖。

      他笑,等到他喝孟婆汤的时候,不加些她做的桂花糖必然难以下咽,到时只能弃了这孟婆汤,记着她去投胎,永永远远记着她。

      她笑着在他额头敲了一记道:“若敢走在我前头,我便忘了你,让你生生世世追着自己。”

      她此刻该在等自己吧,这次出征前他告诉她,桂花再开之际,他就会回来。

      她弹琴送他,没有桂花糖。她说等他回来再做桂花糖。他说,好。

      三年了,桂花又该开了吧,他暗想。

      二

      “山河……”郑雨荷挣扎着喃喃,深夜猛然坐起,冷汗浸湿中衣,再难睡着。

      她索性起身换套衣服走进厨房,下人都已熟睡,她便一个人开始制作桂花糖,将昨天择好的桂花细细地洗净再与麦芽糖混好,混匀,一点点在罐子里铺好白砂糖,再将清洗干净的桂花慢慢撒进去,她做得熟练且无比认真。

      没过一会功夫,一小罐密封好的桂花糖便做好了,待放到地窖里晾凉好便可以喂夫君了。

      郑雨荷将它小心地提在手里,只是小小的一罐,她每次只做一小罐免得他回来了,吃个没休,最后落个牙疼不止的下场。想到他一副无赖的要糖吃的样子,郑雨荷往地窖走的脚步越发轻快了。

      犹记得初识时,他对甜食简直深恶痛绝,为了练功他向来无肉不欢,零嘴之类的东西,他不仅瞧不上,更是看不起。

      那日无事,她又到他家里去叨扰,去时路上瞧见卖桂花糖的,便买了三斤一边背着一边吃着就进了楚府。直走进他的书房,推门时才猛然记起他素来是不喜零嘴的。

      他瞧见她背着的包袱,扬起下巴舒漠道:“大小姐怎么想起带东西来的?”

      她讪讪地走进书桌,将包袱放下,他闲闲踱步到她身旁颇有兴致道:“带的什么?”

      她低着头解开包袱,简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这个……叫桂花糖,其实是……”她扑闪着大眼睛,两只小手纠缠到一起,仰起头挣扎着想要解释。

      “……”他双手环抱,好整以暇地听着。

      “这个……其实”是我自己吃的,这种话怎么说出口她最终放弃挣扎,闭紧了小嘴。

      她发誓如果他如果还不依不饶,她一定要在地上打个大洞钻进去。

      午后的阳光穿过精致的木窗,照在对视的二人身上,很温暖,血液慢慢流动。郑雨荷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脸红了,可能是天太热了。

      清风吹过帘幕,吹过对视的二人,楚山河眼中逐渐恢复清明,漫不经心地捡起一块桂花糖,放进嘴里,细细嚼了嚼,半晌才道:“大小姐的手艺可不怎么样没我想象的那么甜么。”

      郑雨荷简直无语。

      几天后收到他的信笺,简简单单一行字:后来细想,大小姐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不知道大小姐还有没有剩下的,阿爹很喜欢。

      想起他别扭又傲娇的口气,郑雨荷暗自腹诽着却轻笑起来。

      走进地窖,点上灯,她嘴角的笑僵住了,偌大的地窖竟然已经被桂花糖小罐装得满满当当。
      “又是这样?”她愣愣地道。
      又是一怔,为什么要说“又”?

      三

      提起天龙枪,他走出营帐。

      营帐外副将郑晨正在带人加固营寨,他走近才发现他们竟然用战死士兵的尸体加固战壕,他怒喝:“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郑晨眯了眯眼道:“将军,我的主意。”他从不叫他姐夫,他大约一直不认可楚山河的地位。

      与他姐结婚以来,他似乎只和楚山河说过两句话。

      大婚前,他说,你不配我姐。

      入伍后成了楚山河的副官,他说,我来守着你,不然,我姐会伤心。

      楚山河瞪着他,他却缓缓开口:“没有木材了,可这里还有活着的人。”

      二人沉默对视良久,楚山河的枪头高高扬起,向着他的士兵们又一次检阅,最后一次。

      朔风吹过,风沙又起,楚山河觉得自己的眼睛又进了沙子,不免落下几滴眼泪。

      他双眼通红道:“等我死了,把我也压上去。”

      郑晨皱眉道:“我一定比你早走一步。”他说得不容置疑。

      楚山河暗下决心,拉住他道:“我有个机密的东西要送到你姐手上。你随我来取,明天,我正门主攻一次,你从左翼突围,一定把东西送到你姐手上。”

      他又强调:“这是军令!”

      说罢,带着他到将军帐前,他走进去,片刻便提笔写罢,卷好纸,郑重其事地交给郑晨。

      当夜不眠,他一遍遍摩挲着手中的天龙枪,如果可以选择,他何必如此,功高震主,他早知此事。

      他爱这汉国的土地,爱这汉国的歌儿,更爱这汉国里的她。

      从小到大一遍遍的教导,楚家的天龙枪一代代的传承,把一个质询印到了楚家的骨子里,何时才能恢复大汉的荣光?

      “还我河山”的黎民泪,在脸颊上百年不干,虽是奢望,但他还是试了试,他几乎成功了。

      如果有来生,他不想再握这杆枪了,只求握着她的手,余生无悔。

      如果有来生……

      天渐渐亮了。

      今天山河军打开午门,列阵魔渊前,是真正的置之死地而不生了。

      一万山河军摆出鹤翼阵,这一阵法重于防守。

      楚山河穿着一身亮银色铠甲,提着天龙枪骑马在阵列最前方,精忠一生,又如何?

      身后的士兵擂起鼓来,对面楚宋联军已布好二龙出水阵,弓箭手就位,红色的铠甲与绿色的铠甲形成一整片红绿分明的海洋,铺天盖地不见首尾。

      楚山河转身对身旁的将领道:“我死后,愿意降的士兵就让他降吧。别都跟着我把命丢了。”

      说罢,不顾将领的惊讶,一人一骑杀向四十万敌兵。

      他是天下人榜排名第二的高手,他有着混元境的修为,可他决计杀不出四十万人的重围,别人清楚,他更清楚。

      但是他若不死,士兵就不能降,楚家自古无降将!更何况,郑家的女婿,她的丈夫,哪里有投降的道理!

      楚军将领兴奋地看着大汉的军神困兽般杀来,他高举手下令,飞蝗般的锋锐箭矢遮天蔽日射向楚山河。

      他独自立在两军之间举枪,一股雄浑地不可形容的罡气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在他周身形成一个球形屏障。

      密密麻麻的箭矢乒乒乓乓地折断落地,他却一往直前,掩杀过来。

      宋军将领明白此时再不出手,一但让他接近步兵阵,后果不堪设想。

      宋军将领举手下令,身后立刻有十八道强大的人影御剑而出,直截住楚山河。

      四

      坐在地窖里,郑雨荷的脑袋浑浑噩噩,多久了已经多久了

      郑雨荷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不记年岁的坏毛病大约是楚山河传染来的,本来自己的脑子可是很清醒的。

      楚山河的记性确实极差,大约太过用功,生活里的日子他一点也记不住。

      记得快大婚的日子里,他终日往郑府跑,许是天生犯冲,弟弟总看不惯他。

      她在院子里练剑,他在一旁看书,十六岁的郑晨还是个孩子,跑到他面前不服气道:“就是你要娶我姐姐。”

      他挑眉,看着这刚学艺归家的郑家世子,悠悠道:“便是我,如何?”

      郑晨挑剔地望着他,郑晨自小发育早,在外几年跟着师父日日大补,故而个子窜得飞快,竟与楚山河的个子差不离几分。

      郑晨昂着头,挑衅道:“你才几岁?可有十六了,就要娶我姐姐”

      让郑雨荷目瞪口呆的是——一向精明的楚山河竟然被问住了,只见楚山河被问的一愣,闭着眼想了一会,又把手伸出来,掐指算了半天。

      终于是放弃了,他摇了摇头道:“小世子,到底几岁我是不记得了,不过必然是比你大的。”

      郑晨不服气地瞪着眼道:“凭什么我可和你差不多高。”

      楚山河笑了,他摆了摆手缓缓开口:“我,记得我与你姐见面是在十八岁时,那年……”

      郑晨厌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头,转过头对姐姐道:“姐,这人却是个色胚,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见你那年!你可不能嫁给他!”

      楚山河哑然无语,绕是他那副厚脸皮竟也慢慢红起来。郑雨荷再也忍不住,顾不得自小的严谨家教,大笑起来。

      唉,郑雨荷叹了口气,缓缓起身。

      那家伙若是知道自己也记不得日子了,定然会好好笑话自己一番。想到他抚着自己脑袋忍俊不禁的样子,郑雨荷又笑了。

      心却越来越沉,好像要下大雨了,心里直发闷。

      五

      十八人一同拦住楚山河,有一人跨步出来道:“楚将军,何必再造杀孽?不如降了,也是造福黎民之举。”

      十八人走步间形成乾坤大阵,将楚山河围在了最中央,十八股磅礴气势同时爆发。

      楚山河一笑,挑枪道:“久闻宋国乾坤大阵凶名,据传可敌飞升境强者,今日竟得一见,且让我这天龙枪试试这大阵的滋味。”

      说罢,全身灵力灌入手中长枪。

      十八人默契相和,即刻将灵力疯狂运转,十八人四周形成一道阵图。

      庞大的阵图自天空之上蔓延开来,无数玄奥的光线在其中蔓延开来,交织汇聚间,弥漫着晦涩与古老。

      这个阵法复杂至极,它所散发出来的种种细微波动,令得两边士兵都是感到由衷的心悸。

      天地都昏暗下来,庞大阵图的中央出现一块旋转着墨黑的巨陨,简单却带着厚重到极致的恐怖气息压在所有人的心头。巨陨似在吸收灵力,颜色变得越来越暗,天地的色彩在它面前都似乎被染成了黑色。

      楚山河面不改色,手中长枪简单平静依旧。

      有传令兵向楚宋将领报告有小部队从左翼突围,可两军不约而同地没有围堵追击,此时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击败大汉的战神!

      一道道恐怖的灵力风暴在场中席卷,一人忍不住开口道:“将军,依我所见,您还是不要再负隅顽抗了,当年人榜第一李随陷入此阵,若不是逃的快,险些就丢了性命,绕是逃了也重伤多年,你又何必呢”

      楚山河仰天长啸,吐出一口精血在古朴长枪上。

      他嘴角含血,笑道:“他是他,我是我!今天,我就破了这阵法!”

      “天龙现!”他的手印陡然变化,手中长枪化成绿色,仿佛活过来一般发出一声嘹亮龙吟,枪头化作龙首,枪杆变粗数倍,其上伸展出四条粗健龙臂。

      凶戾的气息弥漫全场,这条绝世凶龙仰天暴射而出,直扑向那块天外巨陨。

      那黑到极致的巨陨缓缓旋转间似乎感到了挑衅,一股强悍的气息也席卷开来,周围十八人几乎再难控制住它。

      几人对视一眼,嘴角挂着一丝笑同时放手,黑陨的气息立刻爆发开来,缓缓坠下。

      一人笑道:“楚山河,今日你倒是要成全我兄弟十八人的名声了。哈哈哈……”

      几人恣意狂笑。

      陨石体积不大,但却是贯穿天际,所过之处,空气直接是被引爆而去,下方的大地直接炸出了一个方圆数里的大坑,那般声势,看得士兵们心惊肉跳,这等攻势,若是落入他们之中,恐怕当场就是得造成一场屠杀……

      青龙仰天长啸,掠过天际,仿佛连天空都被它撕裂!

      二者轰然对撞,在那无数人紧张的注视下,刹那间,可怕的灵力风暴,在天空爆发开来,璀璨的黑光,也是在此时弥漫了天际……

      自天空席卷而下的灵力涟漪,也是将下方不少人压迫得难以抬头,一些实力稍弱者,甚至连呼吸都是变得困难起来,当下不免满脸的惊骇之色,这还只是最为微弱的余波而已,若是身处撞击中央……

      山河军看着场中似乎又想起当年将军所向披靡,横扫八方的威风。

      到底没给她丢人。楚山河在这最后的时刻,仰着头笑了。

      六

      郑雨荷待在地窖里,不知不觉间天已大亮,心脏突然一阵悸痛,好像一块大石压在了心头,压得她简直吸不过气来。

      有时她也会想自己在他心里究竟占了几分地位。家国与己,他该如何取舍,她从不去问他。因为她知道,他很难。

      那日他出门,低头附耳道:“身已许国,难再许卿。”

      她轻轻点头,等你回来,再做桂花糖,她这样想着,不记得自己可曾说出口来。

      胸口极痛。

      出事了,出事了

      她慢慢走出地窖,突然间的光芒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她扶着胸口,走进池塘旁的小亭里。

      昨夜风雨不停,吹落一地桂花,小亭里也铺满桂花。本来清芬袭人,香气远逸的桂花在一夜风雨后竟然越发浓郁,空气里也弥漫着桂花独有的幽香。

      郑雨荷看着满地落花,绕是花香迷人,她依然心痛不已。似是为了桂花,又似乎是因为别的什么。

      胸口憋闷地极近昏厥,马蹄声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她惊醒过来,站起身,匆忙奔向大门。

      七

      灰尘渐渐散去,只见楚山河的青龙已重新化作长枪,孤零零的插在场中央。十九人皆是尸骨无存。

      全场哑然,山河军副将拔剑高喝:“将军有令,愿降者可降!”

      他环顾身后竟无一人出列,他举剑高喝:“山河军不愿做孬种的!有一个算一个,再跟我冲杀最后一次!国家不要我们了,但将军却是为我们死的。今天我们不报国了,只报将军。化箭矢阵!”

      锋矢阵讲究中央突破,全军的精锐都集中在中部,发动进攻时异常凶猛,这个阵形不需要主将的临场指挥,只需一路擂鼓进军,向前突破即可。

      一万两千山河军迅速集结,军队真好似化作一根飞箭,带着众人的不甘射向敌军。

      他们在铺天盖地蝗虫般的飞矢下迅速倒下,活着的人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行。

      一万两千人杀到敌兵面前时只剩下两千沉默不语的伤兵,可就是这沉默的两千伤兵,硬是杀穿了宋军前军,几乎动摇中军,逼得楚宋联军几次后撤以避免后军被袭。

      那一日,魔渊角鼓声悲壮,山河军魂威名扬!

      那一日后,汉国地位飞下,楚郑两家被灭门,郑家世子携郑国圣物外出,不知踪迹……

      多年后,人们想起那日决战时,突围出去的将领带着的楚山河的绝笔信。

      有人说,信里是楚山河一世的绝学。

      有人说,信里是指示保全郑家一脉的逃跑路线。

      也有人说,信里所写是山河军多年虏获的宝物藏匿地点。

      还有人说………

      其实,那日心知必死,他在信上只写了四个字。

      精忠报国一生的将军最后想起的竟只有她的倩影,提笔忘字,所以只有一句。信上只是笔力苍劲,笔迹若行云流水的四个大字:

      许你来生!

      终
      “第七世了,你的神魂恐怕已经不足以进入转世。”锦衣男子看着眼前的郑雨荷,不知该作何表情。
      “他仍然是这样。”郑雨荷拿着手中的书信苦笑着。
      “转世去吧,我护持着你,应当可行。”锦衣男子负手劝道。
      “不必了,就这样吧。”郑雨荷拒绝。
      “为什么?”男子不知所谓。
      “来生的他还是他吗?我爱的是楚山河,是独一无二的山河将军。来生,罢了,那不是他。”郑雨荷摇头轻笑,端端正正地坐在石室中,神魂渐渐虚幻。
      与此同时。
      一个背着长枪上京赶考的书生心头一动,心脏猛地一阵皱缩,好似一桶凉水突然浇灭了他上京赶考的心。
      “好似失心落魄,究竟丢了什么?”他在前往京城的路上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今生,来世。
      谁负了谁?谁伤了谁?谁又能说得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虐心堂)桂花糖,无来生b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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